“他到底說了什么?”
一聲呵斥的詢問讓老漢斯猛然驚醒,他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隨之顫抖,心臟也因為這一驚一乍導(dǎo)致慢了半拍似的,一秒天堂,一秒又是地獄,巨大的反差驅(qū)散了老漢斯的疲憊,他抬起頭來望著眼前審問他的羅馬軍官,目光中盡是哀求。
審問漢斯的軍官窮追不舍,老漢斯的嘴唇發(fā)白,全然沒有半點血色,他看上去竟然如同干尸一樣,不僅如此,裸露在外面如同枯樹皮的皮膚上滿是凍瘡。
可憐的老家伙,縱然看上去滄桑凄涼上帝可能從他的身邊經(jīng)過都會忍不住降下仁慈與他吧。但是上帝并不常見,所以他依舊如此,甚至更加糟糕罷了。
新的審問軍官并不是上帝,更可能是不過一個信奉上帝的,所謂務(wù)實冷血的家伙吧。
對于老漢斯的遭遇,審問者從來是以無視的態(tài)度予以跳過,他只想要從奄奄一息的老漢斯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匈人,匈人,阿提拉!阿提拉!”
老漢斯實在是太虛弱了,最終在連聲叨念兩遍阿提拉之后重重地沉下頭去。
他身旁的士兵走過來扶起他的下巴仔細觀察了片刻,在確認之后對審問的軍官匯報道:“大人,他昏過去了?!?p> “真該死?!?p> 審問軍官暗罵兩句,將手中的管筆重重摔在桌面上,接著將寫好的羊皮卷上的字跡晾干,接著遞交到那士兵手中說道:“快,將這封羊皮卷呈上給凱撒!”
“凱撒,這是那個逃兵的審訊記錄?!?p> 安德魯雙手捧著還留有微熱的羊皮卷,快步走來畢恭畢敬地呈在盧迦的桌面上,盧迦連忙將這封羊皮卷攤開快速閱讀著。
此時在他面前的不遠處的桌子上,負責畫局勢圖的士兵們將代表著野蠻人的藍色小旗插在了阿格里披那與莫提尼亞肯。
“不不不,現(xiàn)在趕快換掉!”
正在士兵們在推演盤上忙碌的時候,盧迦一下從座位上跳起,快步走過來,一把將這些擺放好的藍色小旗全部推倒并且沖著表情復(fù)雜的士兵們說道:“全部換上黑旗!”
一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怔。
“您能夠確定嗎?凱撒,這并不是一件小事?!卑矌焖剐÷曉儐柋R迦的意思。
“這是千真萬確的,我非??隙ǎ业呐笥?。”盧迦指著自己手中的羊皮卷,那正是審問逃兵漢斯的審訊記錄,“阿提拉阿提拉阿提拉!”盧迦快速復(fù)述著,接著催促著士兵們換上黑色的小旗,插在原先藍色小旗的地方。
“匈人的聯(lián)合大軍已經(jīng)突破了萊茵防線,阿格里披那因為當時的主動進攻出現(xiàn)問題導(dǎo)致阿格里披那防御空虛。”盧迦說到這里沉默了片刻,他抬起頭來,看著安庫斯紅腫的雙眼,這個老人自從這個逃兵來到奧古斯塔-特雷維爾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有好好睡覺了,這可以說是盧迦的指揮失誤導(dǎo)致的慘敗,可是可以避免嗎,似乎避免不了。
“對于您的孩子卡圖斯公爵,伯爵閣下,我非常抱歉?!?p> “不,凱撒,為了紫室跟羅馬,卡圖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蹦呐率亲焐险f著,安庫斯強忍著淚水,這個老父親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沒能逃出此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悲痛恐怕盧迦也是能夠切身體會吧。“您繼續(xù),凱撒,我不能在這里打擾您了?!卑矌焖拐f著快步走出了議事廳,怕是此時他正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諸位,站得緊湊一些。”盧迦很快調(diào)整了自己的狀態(tài),招呼著在場所有軍官聚攏過來,接著說道:“現(xiàn)在可以證明法蘭克人跟進攻了莫提尼亞肯的阿勒曼尼人還有在其中撕裂從阿格里披那到莫提尼亞肯的漫長防線的奧拓哥特人都是阿提拉的仆從軍隊,現(xiàn)在他們乘著寒冬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了萊茵防線,那么,斯特拉斯堡還有我們所處的奧古斯塔-特雷維爾已經(jīng)完全暴露在了阿提拉的長矛之下?!?p> “可是現(xiàn)在他們在控制萊茵防線之后就再也沒有動靜,難道是等待寒冬過后嗎?”
“很可能,此時的積雪是我們與阿提拉最后的屏障?!?p> “能夠冒著嚴寒同時在三道區(qū)域里發(fā)動進攻,這就可想而知阿提拉麾下軍隊強大的戰(zhàn)斗能力,很難想象在萊茵防線上可有近一萬五千人的防備力量,那么就可以說阿提拉光派遣出來的先鋒軍隊就有我們駐軍數(shù)量的三倍以上?!?p> 一個個觸目驚心地數(shù)據(jù)讓在場的所有人幾乎窒息了,沒人知道阿提拉到底投入了多少萬人,不過不難想象,他真的是想要整個西部羅馬的領(lǐng)土,從來沒有這么渴望過。
“最關(guān)鍵的是這只是仆從軍隊?!北R迦輕嘆道:“要知道阿提拉的仆從部落可不僅僅只有這么一點,他一定在萊茵河以北等待著,等待著寒冬過后大舉南下,將整個高盧全部收入囊中。”
盧迦說著,用指揮長棍在整個高盧地區(qū)畫了一個大圈,對在場的軍官們說道:“比利時高盧,大塞夸諾倫行省這么看就已經(jīng)保不住了,我們必須要在春季積雪融化的時候組織奧古斯塔-特拉維爾的市民貴族向南撤退。”
“那么我們要退多遠?”安德魯有些不能夠理解盧迦這么保守的計劃,因為在他看來盧迦向來是在不斷進攻,哪怕是在馬其頓跟溫泉關(guān)都是在積極與阿提拉抗衡,卻沒有說是還沒有接觸就想著撤退。
“盧迪南以南?!北R迦說著是盧迪南,其實畫著的竟然是納爾旁高盧?!拔覀儽仨氁诰嚯x足夠狹小的地方集中兵力,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派出斥候出動,要求伊比利亞的各個軍團與阿蘭人北上投入戰(zhàn)斗,當然在去往盧迪南以南我也要找埃提烏斯,必須要讓他想辦法調(diào)動他所控制的高盧行省所有能夠戰(zhàn)斗的士兵投入到這場對抗阿提拉的戰(zhàn)斗當中。我相信上帝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不至于讓異教徒血洗基督的土地?!?p> “距離冬季還剩下一個月的時間,我們也應(yīng)該通知整個城市的臣民們準備一下,畢竟到時候再準備,就真的來不及了?!北R迦的提議讓其他軍官們連連點頭,身為奧古斯都最大的好處那就是權(quán)威不容置疑,這也讓他下達命令更加容易。
待到其他軍官們退去,盧迦繼續(xù)將目光投向眼前推演的地圖,他拿起一支拉伯蘭小旗,在盧杜格高盧行省的北部,比利時高盧南部馬恩河畔一座標為沙隆的地區(qū)重重地插在上面,這紅色的拉伯蘭旗正映襯著盧迦通紅的雙眼。
“我就在這里與你相見,阿提拉!”盧迦在心里一個詞一個詞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