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溺水
這些日子，合虔除了處理ABOVE事務(wù)之外，也以研究為名，讓子車遲留意著現(xiàn)存的秘桐。
他簡單地跟邱朗說了些“偵查結(jié)果”，只字未提遇到劍螺真的事，也沒向她抱怨對警方的不滿?？礃幼铀_實不知道樊喚忒內(nèi)公開他信息的事，也為爆炸的事感到驚奇。他不能完全信任她，但還是欣賞她的為人，沒有因懷疑而辭退她，卻也沒有由著她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只在外出時叫上她。
“如果我一直藏在ABOVE，對于外界，或許會更好一些。”他這么跟她說的。
好在樊喚忒的人沒有再找上ABOVE來，不知是不知道他在這里，還是出于什么原因。總之，他暫時不用擔心樊喚忒的糾纏，不過相應(yīng)的，他也沒能了解到體育館事件的后續(xù)——樊喚忒又一次把消息封鎖了。
此外，他還有個無關(guān)緊要的新發(fā)現(xiàn)——他在白芪的那一堆文件里，發(fā)現(xiàn)了一根銀發(fā)。當然，這就是另外一類事情了，如果真是白芪女士的頭發(fā)的話，大概會很有紀念意義。說起來，白芪的私生活簡直像個謎，只有成果聞名于世，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白芪女士的樣貌呢。于是，他又纏了纏那根長發(fā)，想著哪天閑來無事分析一下她的DNA。不過目前這個計劃還是要擱一擱。
他還和劍螺真碰過幾次頭，經(jīng)過ABOVE外的河流，到更西邊的老區(qū)街市，給他一些ABOVE設(shè)計制作的、無傷大雅的小設(shè)備。
給螺真的檢測鏡的造型是合虔親自設(shè)計的，外表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寬邊眼鏡，卻很配他的臉型，功能除了之前合虔丟給刑警的那個眼鏡具備的之外，還有追蹤功能。合虔也重新拿回了火機，不過目前這個階段，火機的作用似乎已經(jīng)微乎其微了。
他并不總在高金，所以碰頭前，通常是劍螺真先聯(lián)系合虔。這天中午，合虔又把工作暫且交給子車遲處理，提了個小箱子，在午休的時候一個人出了ABOVE。
秋天已經(jīng)接近尾聲。午后不到一點鐘，盡管日頭更暖，ABOVE西門還是相對冷清的。他一向不會留意路上的人，可這一次，在踏上玻璃橋的時候，他看到一抹熟悉的海藍色，不由地愣了愣腳步。
她是在等他。她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目光空洞無神。她衣著單薄，懷里好像還揣著什么東西。她的身姿、面龐，比起上次見來，似乎要更豐滿了些，但她卻又面色憔悴，仿佛受了什么突如其來的重大打擊。
他呆立了能有兩分鐘，還是決定迎上去。至于要說什么——現(xiàn)在他也沒什么可說的了，如果她有什么話，他倒還愿意憑借血緣的那一點點紐帶，聽聽而已。
他剛重新邁出兩步，只見合酩回過頭去，僵硬地爬上了護欄。這時，他看出她手中拿的是一個實心砂鐵啞鈴。
“酩兒？！”
這一幕的出現(xiàn)著實讓合虔始料未及。還未等合虔跑到她的跟前，她就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動作僵硬，卻絲毫沒有猶豫的樣子。
“噗通”一聲，她掉進了河里，接著便不見了身影。事發(fā)突然，合虔也沒來得及思考，扔下箱子，緊跟著跳進水中。好在流經(jīng)高金的河段清理得很好，雖說水流并不緩，然而水質(zhì)清澈，也沒怎么有淤泥。
沒過多久，他總算發(fā)現(xiàn)了墜入水底的合酩，她的手里還緊緊抱著那個啞鈴。合虔加快了速度，來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臂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用纜繩把啞鈴系在了左腕上。好在合虔身上有個多功能折疊工具，拆出刀來割斷了繩子，奪下了啞鈴，帶合酩浮了上去。
他們上岸的時候，離橋底已經(jīng)有一段距離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合虔給酩兒控過水，喊著她的名字，她卻依然沒有恢復呼吸和脈搏。于是他替她解了領(lǐng)扣，給她做了心肺復蘇。
他的心里亂的很。醒來這么久，他都沒有主動去打聽合酩的事，沒想到她又一次在他面前上演自殺戲碼——而這次，似乎不是裝裝樣子了。
合酩的情況還好，沒過多久就恢復了心跳和自主呼吸。她面色蒼白，半睜了眼，面無表情地看向合虔。
合虔總算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
他掏了掏兜，發(fā)現(xiàn)手機剛才被水流沖走了。
“沒關(guān)系……附醫(yī)就在附近?！焙向f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合酩還是安慰自己。他沒有去征求她的意見，把她抱了起來。這時，合酩仿佛又突然涌起了力氣，瞪著眼睛，抓著他的衣領(lǐng)不放。
“不……我不去醫(yī)院！……合虔，哥……哥哥……帶我回家好不好？求你了……我開車過來的，只有我一個人，就停在那邊……你送我回家……”
“別胡鬧，酩兒?！焙向p聲訓道，“雖說你醒得快，但可別留下什么后遺癥……”
“沒事的，我沒事了！”她又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好像在撒嬌，卻似乎要證明自己已經(jīng)恢復了力氣一般，勒得合虔差點喘不過氣來，“我不去醫(yī)院……對不起，對不起，哥哥……帶酩兒回家好不好？酩兒除了你，再沒有親人了呀！……”仿佛覺得這樣還不夠，她又咬了咬牙，“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我……我就趁你不在的時候再去死一遍，當著其他人的面，告訴他們是哥哥逼死我的！”
小的時候，他就總拿合酩的撒嬌沒辦法，現(xiàn)在看來，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在這方面依然沒什么長進。她一服軟，不知不覺，他也就原諒她了?？伤忠运老啾?，留下她一個人，合虔又不放心了。
“好好，不去醫(yī)院，你別再亂來了?！?p> 她身上還濕答答的，坐在后車座上，蜷縮著身子。合虔沿著導航上的路線開著車，心里暗嘆可憐，卻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睛里依然死氣沉沉，沒有一絲光亮。
邱朗說的沒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合酩的確沒有繼承到異能。那么異能究竟去了哪兒？或許被之前獵取火象的那個組織弄去了？合虔也不得而知。
“這次又是因為什么？”合虔問道，“為什么跳河？”
合酩低著頭，也沒有回答。
“不說算了。”合虔也沒有逼迫她，“回去之后好好洗個澡，別再做傻事了?！?p> 車子駛?cè)肓烁呓鹜鈬粋€新開發(fā)的小區(qū)，地皮昂貴卻沒還多少住戶。她讓合虔把車就停在單元旁，拉著他上了樓，還一步一回頭，生怕他跑了似的。
“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工作？”
光住在這里，也能說明合酩現(xiàn)在的生活并不拮據(jù)了。也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妹妹，但畢竟她和邱朗分開到現(xiàn)在不過才一兩年。合虔總覺得，如果是她一個人生活的話，很難這么快掙足買房的錢。
“回家了就告訴你。”合酩緊緊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
她在前面開了門，先進了屋。窗簾都拉上了，里面顯得十分昏暗。
“一個人在這里住嗎？”
合酩沒有回答，手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個棍狀的東西。她突然站定，猛地回過身來。當合虔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時候，麻痹感從腰間傳至全身，他瞬間渾身無力，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合酩驚恐的后退了幾步，生怕自己身上的水把電導過來。她喘息著，還有些驚魂未定。
“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在他嘴邊探了探，有鼻息，卻沒有聽見答復。
“合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