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從地上爬了起來,伊凡口中長嘆了一聲,這兩日在別人看來自己過的可謂逍遙自在,卻殊不知自己就快被寂寞煎熬的體無完膚了。
道家生活向來清貧無味,而因為寄生在體內(nèi)的那朵妖異黑蓮,自然是逼得他不得不放棄了修煉,如此才能減緩體內(nèi)黑蓮之力的成長,但無疑也是令得伊凡在這摘星臺中度日如年,短短幾天卻仿佛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么漫長。
“喂!師姐在問你話呢?”望著面前小師弟一臉頹廢的模樣,林素素從屋檐上跳了下來道。
“修煉累了,想要休息幾日!”聞言伊凡口中悠悠道。
他自然不會告訴眼前的這位師姐,數(shù)日前自己體內(nèi)所發(fā)現(xiàn)的異變??刹涣虾笳呗犕辏浑p原本就不小的眼眸頓時瞪得如鈴鐺大小,道:“什么?休息?這等時候了你要休息?可別忘了兩年之久就是四峰論道會了??!”
林素素所說的每一個字無疑不是在伊凡心頭撒鹽,令他臉上的神色是越來越難看,慘白的如同咽了只蒼蠅似的,當?shù)皖^“嗯”了一聲,便是不再理會面前的師姐,一臉頹然的走進了屋子,隨手將房門“咣”的一聲關(guān)了起來。
“素素師姐,師弟我想一個人獨自靜靜,還望后面不要再來打擾了。。。。。?!?p> 聲音從門縫中隱隱傳了出來,令林素素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有些無法相信今日伊凡的舉動。
但如果說之前她還以為這個小師弟是在與自己開玩笑的話,那現(xiàn)在后者的表現(xiàn),無疑證明了他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了。
林素素立在原地,目光呆滯的望著面前禁閉的房門,一張同樣慘白的俏臉上仍是有些不可置信,這七天時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令這個小師弟對自己的態(tài)度如同換了個人似的,甚至于對自己愛理不搭也就罷了,居然連道法修煉都不管不顧了。
房門如同兩個世界,隔絕了二人。
外面,林素素輕咬朱唇,終究沒有再多說一句,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眼眶微紅的沖著門內(nèi)的少年喊出一句:“我討厭你”之后,便是迅速朝著庭院外面跑了出去.
轉(zhuǎn)身之際,此處卻只挽留下了她臉上的少許幾滴冰冷的眼淚。
我討厭你!
盡管有著房門阻隔,但林素素臨走時所說的這一聲,仍是清清晰晰的傳入了伊凡耳中,猶如重錘般狠狠敲在了他的心里。
但即便此刻心如刀絞,可躺在床上的伊凡仍沒有起身阻止林素素的離開,他明白這位師姐對自己所懷的深厚情誼,可如今的自己已然成為了一個廢人,又豈能在繼續(xù)連累這位才貌出眾的師姐呢。
或許,自己進入摘星臺的那一刻起,就是個錯誤,練道是個錯誤,甚至于自己生來,似乎就是一個錯誤。
。。。。。。
晨曦,暮落,日復(fù)一日。
而在這沖破云頂?shù)恼桥_中,修真練道的弟子們仿佛并沒有意識到這天地間晝夜交替的自然變化,或是獨自靜修心法要訣,又或是兩人間道術(shù)與法寶的切磋,總之,修煉皆是在緊鑼密鼓,晝夜不停間進行著。
就連眾弟子中一向最愛調(diào)皮搗蛋的林素素,每日也是難得的頻頻出現(xiàn)在論道臺上,與其他的弟子進行著道術(shù)的切磋,法寶的比試,不過除了每次出手都有些過重之外,還是讓元空真人以及首席大弟子袁天尺感到欣慰的。
欣慰之余二人心里似乎也都在念叨著:看來那七日禁閉果然有效。
卻殊不知這一切的功勞,都要徹底歸功于目前峰派內(nèi)唯一一個,整日只會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頹廢少年了。
但總的來說,因為距離天宸宮所即將舉辦的道法考核大會越來越近,整個摘星臺中除了袁天尺等少數(shù)年長道深的弟子外,幾乎全部弟子不管平日懶惰還是資質(zhì)平平的大都進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修煉熱潮當中。
哦不!
還有一個人除外,那便是這摘星臺中年級最小,被公認為實力最低,曾因?qū)④娳R皇侣劽?,但如今卻又跌落千丈,淪為眾多師兄眼中的敗類弟子伊凡了。
數(shù)月以來。
在眾人的眼中,這個曾經(jīng)修煉一向比誰都刻苦的小師弟,如今就像是丟了魂似的,大會逐漸臨近,可他不但不與其他師兄切磋比試熟練道家法術(shù)的運用,似乎對于修煉一事也給忘在了腦后,每天如同行尸走肉的活在摘星臺中。
盡管期間袁天尺也曾多次勸言,并問詢緣由,但這個小師弟儼然一副兩年后不管我事的樣子,幾番下來,就連前者似乎也有些心灰意冷的不再過問,而其他弟子雖然明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什么,但私下卻都在竊竊私語,發(fā)現(xiàn)就連與之最為要好的林素素,似乎也因為此事疏遠了這位小師弟。
倒是令不少心中一直傾慕林素素的年輕弟子感到惋惜之余也不免暗自慶幸,心道這次終于是來了機會,紛紛大步靠前主動示好,可林素素顯然根本就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種情況,主要是因當初伊凡的那句話讓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氣無處發(fā),只得去論道臺找弟子發(fā)泄,可憐那些主動示好的年輕弟子,一個個皆是被前者打的鼻青臉腫不說,還要強忍著痛,夸贊一聲:師妹,好身手。
不過好在在伊凡彷徨所度的這段黑暗日子里,有一點值得慶幸的是當初在將軍冢里被黑霧尸王所傷的程翰傷勢也已基本痊愈,雖尚不能運功修煉,但下地走路自然已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而他,倒是這些天里,唯一一個沒有對伊凡另眼相看的摘星臺弟子了,偶爾每天還會不顧旁人的勸阻來找這位小師弟聊天解悶,但卻只字不提有關(guān)修煉的話題,似是也不想因此疏遠與這位師弟之間的關(guān)系吧。
“看來自己目前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摘星臺歷代以來最不上進的師弟了啊。。。。。?!碑斈克椭毯搽x開后,伊凡回想起剛剛與他談話的內(nèi)容,不禁無奈苦笑了一聲。
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伊凡身形一縱,便是穩(wěn)穩(wěn)落在了上方屋頂,旋即頭枕著胳膊,仰望天空,看似心無雜念,但卻滿腹心事,而這個屋頂也成為了他荒廢修煉以后時常呆著的地方,或許是因為這里比起房間內(nèi),空氣更為清新的緣故吧。
這幾個月來,伊凡其實并非如其他摘星臺弟子所想的那般悠閑自在,相反精神卻是一直處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因為在這段時間里,他仍在不停的尋找著解決體內(nèi)黑霧妖蓮的辦法,可隨著時間過去,辦法不但沒有找到,還發(fā)現(xiàn)每過一日,體內(nèi)黑蓮的戾氣便會漲高一分,甚至有時連自己的心智都會受之牽連,倘若沒有懷中那枚天靈之物“避水珠”來維持腦中最后一絲清明的話,恐怕他早就承受不住萬骨死靈花的邪力侵蝕,徹底瘋掉了。
因此眾人眼中只知這位小師弟平日游手好閑,一副忘記修道之人的身份,卻殊不知他每天都是處在清醒與崩潰的邊緣,幾乎隨時都有可能迷失了心智,爆發(fā)成為惡魔般的存在。
而到了那時,恐怕災(zāi)難也將徹底降臨在他們的頭上了。
夕陽西下,黃昏來臨。
每當這個時刻,伊凡都會從屋頂上起身,然后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屋子里,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便是他與體內(nèi)萬骨死靈花斗爭的開始,一直到第二天破曉,方才疲憊起身,繼續(xù)躺在屋頂一天,充當著眾位師兄眼中的敗類。
如此持續(xù)不斷,直到今日,伊凡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或許是累了的緣故,又或者是他已然放棄了似的,就這么目光怔怔的望著逐漸昏暗下來的天空,眼中的神色漸漸的從黃昏轉(zhuǎn)至星藍璀璨。
冷月灑下銀輝,猶如在地上鋪了一層白霜。
不知為何,在伊凡的眼中,今夜星辰竟是如此璀璨,一顆顆猶如閃爍的銀豆子與那一彎明月交相呼應(yīng),仿佛是在觀星夜者的眼中爭寵。
可今夜,除了自己,摘星臺中又有幾人會去關(guān)注這一片美麗的夜色蒼穹呢。。。。。。
靜望夜空。
伊凡一時間心境猶如古井般平靜無波,似乎天地間根本沒有什么事能夠?qū)⑺騽印?p> 恍惚間,他發(fā)現(xiàn)今晚的夜空,星辰竟是如此神秘玄奧,每一筆串聯(lián)起來猶如勾勒出一副絕美的畫面,又好像是人體內(nèi)的經(jīng)脈,竟是變化莫測,奇奧無窮。
“嗯?”
伊凡腦海中似是忽然抓住了一絲靈悟,不禁輕咦出聲道:“經(jīng)脈?”
人的經(jīng)脈乃是修真練道之重心所在,但凡天下奇宗妙術(shù)皆是以其獨有的宗門秘法運轉(zhuǎn)體內(nèi)而行,吸天地鴻蒙,汲取其中的天罡或以地煞真元進入體內(nèi),再以經(jīng)脈為根基運轉(zhuǎn)大小周天,最終納入丹田,煉化為道家口中的真元之力。
借著這一突破口,伊凡似有頓悟,竟是生出了個奇思妙想,猛地豁然起身,自語道:“既然這朵妖蓮之力也是自己吸收進入體內(nèi)的,倘若結(jié)合兩宗道法入經(jīng)脈運行煉化,假如成功那豈不是比驅(qū)除體外更加有利?”
伊凡這般大膽的猜測著,但問題卻又是迎之而來,如今這股源于萬骨死靈花的邪惡力量顯然已經(jīng)生有了靈智,可不是自己說煉化就能夠?qū)⒅疅捇?,但此刻終于找到了解決問題的突破口,他可不會就此放棄,哪怕只有著一丁點的希望。
究竟又有什么辦法呢。。。。。。
伊凡口中喃喃自語,望著夜空中呈現(xiàn)出來的“星辰經(jīng)脈圖”,腦海中卻是不斷試想著究竟該如何煉化此物。
某一霎,伊凡嘴角忽然間詭異的弧了起來,像是一只充滿了陰謀的狐貍,他心道:“體內(nèi)這朵黑霧妖蓮吸自己真元而活,以自己修煉而長,自然脫離不了真元之氣的依賴,假如自己一旦抓住了這個把柄,恐怕這東西也只得乖乖聽話進入經(jīng)脈了。。。。。?!?p> 伊凡明白此番所舉倘若失敗那自己將會面臨極為嚴重的后果,但事已至此,如果自己繼續(xù)這般下去的話,未來必定還會被體內(nèi)這朵妖物徹底控制。
這一切的改變,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想到此處,伊凡也不再猶豫,起身跳下屋檐后便是快速閃進了屋子,旋即關(guān)上了屋門,便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往常修煉的地方,當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迅速盤膝進入了打坐狀態(tài)。
顯然,不管此次事成還是功敗。今夜,伊凡都決定放手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