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戰(zhàn)將起
平原縣城外。
烈陽高照，地面也透著股熱氣，路旁的桑樹無力的隨風(fēng)擺動，似乎帶來了些許涼意。
忽然，地面仿佛震動了起來。
此時若站在高處極目遠(yuǎn)眺，便能看見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自北向南奔行，一字鋪開綿延數(shù)里，蹄聲若雷。綿延的旌旗因為騎士的飛奔而隨風(fēng)飄揚(yáng)，路人定睛一看，便見得上書“公孫”二字。
來人正是北平太守公孫瓚。
公孫瓚是少數(shù)忠心漢室的諸侯，早先聞得京城消息時，他便有意進(jìn)京勤王誅殺逆賊董卓。但是北平離洛陽路途遙遠(yuǎn)，而且一路上諸侯林立，根本無法保障糧草輜重，再者北平城不過三萬軍士，而董卓據(jù)雄關(guān)而守，披甲之士卻有十五萬人之多。公孫瓚只得按捺下心思。
此次收到曹操的檄文，公孫瓚便知機(jī)會來了。七日后備足了糧草，將北平城交給劉虞鎮(zhèn)守，公孫瓚親自點齊了一萬五千騎兵，日夜奔行，往洛陽而來。
“兄長留步！”
桑樹林中打起一面黃旗，奔來三騎，公孫瓚聞聲望去，來的是平原令劉備。
“賢弟怎么在這里？”
公孫瓚見到劉備心中歡喜，一揮手，身邊的士卒打起了令旗，上萬鐵騎驟然減速，戛然而止。
看得劉備一呆，不由羨慕起來，心想，我自黃巾之亂起，到現(xiàn)在軍士不過八百人，何時才能有這樣的精兵？
劉備到底是非常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情懷，說道。
“以前蒙兄長看的起，保舉我當(dāng)了平原縣令，今日聽聞兄長大軍將來，特地在這里等候。漢室危急，天子蒙難，劉備雖然不才，但是愿隨兄長同去，一起討伐逆賊董卓?！?p> “哈哈，賢弟太過謙虛了，得賢弟相助，如虎添翼?！?p> 公孫瓚大笑道。
······
又過了半月，十八路諸侯終于在陳留城外相會。
將近三十萬人馬，旌旗遍布，戰(zhàn)馬嘶鳴，營帳綿延上百里。
三十萬人馬雄赳赳，氣昂昂，但實際有很多問題接踵而來，譬如糧草調(diào)配、軍略謀劃、軍隊調(diào)配。因此，諸侯會盟的第一件事便是推舉盟主。
“漢室不幸，皇綱失統(tǒng)。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紹等懼社稷淪喪，糾合義兵，并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jié)，必?zé)o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數(shù)十萬軍馬之中筑起了三層的高臺，四周插滿旗幟，臺上袁紹整衣佩劍，慷慨陳詞，言畢，焚香再拜。諸侯歃血為盟。
酒席間。
“袁紹雖不才，既承大家厚愛，推舉為盟主，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國有常刑，軍有紀(jì)律，望大家遵守，不要違犯?！?p> 主桌之上，袁紹不禁有些意氣風(fēng)發(fā)。
“盟主之令自然遵從！”
袁紹輕笑，環(huán)視眾人道。
“我弟弟袁術(shù)督辦糧草，可使大家無后顧之憂?，F(xiàn)在萬事俱備，不知有沒有人愿意做先鋒？”
所謂先鋒，自然是要打第一仗，啃第一塊硬骨頭。在座的眾人若真是袁紹手下，自然也要請戰(zhàn)去爭爭這第一功。
只可惜，情況大相徑庭，這里的很多人表面上雖然沒有封侯之名，但是私底下哪個不是掌控了數(shù)萬大軍、一郡之地的真正意義的“諸侯”？
他們來這里可是為了趁機(jī)追名逐利的，哪舍得折損自家兵馬？
便是公孫瓚亦有顧慮，他麾下都是精銳鐵騎，若是用騎兵去攻城，豈不是用寶劍伐樹？
眾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時間大廳內(nèi)略有冷場，沒有人接話。
孫堅思量了一下，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離座而出朗聲道。
“孫堅愿為先鋒！”
······
白馬港，孫堅軍營。
黃暗、青山和季書圍坐在帳篷前的火堆旁。
孫堅已經(jīng)接下了先鋒之職，很快就要開拔奔赴前線了。季書不禁有些感慨，他想盡了辦法，就是為了帶著姐姐離開京城，誰曾想到了江夏后，她又拼命地想回去。
王允沒有考慮過她的想法。
那季書就考慮過嗎？
好不容易終于換得她愿意留在江夏，而他們又再次啟程前往京城。
洛陽啊洛陽。
他仿佛和洛陽有著不解之緣一般，真的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后面推動著。也難怪一些文人墨客們嘴里總是喜歡念叨著“命運(yùn)”“命運(yùn)”之類玄之又玄的語句。
“子淵，你說孫將軍能攻破虎牢關(guān)直抵洛陽嗎？”
青山的問題打斷了季書的遐想。
“難！”
答話的是黃暗，他比剛剛回過神來的季書說話快了一截。
只見黃暗眉頭緊鎖，微微搖著頭繼續(xù)道。
“洛陽城乃是漢室基業(yè)所在，四周山水環(huán)繞，雄關(guān)林立，易守難攻，董卓有十五萬大軍，少說也會出動五萬大軍前來鎮(zhèn)守?！?p> “反觀我軍，孫將軍手下不過兩萬五千兵馬，自古攻城損失都是攻城一方比守城一方多出一倍，何況虎牢這樣的雄關(guān)?！?p> “孫將軍勇略過人，麾下驍勇善戰(zhàn)，一個下午便攻破了白馬港，我料想攻破虎牢關(guān)尚可！只是后面洛陽城就力有未逮了，到時攻破洛陽，救駕爭功估計就沒孫將軍什么事了。倒不曾想如今這天下，孫將軍竟還如此赤膽忠心?！?p> 季書正準(zhǔn)備著說辭要和青山說道下這段歷史，沒想到被黃暗先答了。如果歷史上沒有袁術(shù)因為忌憚孫堅而斷了他的糧草，或許真如黃暗所言了。
要知道眾諸侯心中還在觀望，可黃暗竟已經(jīng)窺視到這般。
早知這位便宜兄弟才學(xué)驚人，但沒想到他對局勢的把握竟然如此厲害。雖然不及那些傳說中神乎其神、算無遺策的大神們，但也不該這般在史上沒有留下一絲筆墨。
他會死在這里嗎？
在還沒有嶄露頭角的時候死在這里，死在袁術(shù)對孫堅的陰謀里？
天下不知還有多少英才未能施展才學(xué)就死在這紛紛擾擾的亂世中了。
季書細(xì)細(xì)打量起黃暗，暗暗感嘆不已。
只是這次有我在，兄弟，不會讓你死在這里的！
黃暗被季書盯久了，不由臉色紅潤道。
“干嘛？你······你不會喜歡男人吧？”
“呸！”
季書臉色一黑，恨不得上去揍他一拳。
“我不過是才發(fā)現(xiàn)，你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嘛?！?p> “那是！”
黃暗一聽不禁昂首挺胸，鼻子伸得老長。剛拿扇子扇了兩下，他忽然頓了頓，又白了季書一眼。
“什么叫小聰明??？本公子這是看破天下的大智慧。不過本公子寬宏大量，就原諒你的鼠目寸光了！”
呵！臉皮厚！
季書同樣白了黃暗一眼。
只有青山抓抓臉，說道。
“呵呵，都好，你和子淵都聰明。你們這一說，我就有點看懂了?！?p> 被老實人夸獎，那感覺又略有不同。季書和黃暗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
咚~咚~咚~
“聚將鼓！”
三人臉色一變。
“走吧，怕是大軍開拔了，我們?nèi)泿?。?p> 很快，眾人便都聚集在了孫堅的帥帳中。當(dāng)然，上首的都是孫堅的大將，季書一行人只能陪于末座。
孫堅花了許多時間部署作戰(zhàn)，從營地布置、暗哨安排，到糧草屯放、傳令兵配給、各位將軍領(lǐng)兵從屬，竟有這么多講究。
內(nèi)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季書一行人在一邊看著，只覺得格外新鮮，卻不知其中厲害。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堅以銳利的眼光掃視眾人，沉聲說道。
“現(xiàn)在糧草已經(jīng)備齊，我既領(lǐng)命為先鋒，當(dāng)為全軍表率。諸將立刻回去整頓士卒，待午飯過后，立刻進(jìn)軍?！?p> “領(lǐng)命！”
終于結(jié)束了戰(zhàn)前部署，孫堅的麾下將領(lǐng)們陸續(xù)走了出去。
孫堅這才有空對黃暗說話。
“黃公子，你們就請隨我中軍而動吧。有幾句話我要事先言明，戰(zhàn)場之上，違命者斬。若有人不愿聽我孫堅的命令，就請回吧?！?p> 幾大世家雖然都暗中對孫堅有些資助，但派出自家公子前來相助的倒也只有黃家，所以孫堅也是對黃暗禮重有加。聽了這話眾人心中一凜，齊聲表示遵從號令。
這一天，孫堅軍緩緩來到了虎牢關(guān)三十里外安營扎寨。
一股凝重的氣氛彌漫開來。
季書眺望著遠(yuǎn)處的那座雄關(guān)，仿佛已經(jīng)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