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進攻！
分兵奇襲，這是周瑜提出的方案。
在我軍人數(shù)占劣勢的情況下提出分兵，而且分出去的還是孫策軍的主力部隊——虎嘯營。僅用以七千人去迎擊劉繇，首戰(zhàn)不僅要勝，而且必須避免正面交戰(zhàn)，不然七千對一萬五的差距必然會讓劉繇發(fā)現(xiàn)我軍的虛實。
在季書看來，這是天馬行空的大膽設(shè)想，自信到了頂點的狂妄之舉。
初次見面時，周瑜留給季書的印象是謙和有禮，骨子里透著一股讀書人的書卷氣，性格方面有些拘束，倒是有些像剛出來工作的大學生，讓季書平生幾分親切。
很難想象，這樣大膽的計劃是出自他的手筆。
當周瑜有些不自信地提出這個計劃時，季書不由從心中感嘆，果然不愧是歷史上那個火燒赤壁的周郎啊。
孫策采用了他的計策。
出航后，孫策把麾下三千精銳虎嘯營都交給了季書。
虎嘯營現(xiàn)在還完全是由一直追隨孫堅征戰(zhàn)的江東老卒組成，他們有許多人就是江東各個地區(qū)的獵戶，鉆林子完全可以依仗他們。早在計劃之初，周瑜就找他們了解過情況，判斷計劃的可行性。
而事實上，之所以拖了三個月才發(fā)動對江東的作戰(zhàn)，不僅是為了訓練新兵完成最后的整編，也是為了等待秋末冬初，蚊蛇減少，盡量避免在深山行軍的非戰(zhàn)斗減員。
果然，從虎林港登陸，在熟悉這一帶山林的士卒們的帶領(lǐng)下，季書領(lǐng)軍順利穿過了上百里的深山來到了蕪湖港后方。
時間已經(jīng)接近了正午。
炎炎的烈日給這清冷的深山帶來了微微暖意，一條小溪蜿蜒了數(shù)座大山，延伸到了一個山谷里，山谷里郁郁蔥蔥。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季書的眼睛上，讓他感覺格外刺眼。他低下頭，轉(zhuǎn)身看向身后走來的兩人。
“情況怎么樣？”
“先生，他們今天沒有再搜山?！?p> 許屠累得滿頭大汗，坐到季書身旁抱怨道。
“這山路可真不好走，你們倒是躲在這里逍遙了，可苦了我們這些斥候，每天來回跑?！?p> 季書聞言斜著眼睛看向許屠，說道。
“也不知道是誰帶人去探路撞見了劉繇的人？害我們又退了回來?！?p> 許屠臉色一紅，尷尬道。
“那是意外！意外！這剛鉆出林，哪想到剛好遇到運送輜重的人馬，我們每支斥候隊又只有十人，根本吃不下他們?！?p> “這怎么能怪許屠呢？”
說話的是黃月英，此刻她一身精致的戎裝俏立在季書身旁。
“我們在山里行軍這么久，許屠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讓我們終于能趕在計劃之前趕到蕪湖港附近。照我看，不但無過，反而有功?！?p> “再說世事無常，戰(zhàn)場之上也是千變?nèi)f化，有些許意外不是很正常的嗎？”
“這綿延的山林幾百里地，三千人躲在里面找起來就好比大海撈針。哼，就算劉繇發(fā)現(xiàn)了我們又能怎樣？”
“大敵當前，劉繇找不到我們的蹤跡還堅持搜山的話，很快軍中就會有些流言，造成軍心浮動。不戰(zhàn)自亂！”
“現(xiàn)在，劉繇已經(jīng)騎虎難下了，除非他有壯士斷腕的勇氣，舍棄蕪湖港?？蓛H憑輜重部隊發(fā)現(xiàn)一支斥候的情報，劉繇有這樣的魄力嗎？現(xiàn)在，他既然已經(jīng)停止搜山了，只怕是把我們當做山賊或者江東其他諸侯的探子了吧。”
這身戎裝怕還是姐姐幫選的吧，季書心中哀嘆，仿佛可以看到輕語俏皮地對他眨眼睛。
黃月英是在穿越山林的途中被季書發(fā)現(xiàn)的，她早早使出慣用的伎倆，女扮男裝，在許屠等人的掩護下混入了軍中，可惜女子的身體素質(zhì)到底比男子的差一些，即使她咬牙堅持也還是露了馬腳。
季書翻翻白眼，再怎么生氣也不可能讓月英一個女子就這樣回去了?？粗掠?，他抱怨道。
“這到底是戰(zhàn)場，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擔心呢？”
月英輕咬嘴唇，從身后拿出一個精致秀氣的小駑，說道。
“你放心，我能保護自己，不會拖后腿的，你不用擔心我?！?p> 連弩？諸葛連弩？
季書急急跟月英要了過來細看，月英有些小開心，講解道。
“這把弩在這里可以一次放十支箭進去，只要搖動這里就可以把箭矢接連射出去。不用上弦，只要搖桿就行，既不用我費力，填裝也快，就算交戰(zhàn)中偶爾有幾個沖破前軍過來，我憑這把弩也足以自保了，你不用擔心我的?！?p> 是黃月英發(fā)明的？
不過還是不完善，季書手中拿著這把諸葛連弩的雛形，怔怔地看著月英。
月英卻以為季書在瞪她，心虛的縮縮頭，手指無意識地絞動起來。
“你怎么不喜歡呢，我覺得挺好的。有它在，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啊?！?p> 季書回過神來微微點頭，把弩還給了月英，這才發(fā)現(xiàn)月英的手上有很多細細的小傷口，他一把抓住月英的手不放，怔住了。
仿佛可以看到深夜里，一個少女靜靜地趕制著一把小駑，然后捧著完成好的作品志得意滿地睡在桌案上。
對于眼前的這個少女，季書感覺她每次行事都超出了自己的預料，讓自己又是驚喜，又是心疼，他鬼使神差地抱住了月英，輕輕一吻。
季書愣住了，抱著月英僵在那里，而月英則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還沒回過神來。
身后傳來細碎的聲響，這是許屠匆匆轉(zhuǎn)身離去。季書和月英兩人像受驚的鳥兒一樣，刷地分開，又同時轉(zhuǎn)身背了過去。
季書不自覺地舔舔嘴唇，眼睛亂飄起來。
“這，這，這連弩還，還有待改進！”
“要是能裝個彈夾，一個彈夾多裝幾支弩箭，等射完了再換個彈夾，這樣的話就方便了。到時可以建議伯符裝備部隊，成為我們的殺手锏?！?p> “恩”
月英紅著臉，悄悄用手摸了下嘴唇，輕輕點頭應了一聲。
······
兩天后，季書俯身在林子里，看著遠處的蕪湖水寨。
“主公的兵馬來了。”
甘寧站在一邊輕聲說道。
“劉繇至少帶著一萬兵馬出戰(zhàn)了，水寨大約只剩下一千多人?！?p> 可以看到遠處開始對峙的數(shù)百艘戰(zhàn)船，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季書點點頭有些緊張，因為這是他領(lǐng)軍的第一仗。季書也明白，孫策讓他來統(tǒng)領(lǐng)這支軍隊是深深的信任和期待。
看了眼身后的士卒，季書拔出劍，遙指遠處的水寨喝道。
“將士們，為主公拿下蕪湖！”
“殺！”
一聲震天的怒吼，三千虎嘯營士卒如海嘯一般涌向前方。
“必勝！”
“必勝！”
“必勝！”
將士們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一邊沖鋒，一邊呼喊著他們的信仰。
沒有戰(zhàn)馬，就用這雙腿奔馳于戰(zhàn)場。
洶涌澎湃，如大海驚濤，每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炙熱的戰(zhàn)意。
為了某個季書所不知的理想，為了某個季書所不知的信念，他們無所畏懼、視死如歸。
仿佛是烙印在骨子里的驕傲，季書不覺也被他們感染，稍微明白了一些孫策的自信。
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
這是馳騁天下的精銳之師，江東軍的王牌，虎嘯營。
“真是一支強軍啊！我雖然對自己的錦帆軍有自信，但也不愿直面其鋒?！?p> 甘寧看著面前的軍隊，眼中神采奕奕。
這就是所謂的內(nèi)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了吧。
季書開口問道。
“軍隊強弱，如何區(qū)分？”
甘寧回過頭看向季書，臉上欣慰地笑了笑。
“也是，既從軍旅，你也該好好學學這些了?！?p> 頓了頓，像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甘寧繼續(xù)說道。
“一般來說，軍隊可分三級：新軍、精兵、精銳?！?p> “新軍常常也被叫雜牌軍、雜兵。他們往往只是接受了粗淺的訓練，沒有多少場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部隊。在裝備上，他們所用斑雜，有什么兵器就用什么兵器，一些人身上連一件皮甲都沒有，一些人又混著皮甲和鐵甲的部件穿?！?p> “精兵，“精”者，精華也。他們是戰(zhàn)場上磨礪出來的精華，訓練有素，從戰(zhàn)場上學到了殺敵和生存的技巧。這樣的軍士才能成為將軍們的刀刃，裝備上也會給予他們制式的兵器和皮甲。”
“精銳，百戰(zhàn)精兵而成精銳。戰(zhàn)場就是一個天然的篩子，它從死人堆里找出精兵，從精兵中篩選出精銳。每一支精銳都是有番號的，它是一面輝煌的旗幟，是將軍手中的尖刀，是劍刃之上的劍尖。他們用著最好的盔甲，解決將軍最頭疼的難題。”
“至于王牌部隊嘛，很簡單，眾精銳之首便可稱王牌?！?p> 甘寧又指了指面前沖鋒的虎嘯營，對季書說道。
“虎嘯營正是因為剿滅了江東黃巾軍精銳‘黃巾力士’才一戰(zhàn)成名，被稱作江東軍‘王牌’。”
“你也可以理解為比精銳高個半級。其實，區(qū)分也沒那么嚴格，像世家豢養(yǎng)的私兵、聚一起劫掠的山賊、沒受過訓練的新兵，比雜兵還不如，你可以把他們當?shù)谝患墸请s兵就是第二級，最后王牌軍分到第五級也是可以的。”
季書點點頭，看向山下的戰(zhàn)斗，一場毫無懸念的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