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開戰(zhàn)一個時辰以后,趙昺這里才熱鬧了起來。太傅張世杰、左丞相陸秀夫、殿前兵馬都總管蘇劉義、殿前兵馬副指揮使方興日、皇帝欽命聯(lián)絡(luò)官陸靈兒、皇帝欽命隨軍參謀張襄、張陽兄妹全都過來了,再加上禁軍統(tǒng)領(lǐng)江無忌、禁軍都教頭孟漢,大宋朝廷殘存的核心人物,除了前線指揮江無傷之外,全在這兒了。
按先前商討的結(jié)果,由幼主趙昺親自指揮這場生死之戰(zhàn)。
這在外人看來無法理解,但經(jīng)趙昺御前論軍、親定螺號、海上操演以及海上舌戰(zhàn)張弘范等幾件事,張世杰、陸秀夫等一干重臣,早就心服口服了。
皇帝寢宮內(nèi),張世杰正大聲稟報:“皇上,中軍大帳已設(shè)立完畢,請皇上升帳?!?p> 趙昺身穿明黃五爪金龍服,肩披雪白狐裘小坎肩,走出住艙,下令:“升帳!”
“升帳!”
“升帳!”
“升帳!”
郭努等太監(jiān)尖聲傳令,龍舟之上,頓時肅然。
趙昺輕抬龍步,上到龍舟頂甲板之上。只見上面已按自己的要求,建起了幾乎覆蓋整個甲板的大帳。進(jìn)入帳內(nèi),上首一張龍椅,龍椅略高,下面一張長長長長的大案。案上畫著崖山內(nèi)外的海圖,圖上放著一塊一塊的小木塊。黃色的代表大宋軍船,黑色的代表元軍力量。
唔,不錯。
沙盤做得很是倉促,但馬馬虎虎,也能用了。
趙昺站在沙盤旁邊,目光一掃,喝道:“來呀!把龍椅搬近些,再拉上帷幕,朕要運(yùn)籌帷幄之中,決勝——咳,決勝那個千里之外!”
?。繌埵澜?、陸秀夫等人又傻眼了。心說運(yùn)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真不是這個意思啊,皇上!
但皇上說什么做什么,他們已經(jīng)完全摸不清套路了。當(dāng)下執(zhí)行,扯了龍舟里的錦帳來,再將沙盤圍上。趙昺鉆進(jìn)錦帳之中,叫道:“聯(lián)絡(luò)官何在?”
陸靈兒脆生生答道:“臣在!”
趙昺道:“發(fā)令,各軍測試聯(lián)絡(luò)情況!”
陸靈兒道:“遵旨!”
陸靈兒退出大帳,頃刻之間,低沉卻穿透力十足的螺音響起:嗚——嗚嗚嗚——嗚……
螺音傳出,不多時,宋軍大營內(nèi),從南至北,從東至西,螺音依次響起:嗚嗚——嗚……
螺音響了小半炷香,才裊裊而沒。陸靈兒回身來報:“師父,各軍聯(lián)絡(luò)正常。江無傷江都統(tǒng)報,敵軍攻擊三輪,皆被我軍打退。我軍死二百人,傷二百人。戰(zhàn)艦無損?!?p> 趙昺點(diǎn)點(diǎn)頭,道:“敵軍只是試探,就殺傷我四百人。張弘范也是瘋了。通知江無傷,注意雨霧情況,準(zhǔn)備打近戰(zhàn)。”
“是!”陸靈兒又傳令去了。
張世杰等人見皇上的聯(lián)絡(luò)方法,又快又準(zhǔn)確,不覺更加的欽佩。對打贏這場生死之戰(zhàn),又多了幾分信心。
“好了?!壁w昺道:“各位愛卿請?jiān)匦菹ⅰk抟拆B(yǎng)養(yǎng)神。”
郭努帶著太監(jiān)們趕緊搬凳子來,讓大家休息。趙昺蹲在龍椅上,微闔著雙眼,看似在休息,腦中卻命令道:“最強(qiáng)參謀系統(tǒng),啟動!”
“叮!最強(qiáng)參謀系統(tǒng)啟動。請問主人有什么吩咐?”
“點(diǎn)將!”趙昺命令道。
最強(qiáng)參謀系統(tǒng)的星級卡片閃爍在趙昺面前。趙昺伸指連點(diǎn),將梁山三十六天罡之獵戶解珍、國軍駐馬當(dāng)要塞中校參謀薛立人、曹軍隨軍謀士蔣干、跳汩羅江的屈原都召了出來。
“哥哥——”
“長官——”
“主公——”
“君上——”
四人齊齊參見趙昺。趙昺笑道:“這稱呼夠亂的。好了,各位高參,今日請你們出來,就是幫我來打一場生死之戰(zhàn)。前面是敵我兩軍兵力分布圖,各位請看一看?!?p> 微光連閃,四人各自行動,倏忽看完。
蔣干啊呀一聲道:“主公,一面背山,三面環(huán)敵,我軍這是陷入絕境了啊!絕境!”
趙昺罵道:“你個二貨,上次為什么不說是絕境?”
蔣干道:“上次只是看的他們的情報,沒有現(xiàn)在一目了然啊?!?p> 看情況不看沙盤,就不知道所面臨的情況,要你這樣的參謀又有何用?趙昺飛起一腳,把蔣干踢回了卡片。
屈原嘆道:“自古君王都是獨(dú)夫心腸,聽不得逆耳之言。老夫也去了。”說著大袖一揮,自顧自的回到系統(tǒng)中去了。
這老夫子,好大的脾氣!
趙昺苦惱的摸了摸鼻子,道:“老子還就不信了,離了張屠夫還要吃帶毛肉。我抽!”
趙昺還有56點(diǎn)成就點(diǎn),可以抽好幾個一星參謀呢。
“叮!恭喜主人,抽得郭褒一只。”
白光閃動,又是一個大袖飄飄的古人走了出來。
“郭褒參見我王?!?p> 趙昺道:“你又是何人?”
郭褒道:“臣乃前秦淮南太守郭褒,在淝水之戰(zhàn)中,被東晉所執(zhí)。”
趙昺道:“什么叫所執(zhí)?”
郭褒老臉微紅,道:“就是被俘了?!?p> 又是一個失敗者,這個最強(qiáng)參謀系統(tǒng),也不知道強(qiáng)在哪里?趙昺嘆了一口氣,道:“郭太守,這是敵我雙方的兵力分布,你來看看,這仗該如何打?”
郭褒拱手道:“回我王,臣就是打仗不行,淝水之戰(zhàn)時才留守淮南?!?p> 趙昺道:“那你總得有些長處吧?不然怎么進(jìn)得了最強(qiáng)參謀系統(tǒng)?”
郭褒道:“臣之所長,在于能牢記教訓(xùn)。”
趙昺道:“你都記得啥教訓(xùn)了?”
郭褒道:“臣記得,淝水之戰(zhàn)開始,我軍雖亂,但還沒有潰散。最后那晉軍只是高喊,秦軍敗了,秦軍敗了,我軍才一潰千里,不可收拾。”
趙昺聽到這里,頓時一凜,心說怎么把這一茬給忘了?要是夜間元軍突破一個缺口,再齊聲喊“宋軍敗了宋軍敗了”、或者干脆喊“趙昺死了、趙昺死了”,前線將士不明所以,只怕軍心也是一下子就亂了。
趙昺向郭褒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禮,道:“多謝郭太守,你這一教訓(xùn),彌補(bǔ)了我一個大大的漏洞,多謝多謝?!?p> 郭褒還禮,連稱不敢。
趙昺向錦帳外叫道:“太傅何在?”
張世杰正在喝水,趕緊放下,道:“臣在!”
趙昺道:“朕忽然想起一事來。要是晚間元軍突入我軍,再齊聲高喊‘宋軍敗了宋軍敗了’,或者高喊‘宋主死了、宋主死了’,我軍心會不會大亂?”
張世杰一聽,心中也頓時一緊,道:“皇上,臣等愚昧,沒有想到這一層。如果元軍果真那樣,只怕我軍中不明真相的將士,會受到影響?!?p> 趙昺道:“如何破?”
張世杰道:“臣這就吩咐下去,讓每位軍士知曉,無論敵軍怎么叫喚,都不要理他?!?p> 趙昺笑道:“好。另外傳令下去,今晚殺敵時,都喊一句口號,要把我大宋的軍威喊出來?!?p> 張世杰道:“什么口號,還請皇上賜下?!?p> 趙昺想了想道:“殺了忽兒都,活捉張弘范!”
張世杰一聽這句口號,心中莫名的一振,仿佛一股必勝的信心從心底升起,趕緊遵旨傳令去了。
安排完了這一樁事情,趙昺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來。又喚過孟漢,如此這般的安排一番。孟漢面帶喜色,也自安排去了。
趙昺安排完兩件事情,向薛立人和解珍道:“朕現(xiàn)在才來安排,是不是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薛立人道:“長官,只要能發(fā)現(xiàn)問題,什么時候都不算晚。”
趙昺道:“有道理。中校,大戰(zhàn)之前,你們都干些什么?”
薛立人道:“長官,我們那時要打仗了,都要組織誓師大會,官兵們在大會上宣誓,再喝一碗壯行酒,寫幾首離別詩?!?p> 趙昺道:“還寫幾首離別詩,倒也風(fēng)雅。朕看寫詩就算了,誓師大會嘛,現(xiàn)在也來不及了。等會各將領(lǐng)命出去時,朕跟他們喝一碗酒吧?!?p> 薛立人道:“如此甚好。”
解珍在旁邊也道:“哥哥,這主意使得。”
趙昺道:“解二哥,等會兒咱們這龍舟就是陷阱的中心,你可瞧好了。別逮不著餓狼,反而把我這只孩子給舍了。”
解珍道:“哥哥放心,布陷阱,我是專業(yè)的。”
三人說得這一陣,突有螺號傳來,陸靈力支耳細(xì)聽,然后報道:“師父,外面雨霧越發(fā)的大了,江無傷統(tǒng)領(lǐng)已經(jīng)看不見敵船?!?p> 其時暮色漸起,海霧漸濃,敵軍的攻勢也越發(fā)的緊了。
趙昺道:“告訴江無傷,讓他用亂炮轟一陣,要擺出死守的樣子。”
“得令!”
陸靈兒將命令傳了下去。
接著又一陣螺號響起,陸靈兒來報,卻是柴安、宋國子組織了三萬民眾,浩浩蕩蕩開到水寨后面。
趙昺道:“傳令給柴、宋二人,著他們按我們撤退的路線,每條船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布下民兵!”
“得令!”
只這一陣功夫,外面鼓炮齊鳴,傳入龍舟。螺音連綿不絕,將信息傳了過來。
“報!師父,北面外圍接敵,看那旗號,是李恒、劉垣!戰(zhàn)事激烈!”
“報!師父,南面接敵,看那旗號,是博兀!一探即退!”
“報!師父,忽兒都攻勢迅猛,連突我兩艘戰(zhàn)艦,又被無傷統(tǒng)領(lǐng)打回去了!”
……
一條條消息,連續(xù)報至皇帝大帳。
少年皇帝端坐帷幄之中,有條不紊,將一條條命令傳了下去。大帳之中的張世杰、陸秀夫、蘇劉義等人反而無事可做。陸秀夫還好一點(diǎn),反正他沒怎么指揮過打仗,但張世杰和蘇劉義兩人心里,卻是掀起驚天大浪,一波接著一波。
銹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