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和殺人的區(qū)別很大,打架只是沖突,只要不涉及到太過嚴重的后果,一般民不舉官不究,官府也懶得理會。大年初一,雞籠寺前的廟會人山人海,難免有些小偷小摸,推搡打鬧,影響不大的大家也都是習以為常。
寺院茅房的院墻之外,云崢和與之打斗的黑衣人已經不知何往,剛才的目擊者也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老百姓就是這樣,只要不威脅到自己,那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過是一場熱鬧罷了。一開始的大喊大叫只是下意識的,潛意識里只是想引來別人的注意,但在這里,并沒有什么效果。如今他已經又跑回到了人群中,他也就不再害怕了,一切就當沒發(fā)生過。
茶攤上,藍春的隨從們還在安靜的等著藍春和徐如意回來,他們也不著急,都在享受這片刻的歇息。
終于,有人覺得不對了。
“老王,小少爺這可有一陣子了吧。。?!币粋€隨從說道。
“可能是拉肚子呢,跑了一天,剛才又喝了點涼茶,小孩子身體弱,正常?!?p> “不對?!币粋€面相嚴肅的家將說道“這得有快一刻鐘了,小七,你去看看”
“好吧”名叫小七的小廝慢吞吞的站起身,向著雞籠寺的大門走去。
“老李你就是愛多想,這里人山人海的,旁邊還有如意跟著,能出什么事?”
“小心無大錯?!?p> “話說你看那個賣炸糕的小娘子長得真俊啊”
“可不是,還有那個”
“嚯,那邊那個耍猴的手藝不錯啊”
“哈哈”
“哈哈”
既然已經派了人去看,他們也就暫時放下了心。
“不好啦,不好啦”
片刻的功夫不到,小七慌張的從廟門口跑了回來,臉色蒼白。
“怎么了?!”姓王的老家仆心中咯噔一下。
所有人的臉色也都沉了下來,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小,小少爺,小公爺,如意。。。茅廁”小七結結巴巴,話都說不利索了。
那個老李臉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伸手把小七的領子攥在手里往上一提,怒吼道“說話,出什么事了!”
“不,不見了,小少爺和徐如意不見了!”小七一緊張,反倒把話說明白了。
眾人大驚失色,“怎么辦”“怎么辦”“壞了”
“都給老子閉嘴!”姓李的本是府內家將,脾氣暴躁,此刻更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怒氣。
眾家奴隨從終于安靜了下來,齊齊的看著老李。
“你們幾個去找巡城的兵丁”“你們幾個隨我去查看一番”“小七在這里等著,如果一刻鐘后我不回來,你就回府去通知老爺和夫人!”老李隨手指點,分配任務,也算是給大家添了一根主心骨。
‘唉,大意了’老李面色陰沉。
徐如意平日里做事穩(wěn)重,頗顯老成,再加上十五歲的年紀在當時也已經算是個男子漢了,所以總是讓人對他很放心,如今真出了事,老李可真是有些沒了主意。
另一邊,黑衣人腋下夾著小公子藍春,奔襲在南京城的偏僻小巷之中。一路上沒有迷茫,沒有猶豫,腳步也沒有任何的停頓。他的速度極快,徐如意也一直在后邊緊緊的跟著。
‘看來是我之前疏忽了’徐如意暗自焦灼。
徐如意一身的功夫除了白骨禪以外就只有當初任笑給他的天罡童子功。白骨禪的作用還不好說,天罡童子功給了他強大的護體真氣,這兩門功夫并不涉及任何的輕功或者招式,更像是偏重于身體素質的提升。
莫愁湖一個偏僻的渡口邊,黑衣人終于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向了徐如意。
十步左右的距離,徐如意也站定了身形。一追一逃大概也有了半個時辰,但二人氣息平緩,并不顯得疲倦。
“你到底是誰?”徐如意開口了“有什么目的”
“你并不只是一個小書童吧”黑衣人答非所問。
“回答我的問題!”
“呵呵”黑衣人輕笑一聲,隨后扭頭看向莫愁湖。
湖面的黑暗中,一艘畫舫正在緩緩駛來。
‘看來那就是接應的人?!烊缫饽抗庖粩Q,‘必須速戰(zhàn)速決了!’
小公子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失去了知覺。
“打贏我你想干什么都行”黑衣人將藍春隨手扔到一邊。一擰身,沖向了徐如意。
徐如意一握拳,運起護體真氣,也迎了上去。兩個身影,一黑一白,終于打在了一處。
轟轟轟轟,凜冽的拳風帶起的音爆連續(xù)的響起,連個人都是以硬碰硬的打法。黑衣人拳路簡單,一次簡單的直拳,一次簡單的橫掃,整個人好像一頭猛虎,氣勢駭人。徐如意也不含糊,憑著自己已經大成的護體真氣,對對方打來的拳掌不閃不避,只是咬牙硬抗,不時地出手還擊。
天罡童子功的護體真氣確實威力不凡,黑衣人已經不止一次的打中了他,但他只是感覺到了疼痛,卻一直沒有失去反抗能力。他估計如果這一拳打在了別人身上,最起碼也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兩人的交手轉眼之間已經過了五六十招。黑衣人的心里也是暗暗驚奇。他能看的出,徐如意的武功招式十分簡陋,并不精妙,但偏偏的,不止一次的明明自己的拳頭已經快要打中他的要害了,卻被他莫名奇妙的一偏頭,一蹲身,躲了過去。偶爾打中的攻擊也在對方的護體真氣的緩沖下并沒有造成很嚴重的傷害。
風吹過岸邊光禿禿的柳樹,柳條隨風搖曳,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二人的戰(zhàn)斗沒有一刻停止,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黑衣人在進攻,徐如意只是防守,偶爾回擊。黑衣人身材高大,以上凌下畢竟還是有著不小的優(yōu)勢的。。。。
湖面上的畫舫終于還是靠了岸,由打畫舫上陸陸續(xù)續(xù)的下來了七八個人,奇裝異服,但都以白色為主。當先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站在中間,剩下的人分立兩派,都在看著徐如意和黑衣人的戰(zhàn)斗。
“佛母大人”一人輕輕地對領頭的女子說道“看來阿大已經把藍春抓來了,只是阿二不見蹤跡?!?p> “噓~”為首的女子將白嫩的食指立在最前,示意不要說話。
月光如碎玉,濺落在她精致的臉龐,投上一層淺淺的暗影,卻掩不住她的白凈、清秀,一雙眼睛好似莫愁湖的湖水,水里能反映出沒有一絲雜質的夏空。一絲醉人的淺風輕佻起她墨玉般的青絲。雪白的肌膚與素白色紗衣完美交融,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仿佛一個不識煙火的白精靈,周圍一切好似黯然失色,空氣也流動著白色的氣息
從畫舫靠岸,徐如意就已經感覺到了,只是他與黑衣人的戰(zhàn)斗是以黑衣人為主,他不聽手,徐如意也無法后退。
‘怎么辦!’徐如意頭上漸漸地冒出冷汗。
“佛母大人”一個聲音響起,之前被云崢纏住的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出現(xiàn)在了岸邊,而云崢卻不見蹤跡,看來是被甩掉了。
“去哪了?”白衣女子聲音空靈
“之前被這個少年的隨從纏住了,剛剛才脫身?!?p> “這個和阿大打斗的是誰?”
“據(jù)屬下前幾日的觀察,應該。。。是藍春的書童。。?!卑⒍穆曇粲行┎惶_定
“書童?”白衣女子笑瞇瞇的一指場中的徐如意“能和阿大打成這樣的也叫書童?”
阿二不吭聲了。
“阿大!”白衣女子沖著阿大叫了一聲“差不多行了,速戰(zhàn)速決吧?!?p> “是!”阿大呼喝一聲,隨機右手順腰間一抹,拔出了一把軟劍來,一抬手就向徐如意刺來。
‘好快!’徐如意完全沒有看清阿大的動作,腦中一片空白,但右手卻下意識的舉起,立在腦袋邊上。
“刺啦”一聲,徐如意的右臂被劃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哼”徐如意悶哼一聲,腳下一蹬,跳出了圈子。抬頭冷冷的看著之前發(fā)聲的白衣女子
“你到底是誰?”徐如意冷冷的問道。
“佛母!”阿大也沒有趁勢攻擊,而是拱手對白衣女子說道“這個小子練的一身橫練功夫,能夠外放護體真氣,十分少見。而且似乎還修了別的功夫,屬下眼拙看不出來?!?p> “嗯~”白衣女子沉吟了一下,歪著腦袋,樣子很是俏皮可愛。
“哦!”白衣女子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打了一下,發(fā)出啪的一聲,恍然大悟道“天罡童子功!哪里學的?”
‘佛母,這個稱呼總覺得在哪里聽過?!烊缫獍欀碱^,沒有答話。
“不理我???”白衣女子嘟著嘴巴,很不高興的樣子“那就去死吧~”
說著,一揮手“大家一起上,打死他!”
“是!”
“是”
眾人答應一聲,隨即就要上前動手。
“嗯哼”不遠處傳來一聲咳嗽,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緩緩響起“唐賽兒,對我天門小門主也這么喊打喊殺的,上次的事情沒長教訓是吧?”
原來這白衣女子就是百煉佛母唐賽兒。
樹下的陰影中緩緩地又走出一個黑衣人,站在徐如意的身后,靜靜地看著唐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