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靖癱坐在院中,看著眼前的大火,淚流滿面。
自己的努力,終究是沒有改變結局。
張捕頭看著烈火洶洶,微微搖頭。
“算了,人死不能復生,請你振作起來,向官府稟明事情經過。”
于靖抬起頭,憨傻地問張捕頭:“稟明什么?”
張捕頭道:“院中發(fā)生了何事?”
于靖看著張捕頭咄咄逼人的眼神,心中猛然一震。
張捕頭似乎也發(fā)現了自己的行為,笑道:“你不要緊張,我就是例行公事,問一問?”
于靖低下頭,道:“都死了,他們都死了?!?p> 張捕頭道:“誰死了?”
于靖道:“我的娘子死了,我的岳父死了,還有徐公子也死了?!?p> 張捕頭身子一怔,道:“那個徐公子死了?”
于靖道:“就是比武招親的那個徐公子?!?p> 張捕頭的眉頭皺了起來,道:“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徐治燁死了,徐老太爺徐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于靖激動地喊道:“他不善罷甘休,他兒子來我們的小院,意圖不軌,他徐家還要怎么樣!”
只是他這樣的激動,在張捕頭看來,是一種自己給自己打氣而已。
張捕頭嘆了一口氣,道:“徐家是本地大戶,他唯一的兒子死了,自然會找在場的人問清楚,在場的只有你一人,所以你得說清楚是怎么回事?!?p> 于靖眼神焦急誠懇地看向張捕頭,張捕頭心道:“傻子,終于知道怕了?!?p> “那…那…徐家莫非要殺我不成?”
張捕頭道:“不一定是殺你,也可能讓你意外死亡。”
于靖佯裝不懂,張捕頭道:“讓一個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的?!?p> 于靖害怕了,急聲道:“捕頭大人,你得給我做主啊,剛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啊?!?p> 張捕頭很誠摯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可是我來的時候,大火已經燒了,我根本不知道眼前發(fā)生何事啊。”
于靖趕緊道:“我告訴你,我全告訴你?!?p> 張捕頭點了點頭,道:“如此,我當主持正義,還你公道。”
于靖謝過張捕頭,開口道:“事情的經過我不清楚,只是等我早上打柴回來的時候,遠遠聽見我岳父和徐公子在爭吵…”
張捕頭趕緊打斷道:“爭吵?吵什么?怎么爭吵的?”
于靖道:“我聽見我岳父說徐公子不誠心給他的什么東西是假的,徐公子說是真的,應該是我岳父和徐公子賣什么東西來著?!?p> 張捕頭聽完,眼睛瞇了起來,想了想,道:“繼續(xù)說?!?p> 于靖接著道:“可是等我趕到院中的時候,他們已經打起來了,他們倆的功夫好高,我看的目瞪口呆,然后,我看到我岳父砍了徐公子一刀,徐公子在我岳父胸口捅了一劍,倆個人都死了。我剛想要不要去官府報案的時候,我娘子出來了,她抱著我岳父的尸體哭了一會兒,又抱著徐公子的尸體哭了一會兒。我不知如何勸她,就在邊上看著,然后她將那兩個人的尸體放在了柴禾上,點燃了,我正在驚訝的時候,她猛然走進了大火里,還對我說,,我…我娘子她…嗚嗚…”
“你在想想,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于靖想了想,搖頭。
張捕頭道:“聽你講這經過,我覺得你岳父和徐治燁因何發(fā)生沖突很重要,你想想,你岳父和徐治燁買了什么,或者現場有沒有遺漏什么?”
于靖心道:“果然,也是奔著徐家的武功秘籍來的,可惜,那本書已經當了燃火的材料了。”
佯裝想了良久,再次搖頭。
張捕頭聽著于靖的謊話,沒有找出半點的破綻,根據他以往得到的信息和眼前所見,確實如于靖這個傻子說的那樣。
“你收拾一下,跟我回府衙吧?!?p> 于靖點了點頭,將不遠處的弓箭拿上,跨著刀,流連地看了一眼,離開小院。
張捕頭看著于靖的行頭,道:“你會射箭?”
于靖道:“我是山里長大的,娶了念兒,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我一邊砍柴一邊打獵?!?p> 張捕頭道:“你對你娘子真好。”
于靖黯然道:“可是,她…”
張捕頭在前面行走,嘴角不輕易地挑了一下,心道:“你個傻子,對那個女人再好,她也是別人的玩物,而你是她的玩物罷了?!?p> 于靖低著頭,悄悄地跟在張捕頭身后,手按在刀柄上,直到到了縣城才松開。
張捕頭一路上也感覺到了于靖的緊張,以為他是害怕徐家的報復,笑道:“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就一定保護你。”
于靖憨厚道:“謝謝大人?!?p> 張捕頭帶著于靖到了縣衙,又將徐府的當家人徐理請到府衙,就城外小院的情形做了說明。
徐理猛聽喪子之痛,勃然大怒,從椅子上站起,銀發(fā)須張,眼睛帶著攝人的寒光直逼于靖。
于靖佯裝害怕,兩腿打顫,“噗通”地跪了下去。
“你說的可是真的?”
于靖低著頭,顫聲道:“小人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大人。”
徐理見于靖如此,身子坐回椅子,神情瞬間老了十歲,低聲道:“你起來吧,這事不怪你,是燁兒失了分寸?!比缓笞尮芗医o了于靖一大錠銀子。
于靖不敢接,慌忙搖頭。
徐理柔聲道:“你們的房子燒了,那個院子你也回不去了,這錢就當賠給你的?!?p> 于靖不敢接,看向張捕頭,張捕頭道:“這是徐老爺子的一點心意,你拿著吧?!?p> 于靖這才膽戰(zhàn)心驚地接在手里。
徐理走了,張捕頭將于靖送出府衙。
且說徐理,回到徐府后,徑直走進了書房,沉聲道:“老李,出來吧?!?p> 書房中,一個暗門一動,一個年紀與徐理差不多,但是更顯精神的黑衣老人走了出來。
“燁兒出事了?!?p> 黑衣老人低著頭,道:“此事怪我?!?p> 徐理搖頭道:“我覺得此事有蹊蹺,雖然,那個傻子說的十分可信,但是那個人答應將女兒許配給燁兒,燁兒也拿給他武功秘籍了,他們就不應該起沖突。”
黑衣老人道:“我會去那個小院看一看的?!?p> 徐理點了點頭,道:“不論是不是,你去把那個傻子殺了,那對父女死了,就讓那個傻子也給燁兒陪葬吧?!?p> 黑衣人身子一閃,出了書房。
徐理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眼中的淚水嘩地流了下來,喃喃自語道:“徐家,完了,完了…”
黑衣老人悄然出城,路過樹林的時候,想到那個傻子是打柴的,便轉進了樹林,依著往日的蹤跡,找到了于靖打柴的地方。
整齊的切口,白晃晃地在陽光下,十分的刺眼。
黑衣老人的眼睛猛然睜大,因為切口不緊齊整,更主要的是,切口離地面的距離都一樣的高,不論是坡地,平地,還是凹地。
“用刀的高手?!?p> 黑衣老人走出樹林,急忙回城,向城南追了過去。
城南,是于靖離開的方向。
于靖離開的很匆忙,因為他知道,自己留下太多的破綻了。
有破綻就會被人發(fā)現,被人發(fā)現,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