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安濤一直在艾石頭旁邊看著他,見他又不老實,身手敏捷地一下?lián)淞松先?,控制住了他?p> 艾石頭上半身已被綁得結結實實,毫無反抗的能力,只能躺在地上,呼呼喘粗氣。
“你小子,做了壞事,還這么橫,真是沒了王法了?!?p> 啪!啪!
安濤用力給艾石頭來了兩個響脆的嘴巴。
“石頭,你就別再胡鬧了。”
林樹咬著牙跺地一腳,說完領著幾個人出去了。
圍觀的人群完全沒有減少的意思,除了運動員和拉拉隊,人似乎越來越多,像是把全公司的人都招集來了,黑壓壓的一片。也許是某個人已經把現(xiàn)場的景象以夸大的形式消息傳遍了整幢辦公大樓。
人們都站在原地等著林樹等幾人的情況,議論聲忽而變大,忽而又靜得沒有了聲息。
孫玉可不時看看腕上的鏡反機,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還不見林樹的人影。
我也有些緊張,也許剛才應該找個信任的人和林樹等人一起去,畢竟林樹與艾石頭關系不一般,中間會不會出什么問題,越想心里越沒底,有些后悔剛才匆忙間做出的決定。
“回來了,回來了……”
門口方向傳來人們驚喜的聲音。
忽然密集的人群中開出了一條道,四個人從外面連跑帶喘地走到人群當中,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個大麻袋,走在最前頭的便是林樹。
四個袋子被輕輕地放在地上,但可以感覺到里面東西的重量不小。
剛放下袋子,林樹就氣乎乎走到艾石頭面前,此時艾石頭早已站起身,由安濤貼身監(jiān)視著。
啪!
啪!
想不到林樹掄圓了胳膊,照著艾石頭的臉就是兩下,甚至比安濤打得還要重。
“好你個艾石頭,你他媽的居然是個小偷,算我眼瞎,分不清好壞人。當初我是看你家窮得實在可憐,才在老姐姐哀求下,把你領到大城市里工作。本希望你能踏實工作,好好賺錢,給你那可憐的母親減輕些負擔。這,這,這就是你好好工作的表現(xiàn)?嗯?”
林樹用手指著那四個袋子,但手指已抖得分不清個數(shù)。
此時,艾石頭紅腫的臉也顫抖起來,兩行熱淚從緊閉的雙眼中滾滾而下,嘴唇已被牙齒咬得滲出了血水。
眼前的一切有點讓我不知所措,但理智最終還是戰(zhàn)勝了情感,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把這件盜竊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我彎下腰,打開了四個厚重的袋子。
等袋子里的東西暴露在燈光之下時,人們不由得一陣驚呼。
袋子里面密密麻麻地堆疊著五顏六色的珠寶首飾,閃閃奪目,還有一摞一摞各種面值的紙幣,看樣子,這些東西至少也得值幾十萬。
其中一個袋子里還裝著鉛筆、尺子、橡皮之類的文具,甚至還有薯片、瓜果等零食,他偷這些干什么?自己用嗎?我納悶地看了一眼艾石頭。
當我打開最后一個袋子時,三個紅色的罐裝滅火器冒了出來,果然在這里,哼!這回沒的說了吧,與我的推斷完全吻合。
“??!這不是我上個月丟的手鏈嗎?”
“李姐,你看,你的項鏈!”
“我靠,老子家傳煙灰缸也在這,都半年多沒見了!”
……
人們開始紛紛叫嚷著,甚至有人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前認領。
“大家住手!誰都不許動!”我操起麥克風,一聲震嚇。
正圍在袋子前的幾個人雙手縮了回來,眨巴著眼睛看著我鐵青的臉。后面一些想要擠上前去尋找自己丟失物品的大姐,見我面露不善,那虛張聲勢的勁頭也消散了。
“各位同事,你們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這些搜到的贓物我們會如數(shù)奉還給各位的,但是,一切都得等到艾石頭盜竊公司部長辦公事的案子徹底落實了,還了我的清白之后,會有專人清點這里面的每一分錢、每一件物品,我是按王總的要求辦事的,我看哪個不聽話?!?p> 那些靠前的幾個人,面露愧色,低著頭,退回到人群里,不作聲了。
我轉頭看向孫玉可。
孫玉可心領神會,朝大牌子后面打了個手勢。
雜亂的腳步聲響聲,一個漂亮的禮儀小姐領著一隊人走了出來,這些人不是剛才的運動員,也不是圍觀群眾,而是丟失物品的那二十八個部長。
二十八個部長神態(tài)各異,有低頭不語的,有滿臉不屑的,有東張西望的,還有偷笑不止的。在林樹去取贓物的同時,我讓孫玉可去通知了辦公室被砸的二十幾位部長,只有經過他們的確認,才能使這件盜竊案徹底坐實。
禮儀小姐拿著一張失物詳單,每次領著一位部長到四個袋子前去認領失物。其過程很漫長,因物品繁多,且長得類似的東西也不在少數(shù),分辨了幾次才能確認一件物品,當然找回失物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會顯出不同程度的喜悅。
二十八個人輪流找了一次,時間將近一個小時,那些剛才想找拿回自己東西的大姐不斷地發(fā)著牢騷。
袋子里還剩下好多物件,這些應該就是那些虎視眈眈圍著的人群眼中的寶貝。
在環(huán)視周圍的時候,我腦中忽現(xiàn)出金筆的輪廓,于是,想起了在案發(fā)當天我到王銅辦公室找父親的遺物的情景,當時并不知道其他辦公室被人盜竊,而且王銅的死訊讓我一下子慌了陣腳,等跟陳忠分手后回到公司才知道公司失竊了,中間這一插曲差點讓兩件事斷了聯(lián)系。
現(xiàn)在想起來,艾石頭的盜竊與金筆的丟失一定脫不了關系,所以這四個袋子里面一定有那支金筆。想到此,我不顧旁人注視的目光,直奔袋子而去,興奮地想著與父親遺物見面的激動。
而面部活躍的肌肉很快便恢復了松弛,或者說被驚異和失望所替代。我翻遍了四個袋子,甚至瘋狂地將其中物品散落一地,一個一個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地查看著,就是沒有金筆的蹤跡。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袋子里的物品圍了一層又一層。
“明達,喂,明達,你怎么了?”
我正失魂落魄地想著心事,孫玉可急匆匆地貼近我身邊,俯身輕聲說道。
“啊,哦,玉可?!?p> 我還沒有從低落中清醒過來。
“明達,你這是怎么了,別坐著了,快起來,你沒看周圍的人都在看你嗎?”
聽到這句話,我才忽然覺察到周圍人的冷眼和竊竊私語。
一時找不出任何話語來解釋剛才的舉動,索性當作沒有發(fā)生過。在孫玉可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我轉回身站到剛才審訊艾石頭的位置。
金筆的事只能暫時放一放。
“各位部長,你們丟失的東西都找到了嗎?”
我手握麥克風,回身看著那二十八個人。
那二十八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點點頭,然后朝向我。
“找到了。”
“都找到了。”
雖不整齊但每個人都作出了回應。
“好,艾石頭,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說的?鐵證如山!”
艾石頭站在那一動不動,眼睛和嘴巴緊閉,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明科長,您如實跟王總匯報吧,我們都歸王總領導,什么懲罰我們都接受,只是這孩子,您看能不能把他攆回家就算了,別讓他坐牢了?!?p> 林樹這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走到我面前,語氣十分懇切地哀求道,那樣子幾乎要彎腰向我下跪了。
艾石頭聽到林樹在給他求情,兩只眼也忽地睜開,眼中已沒了怒火,只剩下無盡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