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也遲疑過?!绷柙署┑脑捠顷柵_外的風景,隨著夜幕的降臨,原本溫暖的天氣變得晦暗起來,華燈初上,映照著兩人的面容。
說實話,徐安然的心還是咯噔了一下,畢竟這個陽光大男孩一直都是暖暖的,一直都那么直接熱情。她欲張嘴說什么,無奈凌允皓的手死死地捂住,動彈不得。
“你先聽我說完,然然。我遲疑的原因是我怕配不上你,我大哥說出身貧民的女孩子要么自強要么墮落,而你明顯是前者。你那么的優(yōu)秀和明亮,你是夜空中閃耀的星辰,我……沒吃過苦,永遠在大哥二哥的照拂下快樂成長。我才是那個給你帶來困擾的人,我怕,我也怕我們的世界不一致。”感覺說了很多話,凌允皓頓了頓,添了添有點干裂的嘴唇掩飾自己的慌張,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漲紅著臉,“后來我大哥語重心長告訴我,如果兩個人的世界都是一樣的,那還有什么意思?然然,我們在一起注定是最有意思的世界,不是嗎?”
許是陽臺風大,眨眨眼,眼角似有水汽,徐安然被這種欲揚先抑的表白方式給震懾住了,嘴巴也被捂住,呼吸也變得急促許多。特別是最后一句話,冰冷的內(nèi)心有清脆的破碎聲,是有東西在小范圍的瓦解。
對方臉漲紅著,不知道是不是被傳染,她感覺臉頰有點滾燙。
凌允皓輕輕放下右手,既而雙手都放在她柔弱的雙肩上,低垂著頭,那灼熱的眸子凝視著徐安然略有慌張的雙目,“然然,安安很可愛,我愿意一輩子疼他陪他長大。安晴妹妹很活潑,我也愿意一輩子照顧她對她好。而你……我知道我的這份感情太突然太強烈,不好意思,我就是學藝術(shù)的,一旦發(fā)芽的愛情只會瘋狂滋長,自從第一眼見了你,我就跟中毒一般,你激活了我的靈魂和生命,我無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我大哥說得對,一個男人不經(jīng)歷情感的折磨是長不大的。我承認,這是我初嘗情感的果實,雖然它身處懸崖峭壁,我也無所畏懼。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無法逾越的鴻溝,但是我想用我的真心,一點一點地去填滿?!?p> 他最后帶著小心翼翼地語調(diào),“然然,我可以喜歡你嗎?可以嗎?”
安晴和安安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抓在一起,無比的緊張和激動,嘴巴抿成一條線,作感動樣,都差點忘記呼吸了。
而徐安然好像被什么東西擊中一般,她的眼瞳開始變得沒有焦距,身體上每一處毛孔都被迫打開,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動。
腦中一陣混亂,感覺整個人被什么東西吸住了,眼前的一切變成了扭曲的空間,彎彎曲曲變成漿糊?!扳瘛钡囊粋€響指,時間停止了,她的聽覺變得異常靈敏,樓下小商販的爭吵聲,廚房燒開的沸騰聲——好吵!
和看科幻片的場景一樣,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心臟幾乎快要跳動到嗓子眼了。
是誰?是誰在前面?
畫面突然一換,她只身來到一個鳥語花香的花園里,陽光明媚,撲鼻的芳香,別致的擺設,莫名的熟悉感。
她卻無法動彈,前方是一個結(jié)界,她無法觸碰。
直到前方小跑過來兩個少男少女。再陽光下嬉笑,兩人抓住彼此的手,寫滿了青春的美好。
男生突然駐足,背對著徐安然,用著極其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
“小姐,我知道我們之間隔著很多的鴻溝,但是我發(fā)誓,我一定會努力,一定會努力地慢慢成為能匹配你的人。此刻我一無所有,但我傾其所有的真心愛你,你接受嗎?”這個男人的聲音柔柔的,帶著小心翼翼,帶著最后的那點自尊心,連背影都可以看清那微微打顫的緊張。
是誰?為什么徐安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胃都在抽搐,血液倒流,怒火中燒?口中那咸咸的味道是怎么回事?排山倒海的惡心和憤怒似乎要把自己的軀體自己的五臟六腑捏碎踐踏掉。
“我也喜歡你,我跟我爸爸我大哥說了,將來我一定要嫁給你。”男人對面那個嬌小害羞的女孩子,雖只能看到一半的側(cè)顏,卻依然看到她那張明媚動人的容顏。
是她自己。
雖然容貌大不一樣,但是徐安然知道,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一定是自己!
這是失憶前的事情!
強烈的自我意識如一陣又一陣的海嘯奔騰而來。
不能答應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在利用你!不能答應!
這些話只能堵塞在自己喉嚨處,卻怎么也喊不出來,不管她怎么樣的掙扎和狂吼。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前面兩個人的相擁相吻。
“然然,然然,你怎么了?”如來自遠古的吶喊,十分熟悉十分溫柔的聲調(diào)如一個鐘聲在回蕩,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又是一陣暈天黑地的空間扭曲,徐安然好像被解開穴道一樣,原本僵硬的身體突然癱軟了下來,若不是凌允皓手急眼快,徐安然快要從陽臺上跌倒下去。
“你別嚇我啊,然然,你到底怎么樣了?”
“請你離開!”徐安然的話語如來自地獄的使者,帶著冷血和冰冷。
“你不舒服嗎?要不我們進屋?!绷柙署┟黠@是嚇著了,徐安然就算是被林鳳當著眾人被掌摑也是淡漠,從來情感不易外露的她,此刻的樣子很可怕:眼中沒有焦點,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喘著粗氣,眼淚無聲地落下。
“你滾??!”怒氣中,徐安然如同被戳中了什么似的大發(fā)雷霆,猛的推開凌允皓,由于力氣太大,兩個人同時都癱坐在地上。而凌允皓太高大,慣性的沖擊下,頭上的衣物也被撤下來。
如一張大網(wǎng)籠罩在頭上,晾衣桿不偏不倚就剛好垂落在了徐安然的頭上,“砰”地一聲。
“然然!”
“徐安然!”
大家都跑了過去,讓原本就很狹小的陽臺顯得越發(fā)擁擠。徐安然在被子下蜷縮在一起,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顱,哭得像個小孩子。
“安然,媽咪?!卑舶惨矅樦耍彀踩灰话驯н^他,越發(fā)的委屈崩潰。
“然然!”凌允皓一臉的擔憂和慌亂。
“允皓哥哥,我想你現(xiàn)在應該走了?!卑睬珉p手攔住凌允皓,表情很凝重很嚴肅。
呆呆地看了安晴幾秒,再看地上狼狽不堪地兩母子。
最后只剩下失落,凌允皓從地上無力的站起身,垂頭喪氣離開。不過幾步,再次凝視著徐安然那絕望的神情,最后無助地走出了客廳,取下掛鉤上的衣服,一步三回頭,步履沉重,只有關(guān)門聲在回應他。
他靠著那扇普通的房門,順著房門徐徐滑下,如爛泥般無助癱坐,心如死灰,墜落失重感加強,只能靠用雙手拍打著自己的腦袋緩解他的不知所措。
他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