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雖然擔心出名這種事情,對于一個隱藏在暗中的殺手來說,出名絕對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木已成舟,邵云本身是個豁達的性子,倒也不在意窈娘的作為,好在只是小范圍的人看到了,等待傳遍唐都的時候,自己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邵云有自信,柳三變的詞,若是不能再短短時間內傳遍唐都,簡直就是扯淡。
轉頭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一個容貌迤邐,身姿妖嬈的麗人身上,麗人一雙剪水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邵云,邵云笑道:“想必這位便是七娘了吧,本公子邵云,聽聞七娘乃是唐都之中有名的書法大家,特來一見?!?p> 說話間,邵云的右手,不經意的掠過發(fā)髻,做出了一個極為古怪的手勢。
春七娘正在欣賞這位翩翩貴公子,冷不丁的看到邵云的手勢,身體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眼神慌亂,但是不過數(shù)息功夫,便鎮(zhèn)定自若的蹲身回禮道:“邵公子龍鳳之姿,書法造詣超凡脫俗,一首詩也是天下罕見,妾身極為仰慕,不若邵公子與妾身閣樓一敘如何?”
邵云笑了笑,滿意的看著春七娘,督水監(jiān)的密探,果然是無孔不入,質量極好,這春七娘乃是督水監(jiān)天下密探之中的一員,在勾欄之中潛伏,看來是從來沒有得過什么任務,這才有失神了一會,但是機變能力,還是很強悍的。
“七娘前面引路!”
春七娘帶著邵云,兩人邊走邊談,說的都是些風花雪月,書法技法之類,一路往三樓閣樓走去。
春七娘雖然沒有春十三娘那般傳聞中美絕天下,琴音絕世,但是在春坊之中,也是地位不低,三樓之上,錯落有致的分布著十三座閣樓,其中以回廊牽連,閣樓雅致非凡,尋常人難得登上三樓。
進了門上有一個紅艷艷的玉牌,上書春七娘的閣樓,邵云宛如走進自家一般,隨意的找了個椅子便坐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春七娘。
春七娘關了房門,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塊通體黑色的木牌,口中念了一段法訣,打了出來,木牌頓時放出淡淡的光芒,籠罩了三丈大小的空間。
春七娘松了一口氣,趕緊走上前去,摸出自己的身份銘牌,遞給邵云,跪在地上道:“督水監(jiān)第八千五百七十三號密探,春七娘,參見公子!”
邵云把玩著春七娘的銘牌,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肅聲道:“春七娘,趙三江殘害幼童,我這次來,就是要斬殺趙三江,你春坊乃是趙三江經常出入的地方,有消息,今晚趙三江會來春五娘處消遣,屬實否?”
春七娘恭聲道:“稟公子,趙三江確實與春五娘相好,每隔一天必然會來春坊,已成定例,今晚春五娘已經等待多時,想必趙三江即將到來?!?p> 邵云點點頭,想了片刻,看著春七娘緊張的模樣,不禁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牽連到你的,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一個名字,喚作殺白衣!”
春七娘身軀大震,殺白衣乃是淬體境殺手榜上懸賞第三的人物,據說曾經最高的戰(zhàn)績,是在大唐刑部侍郎家一劍斬殺了刑部右侍郎的幼子,刑部侍郎乃是煉神境巔峰的強者,最喜愛這個幼子,這個幼子倒也爭氣,年不過二十,已經是七魄境,淬煉了四魄的高絕人物,橫行唐都多年,但是有一個惡習,那就是喜歡年輕貌美的處子,還不能超過十五歲,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少女,但是經常性的,那些貌美的處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很多人都知道恐怕是兇多吉少,但是畏懼刑部右侍郎的權勢,沒人敢作聲,加上刑部右侍郎的幼子行事嚴謹,很少留有把柄,甚至送了足夠的錢財給那些人家,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直到殺白衣橫空出世,深夜殺入侍郎府,一劍斬殺了那個畜生,在刑部右侍郎大怒之下,竟然能全身而退。
春七娘沒想到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竟然就是殺白衣,看著年齡不過十四五歲,怎能有那么大的膽氣和魄力。
邵云摸了摸鼻頭,咱少年老成,那也沒有辦法不是,話說自己的名頭,現(xiàn)在是不是有點過于響亮了,以后入天策府會不會有麻煩。
春七娘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她雖然是督水監(jiān)培養(yǎng)出來的密探,但是與一個殺神一般的人物共處一室,壓力實在是太大了,由不得她不小心謹慎。
邵云也不管她,徑直盤坐起來,養(yǎng)精蓄銳,身邊的紫劍,偶爾發(fā)出一聲極為輕微的劍鳴,顯然也是通靈之物。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已經到了子時,正是春坊最熱鬧的時候,隱隱間能聽到春坊之中此起彼伏的驚嘆之聲,更有人陶醉的念著“楊柳岸,曉風殘月!”在那里自我陶醉。
春七娘出去了一趟,不過一會,便轉回,恭聲道:“稟公子,趙三江已經來了,此刻正在五娘的房中?!?p> 邵云睜開眼睛,看了春七娘一眼,看她身軀抖動,猜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放心,我此來只取趙三江一人的性命,不會傷及五娘?!?p> 春七娘身軀一顫,俯身叩拜:“謝公子可憐我等下賤之人!”
“下賤之人?”邵云嘲弄道:“每個時代都有你們這些歌妓,但是絕非下賤之人,你們都是獨立自由的人,都有自己的人格尊嚴,你們自己把自己看作了下賤之人,那真是下賤之人了。”
春七娘不敢接話,自古以來,世人的尊卑高下早有定論,這等大逆不道的話,春七娘第一次聽,但是也只當沒聽見,傳揚出去,就算是官府不殺她,督水監(jiān)也會讓她無聲無息的消失。
邵云弄了個好大的沒趣,看來自己好為人師的毛病還是沒改掉,骨子里還是大學里面,文學教授的那點東西,一時半刻肯定是改不了了。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邵云長身而起,抓起紫劍,化作一陣清風,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