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時候,天色只朦朦發(fā)亮,太陽還未露面,只給遠(yuǎn)方的地平線鑲了一道金邊。
天空呈暗藍(lán)色,東邊的群星已經(jīng)隱去,而西邊的星星還在閃閃發(fā)光,做著最后的努力。
時間還早,周圍微微有一點清冷的感覺,正適合趕路。
志文有點興奮,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出過這么遠(yuǎn)的門,以前他就喜歡那些古城、古鎮(zhèn),只是后來太多都商業(yè)化了,千篇一律的,今天要去的這個縣城,可是真正的古城了。
出了村口,志文轉(zhuǎn)身又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呆了大半年的村子——前山村,不是留戀,只是告別,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道路兩邊有種小麥,也有種高粱的,但毫無例外的,已經(jīng)基本枯槁,偶有看著鮮亮點的,應(yīng)該是那戶人家拼死拼活,打水澆灌的。
但志文覺得那基本是做無用功,照這旱情,哪怕還能找來點水,也就能保住點來年的種子。
至于吃的,有存糧的,能吃吃老本,比如那些大戶人家,都是屯著不少的糧食的。
沒有存糧的,那少不了賣兒賣女、逃難上路,還有...暴亂。
志文想想都不寒而栗,要是自己沒有得到這個神奇系統(tǒng),一家四口只怕是很快就要成為這片土地的肥料了吧。
正午時分,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太陽高懸空中,周圍除了田地,草木稀少,連個蔭涼地都沒有,地面被曬得發(fā)燙,遠(yuǎn)處景色都變得扭曲了。
一家三口已不復(fù)清早出門時的輕松,志文娘從小干活習(xí)慣了的,腳力不錯,但也抵不住頭上的烈日和地面的蒸騰,汗水在臉上流下道道痕跡,但很快又被高溫烘干,剩下隱隱的白漬。
志文情況還好,第二幅圖他覺得應(yīng)該是身輕如燕,雖然還沒練成,脈絡(luò)尚未自行循環(huán),但也感覺身體比以前輕快了許多,走路、跑步都已經(jīng)不太費勁兒了。
最慘的是囡囡,小小年紀(jì),雖然在家也要干活,還得不時上山找柴禾,但還真沒有一次走過這么遠(yuǎn)的路。
但這丫頭性子堅韌,路上沒有叫過苦,一直咬牙堅持,是志文發(fā)現(xiàn)她實在走不動了,才把她背在身上趕路,仗著自己身輕體壯的,路上志文娘幾次要和他換著背會兒囡囡,志文都沒讓。
三人在一個岔路口,找了個平整點的石頭,歇腳休息。
志文取出水囊、干糧,分給娘和囡囡,大家又累又餓的,一時都顧不上說話,忙著吃喝。
吃完又休息了會兒,志文正想招呼他娘和囡囡繼續(xù)前行,卻見志文娘有點神色不定的樣子,看著面前兩條路似乎拿不定主意。
“娘,進(jìn)縣城走哪條路?”志文開口問道。
“走左邊這條?!敝疚哪锘卮鸬煤芸臁?p> “哦,看娘這樣子,我還以為你不識路呢?!敝疚拈_起了玩笑。
“哪能呢,”志文娘笑著搖搖頭,“右邊是去丁家村,那是你姥姥姥爺家,娘都好長時間沒有回過娘家了。”
志文這下不敢接話了,這姥姥姥爺家自己什么記憶都沒有,說多了露餡兒。
“姥姥家,是不是上次坐著驢車去的?那咱們?nèi)ダ牙鸭彝嫱鎲h?!钡故青镟锾嶙h了。
“路也不近,去的話,今天就趕不到縣城了?!敝疚哪飺u搖頭。
“在姥姥家住一晚不行嗎?”囡囡問道。
志文娘沒有回答,站起身,牽著囡囡的手,“走,進(jìn)縣城,看看你爹有沒有把房子給我們租好,這下咱們也可以住瓦房了?!?p> 志文順手把一旁開著紫色花骨朵的幾棵野草收進(jìn)了倉庫,雖然已經(jīng)干得不成樣子了,但還很頑強(qiáng)地活著。
剛才他就見囡囡時不時地看這小花一眼,要不是太累,早自己去摘了。
這下走的急,囡囡顯然給忘了,先把它們栽到那塊空地上,長得好了再拿出來給囡囡一個驚喜。
進(jìn)城交的錢志文娘說也漲了,原來是每人三文,現(xiàn)在是五文,還好志文提前拿了一小塊碎銀給他娘,才沒有出現(xiàn)娘向兒子要錢的奇怪場面。
城內(nèi)倒是的確古意盎然的,比起后世那些商業(yè)化的古城有感覺多了。
地面很干凈,沒有志文想像中的骯臟景象,只是街上行人很少,偶有幾個,也是行色匆匆,面色不佳,臨街鋪子掛的幡都很舊了,生意冷清得很。
志文邊打量街道,邊跟著志文娘前行,實際上沒走幾步路就到目的地了,一座破落的土地廟,看來就在城邊上。
志文娘正要帶著二小進(jìn)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又把兩人帶到街道轉(zhuǎn)角處,讓志文帶好囡囡,不要亂跑。
看見志文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出口解釋說:“咱娘三兒一塊兒進(jìn)去會被其他人看見?!?p> 見志文仍然沒有明白過來,接著說:“如果租到房子,你爹打算除了他自己,咱們都在那兒住,今天被人看見咱們來投奔他,沒幾天就消失了,招人問呢。”
志文這下明白了,這是怕被人懷疑從而招惹麻煩呢。
時間不長,志文娘就和鄭三出現(xiàn)了。
一見面,鄭三樂得一把抱起囡囡,隨后拋向空中,把囡囡樂得咯咯直笑,還想再抱志文,志文內(nèi)心可是個大男人,不太樂意,有意無意往后一縮,鄭三只得罷了。
房子有了,是一套小宅院,鄭三看過,很滿意。
不過不是租的,而是已經(jīng)買下來了。
鄭三在路上邊走邊小聲地介紹著情況,本來只打算租的,不過隨著旱情日益嚴(yán)重,縣城里的富貴人家,有的開始外遷,投親的投親,訪友的訪友,空房多了起來,租的人卻沒多少,這租金就越來越低。
這房子一年租金十二兩銀子,鄭三還想壓壓價,房主不愿降,又不打算再回來,就作價二十兩銀子,問鄭三買不買。
鄭三一下子被這大餡兒餅砸得暈暈乎乎的,二十兩銀子在縣城買套宅院,擱以前想都別想,背著人數(shù)數(shù)銀子還有點富余,就一咬牙買下來了。
鄭三說完有點忐忑地看了下志文。上次志文拿出那么多的銀子,加上剛才志文娘偷偷告訴他,志文那神奇的把東西變沒了又變出來的法術(shù),鄭三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自己的兒子看成是一家之主了。
志文倒是很能理解鄭三的買房行為,漢人自古視土地和房子為命根子,是傳家寶,是財神爺,有點多余的錢財,都是買房置地。
別看鄭三憑著不錯的木匠手藝,基本能保證一家人的溫飽,比村子里好多租地種的人家還要好點,可上無片瓦,下無寸地的,鄭三心里指不定有多憋屈、多自卑呢,這二十兩的宅院于他而言,不啻于一只香噴噴的烤雞對一個餓了三天的流浪漢的誘惑。
志文娘在一旁也是滿臉贊同的樣子,二十兩買套縣城宅院,賺大發(fā)了。
聽著鄭三夫婦喋喋不休的絮叨聲,看著他們那滿臉忐忑的臉色,志文突然明白過來,這銀子是自己給的,當(dāng)初是讓鄭三租房的,他們覺得這是擅作主張地買了房,擔(dān)心志文不高興呢。
“爹,娘,這房子買得好,咱們總算不用睡窯洞了?!敝疚男χf,“這瓦房比起窯洞來,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呢,是吧,爹?”
“嘿嘿,那是,不然咱村秀才老爺,還有里長那些人家,干嘛都住瓦房不住窯洞呢?!编嵢趿丝跉?,和志文娘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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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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