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面不錯!”趙明霞語氣淡淡的,但眼中卻閃著驚嘆,引著她們一行往里走的女侍撇撇嘴,臉上帶了一抹不加掩飾的鄙視——郡主娘娘也不過如此,明明驚訝不已,卻還裝作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和之前那些出身名門、卻不見得有多少見識的名門閨秀一模一樣。她心里腹誹著,卻不知道她那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投影在那恍若明鏡的門面上,清晰無比。
“郡主見慣了好東西,自然覺得不稀奇,我倒覺得看這門面就大漲見識,不虛此行了呢!”吳思琪笑著說了一句,她沒有掩飾自己的無知,甚至還特意走到那晶瑩通透,看起來像水晶又像琉璃,但顯然兩者都不大可能的“門”邊,仔細(xì)打量了一番,甚至還出人意料的伸出手摸了摸,而后看著臉上帶了一絲愕然的女侍,道:“這是何物?看起來像是凈色琉璃但是卻少了琉璃的流光溢彩,放在這里又有什么作用?”
“回貴客,這是小店的櫥窗!”女侍雖覺得眼前這位貴女的舉動有些出格,心里鄙薄著,綿山卻不敢怠慢,恭敬的道:“這也是小店的一大特色,等過些日子,小店會將小店的鎮(zhèn)店之寶放在這里展示。”
“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 闭f這話的是洪月蘭,她一個小姑娘,素來都覺得不懂沒什么好丟臉的,多問問就是了。
“因今日開業(yè),東家下請柬邀請了諸多貴客,鎮(zhèn)店之寶先請各位貴客品鑒,也就不能放到這里了。”女侍解釋一聲,而后看著一臉認(rèn)真地等著她回答另一個問題的吳思琪,微微有些心塞,道:“這櫥窗是玻璃所制。玻璃也是一種琉璃,是鄙東家耗時數(shù)年,耗費了無盡的人力物力才研制出來的?!?p> “既然是一種琉璃,那就直接說是琉璃就好,叫什么玻璃,聽起來好奇怪??!”能說出這種話的,自然還是人小年紀(jì)小,說話也就沒多少顧忌的洪月蘭了。
女侍語塞,趙明霞則笑著問道:“一娘,你怎么看?”
“我想特意取名無非是兩個意思,一個呢是這玻璃和琉璃確實大不一樣,無論是外觀看上去還是價值都不一樣,二一個則是想讓世人知道,玻璃是萬寶閣獨有,是他所發(fā)明創(chuàng)造出來的。”吳思琪淡淡一笑,道:“這么大又這般明凈,看不出明顯瑕疵的琉璃別說見到,連聽都不曾聽說過,結(jié)果換了個名字就被裝在這里當(dāng)門面……這里臨街,人來人往,說不得一個不小心就能把它個弄碎了。郡主,你說是萬寶閣的東家是擁有珍寶無數(shù),這東西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小物件還是說這玻璃并沒有想象中的珍貴呢?”
趙明霞不明白這平日里最愛藏拙,不愛出風(fēng)頭的好友怎么忽然咄咄逼人,像換了個人似的,但并不影響她和吳思琪統(tǒng)一戰(zhàn)線,當(dāng)下笑著道:“兩者都有可能,說不得是二者兼之。萬寶閣富甲天下,依靠的就是出售各種稀奇的東西,譬如說香露,再譬如說女子趨之若鶩的化妝鏡梳妝鏡,這些東西動輒上百上千兩銀子……”
“郡主娘娘~”女侍一個激靈,知道自己冒然打斷趙明霞的話可能會引起她的震怒卻還是開了口,再讓她們說下去的話非得出大事不可!要是平日倒也不怕,東家租禮郡王府的鋪子雖然不無向禮郡王府尋求庇護(hù)的意思,但也不是離了禮郡王府就無法在京城立足的,但今日是開業(yè),若是鬧出事情來,擾了開業(yè)的喜慶氣氛,她真的就只能去死一死了。
“我讓你說話了嗎?”趙明霞素來翻臉的快,立刻就沉下臉來,充分表示了自己的不悅。
“奴婢……不對,我……不對,那個……”趙明霞是皇族郡主,天生再加上后天的培養(yǎng),不端起架子來也只不過是帶了股子雍容貴氣,一旦端了起來,就有一股直迫人心的威嚴(yán)。女侍原本心里就有些忐忑和不安,被她的氣勢一逼,越發(fā)的失常,語無倫次的連該怎么自稱都不知道了。
“姚黃,你且退到一旁去!”一個沉著清亮的聲音拯救了失常的姚黃,隨著聲音,身著黃裙外罩青綠色褙子的女子緩步走過來,笑容滿臉卻不帶諂媚的向趙明霞等人行禮,而后笑著道:“小人牡丹,是這萬寶閣的管事,姚黃沒規(guī)矩,稍后等開業(yè)典禮之后定然重罰,但現(xiàn)在還請郡主看在小店正值開業(yè)的份上,原諒一二!”
趙明霞冷哼一聲,說實話,她對這個叫姚黃的女侍真沒多大意見,就連剛剛沉下臉來發(fā)脾氣也是順著吳思琪的,但這個顯然不能表露出來,只能以一種高傲的姿態(tài)來面對牡丹了。
“郡主也不是不通人情的,牡丹管事不必這般緊張!”吳思琪淡淡的一笑,看著牡丹出現(xiàn)之后,有了主心骨,明顯冷靜下來的姚黃,淡淡的道:“請牡丹管事給我們換個懂事知禮的引路就好!”
“小人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錯,還請姑娘明言!”牡丹的出現(xiàn)讓姚黃恢復(fù)的不僅是冷靜理智,還有膽氣,當(dāng)然,也是因為她篤定自己除了冒然打斷趙明霞的未盡之言外,并沒有做什么不該做的事說什么不該說的話。
“你站我身后五步,然后往這玻璃上仔細(xì)看看吧!”吳思琪看著只差沒說自己故意為難她的姚黃,膽色不錯,可惜的腦子不夠用。
姚黃不解,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照著吳思琪的話后退了五步,朝著玻璃上看去,而后清楚的看到在陽光中的幾人被照進(jìn)了玻璃之中,玻璃中幾人的影響十分清晰,連臉上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姚黃若真是個笨的,在今日這種重要的日子絕對不會被安排來迎接客人,尤其是趙明霞這種東家一再強調(diào),必須慎重對待的貴客更輪不到了。之前不過是自以為做得沒有什么缺失,但就在看到玻璃上眾人影像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她如今站的位置有九成的可能就是她臉上露出鄙薄神情時,吳思琪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