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要為自己的年少無知買單,如果當(dāng)時,我們都能保留對彼此的喜歡,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連再見都沒機會說,又如果,當(dāng)時我們能給彼此足夠的信任,毫無保留的互訴心意,我們是不是也就不用說再見。
“哎哎哎,你們知道嗎,賀稚危要出國了?!?p> “??!真的,怪不得他最近都沒來上課?!?p> “好羨慕他啊,都不用高考就可以上大學(xué)?!?p> 才剛走進教室,就聽見同學(xué)們的議論聲,緊接著上課鈴也響了起來。
“上課前,我宣布兩個事情,第一呢就是賀稚危同學(xué)因為個人原因,以后就都不來上課了,后排的同學(xué)下課后補上來。第二……”
當(dāng)成老師說出以后都不來上課的時候,我的心突然一哆嗦,這才意識到,我有可能再也見不到賀稚危,頓時,心亂如麻。我想過要和他從此成為陌路人,卻從沒想過,會有再也見不到他的那一天。
在當(dāng)時那個年代,在我們那個小縣城里,出國一般人根本想都不敢想,所以我清楚的知道,他的離開,或許是再也不見。
‘小雅,沒有什么是比再也見不到更難的了,手機我放你課桌里了,別再發(fā)呆了,錯了總比錯過好?!?p> 這一整個上午,我思緒萬千,卻不及小雪一張紙條來的有用?;艁y中,我著急的看了眼時間,剛好迎來了下課鈴,伸手往課桌里一通亂摸,抓到手機時總感覺里面有什么東西蹭到自己的手,彎下頭一看,課桌里頂部有一張即將脫落的便利貼,拿出來的瞬間,悲喜交加眼淚奪眶而出:高中我們一起念,大學(xué)我也要陪你一起上,加油,我未來的女朋友!
那一瞬間,就那一瞬間,我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我看著賀稚危寫下的每一個字,原來,他真的在無形中為我做了那么多的改變,一直在向我靠近努力著,原來毛林林說的都是真的,而我卻沒意識到,還一心拒他于千里之外,天吶,我都干了什么,為什么啊!為什么!從頭到尾,我才是那個自私的人,一心只想著自己有多難過,從來沒有去關(guān)心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錯了,小雪,真的是我錯了,我該怎么辦……”
“對,電話,我打電話。”此刻拿起手機才發(fā)現(xiàn)淚水已經(jīng)模糊了眼睛,隨手一擦,可它還是在不停的往下流,撥號碼的手也在不停的抖,慌亂中迫切的想要對方趕緊接電話,可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沒關(guān)系,還有號碼,我一定能聯(lián)系到的……”我一度自言自語,又繼續(xù)撥著那個只有我知道的的號碼,小雪她們在一旁,更是手足無措。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
“別打了,去找胖子吧,他可能……”我沒來得及聽完小雪說的話,已經(jīng)飛奔了出去,她們也緊隨其后。
終于,胖子還是滅了我最后一絲希望“老賀上午九點的飛機,你們都不知道嗎?”
這一刻,懸在半空的心終于還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終究還是碎成了渣,這一次,害了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膽小自私后知后覺的我自己。
“我沒事兒,你們別跟著我了,吃飯去吧。”
“別啊,吃飯得一起啊……”小藝說話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們居然都紅了眼眶,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你們干嘛,我真沒事兒,我差點忘了還得去我姨媽那一趟……”話語間,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自始至終,我都是一個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的人,沒錯,我們是非常好的朋友,可她們真的沒義務(wù)在我被欺負的時候不顧一切的往前沖,在我絕望的時候陪我難過陪我哭,這一次的傷口只能自己躲起來舔,也活該自己舔。
獨自蜷縮在泳池的長廊里,似乎什么也沒想,又似乎什么都在想,一直到感覺全身麻木,這才緩緩起身,伸開雙臂的瞬間,一陣風(fēng)吹過,不經(jīng)意間,竟把手中的便利貼吹走了,我試圖跑過去將它撿起來,可軟麻麻的雙腿在準備使力的瞬間即刻跪在了地上,整個人,也癱倒在地,我用手撐著地板,費力的緩緩起身,卻被長廊一側(cè)的字跡所吸引,干脆坐在了地上,我伸手擦拭著上面的灰塵‘愛發(fā)呆的人,是會摔跤的吧?!?p> 往事歷歷在目,對啊,我是一個愛發(fā)呆的人,可我卻從來沒摔過跤,而此刻,我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是因為,總能看見我發(fā)呆的那個人,他不見了。
“騙子,騙子,是你說的一起念高中一起上大學(xué),那你人呢!人呢……”任憑我哭天喊地,都改變不了他真的離開了這個事實,我清楚的記得在我被欺負的時候他問過我:“小雪她們不可能一輩子陪著你,如果你一個人,你該怎么辦?”是啊,我該怎么辦,沒有了你,我該怎么辦。
有人常說,沒有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交給時間就對了。
人總是在經(jīng)歷好多事情之后,才學(xué)會長大,但這種以你離開為代價的長大,我寧可不要,但殘忍的是,你連選擇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小雅,晚上一起慶祝歐嚴賓順利考上大學(xué),穿裙子哦?!毙⊙╅_心地挑選著衣服。至今為止,賀稚危已經(jīng)離開兩個多月了,我每個星期回家,都會給他打電話,卻從來沒接通過,QQ聊天界面,也永遠只有自己發(fā)出去的消息。
有一句話,說的挺對,這個地球,離了誰,都不會停止轉(zhuǎn)動,賀稚危的離開好像并沒有影響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也再沒有任何人提過賀稚危三個字,而我,原以為沒有了他,就像沒有了全世界,可現(xiàn)實是,即使沒有他的消息,我依舊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了這一年多。
“小雅,你志愿填好了沒,給我看一眼唄。”
“小藝,你看了干嘛,小雅報的學(xué)校你又考不上,哎?鄧潮,你報了哪些學(xué)校!”我們一行人圍坐在操場草坪里,各自填寫著高考志愿,茸茸伸頭看了看鄧朝的,有些失落的說道“果然又是一樣的。”說完,在自己志愿表上落了筆,突然又變得有些興奮“沒關(guān)系,那我們一起吧,加油!”
“唉!好想和你們一起……”小雪的眼中,透露著些許的不舍與渴望。
“沒事兒,到時候,我們?nèi)フ夷惆?!”我抓著小雪的胳膊,笑著安慰道?p> 我們高考那兩天,老天好像格外的照顧我們,陽光正好,沒有任何小插曲,我們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結(jié)束了高考。對我們來說,高考就像是走過了人生中尤為重要的一個階段,并且,意味著我們成年了。走出考場的那一瞬間,像是卸下了千斤鎧甲一般,結(jié)束了,一切,也該結(jié)束了。
那一天,走出考場,我看見了比我還早出來的茸茸,“小雅,我喜歡鄧潮,你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吧。”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茸茸會大大方方的告訴我,她喜歡鄧潮。
“所以,你告白了嗎?”
“快了,只是,你知道鄧潮為什么當(dāng)時選了文科?”
“我,不知道??!”
“因為他看見你選了文科,還有高考填報志愿,也是因為你。”
“我……”
“小雅,你先聽我說,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但我不清楚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喜歡又是什么感覺,但我清楚地知道付出不可能換來喜歡,感動也變不了感情,在賀稚危離開的這一年多里,你沉默寡言,大多時候都是獨來獨往,大概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鄧潮其實一直默默地跟在你身后,他的難過,并不比少。我告訴你這個,并不是想強求什么,我只是覺得,每一個人的付出都應(yīng)該被溫柔以待,至少,你應(yīng)該知道他到底都為你做了些什么……”
老遠,我看見激動的跑著出校門鄧潮,這一次,換我主動走向他“鄧潮,我們做朋友吧,一輩子的朋友?!?p> “好,好?。 彼查g,他一臉錯愕?!爸皇?,小雅,你能不能不要再等他了?!?p> 這一刻,我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立馬轉(zhuǎn)過身,擦掉了劃過眼角的淚水,自始至終,鄧潮都是最了解我的那一個人,對不起三個字,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說出口的意義。
“鄧潮,不要再等我了,看看你身后的人吧?!?p> 我常在想,如果這世上沒有賀稚危,大概鄧潮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后來有一天,小雪問我,為什么沒問我媽當(dāng)時到底找賀稚危說了什么,因為我覺得沒必要了,在愛情里,除了彼此,無關(guān)他人。我不會怪任何人,再去問我媽那些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以前一起經(jīng)歷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為對方好,還是為自己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都算不清了,過去的就都讓它過去吧。
在那一段還不懂愛的年紀里,我對他的喜歡充斥著我整個青春。如果有一天,我們有幸還能再相見,我希望,還能如初見那般美好,你笑著問我名字,而我,害羞的回答著:我,叫筱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