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若的人生中,有幾件事是她從小就給自己規(guī)定的,比如去國外留學、長大后要把那些世界著名的景點都去一遍,去巴黎或米蘭看幾場時裝秀,泡在死海里享受一下,去珠穆朗瑪峰感受一下高度缺氧的狀態(tài)……但是跟人賽車,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
后來她也跟沈家明在白天去了一次二十九道,她才終于明白為什么其他人贏不了,因為那二十九道的山體地勢太過險峻,因為別的人都知道那山體形勢,自然開的小心而謹慎,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才勉強贏了高手,如今看過真正的山勢險峻,她才真正感到后怕。就好像登華山一般,天黑抹黑去登,早上看到日出,而下山才會感到驚恐。
她跟沈家明說這些,沈家明只是哈哈大笑,“我知道啊。所以叫你跟他們比。要是沒邢哥,這次還指不定不會贏呢。就算贏了,也沒意思。”
蘭若說,“沈家明,你骨子里除了倔強,還帶著一股子冒險精神,你知道嗎?”
沈家明興奮地說,“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知道蘭若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子。蘭若你真的應(yīng)該去國外玩玩那些極限運動。你肯定可以比別的人做的更好。”
那天他們站在二十九道的山頂上,冬天的冷風吹在他們臉上,很快就將兩個人的臉吹的紅通通的。那種冰冷的寒氣,似乎是從衣服里一下子鉆入身體,直吹進骨頭里。
沈家明說完以后笑著大叫,“好冷啊。蘭若?!闭f著一把抱住蘭若。
蘭若笑的咯咯咯的。就被沈家明抱上了車。他們在車里親吻。那天的天突然變了,外面飄起了雪花。
蘭若高興地說,“沈家明,你看,下雪了?!?p> 沈家明看了一眼外面的雪,說,“雪有什么好看。”然后把蘭若的臉搬過來繼續(xù)親吻。
很多年后蘭若都能想起這個情節(jié),他們在溫暖的開著暖氣的車里親吻,外面飛起鵝毛大雪。世界一片寂靜。那種感覺,好像天荒地老、??菔癄€。
此后的幾天里,沈家明總是跟蘭若提起這些,還給蘭若看國外的極限視頻。每次他都會帶著驚喜地問,“怎么樣?”“想不想玩?”蘭若看著他含笑的眼睛,就說,“不錯。想玩?!比缓笊蚣颐骶烷_始計劃,什么時候去哪里玩、什么時候去哪里玩。
蘭若看著他的模樣,問,“沈家明,你特別喜歡到處玩嗎?”
沈家明說,“對啊。我過去做交換生的時候,一有時間就去外面騎行?!闭f著,還把自己遇見那個羚羊角以及文海濤送他羚羊角的事告訴了蘭若,還拉著蘭若來看。
蘭若用手摸了摸那骨質(zhì)冰冷的羊角,說,“看來你真的喜歡這種天然的東西?!?p> 沈家明笑著說,“這角摸起來就好像摸你的肌膚一樣。冰冰的涼涼的?!?p> 蘭若啐口他,說,“三句話里肯定有一句是不好的話?!?p> 沈家明笑著抱住她,說,“你不就喜歡我在你跟前說這些話嗎?!?p> 蘭若笑著啐他,“誰說我喜歡啦?!?p> 沈家明說,“那你干嘛要笑?!?p> 兩個人說著,就又擠到一起去了。
跟沈家明住在一起以后,隔三差五的還能看見文海濤。
蘭若現(xiàn)在也開始做飯,有時候沈家明從外面帶,就會給她打電話。她就做好吃飯的準備。她一方面覺得自己有點當女主人的范,一方面又覺得還在被沈家明很好的照顧著。
文海濤經(jīng)常來蹭飯,有時候還能再帶一個韓奎和李學東來。這韓奎蘭若是認識的,李學東通過介紹,她才知道是沈家明托著報警找她的那個公安局的干事。每次說起這個,蘭若都不好意思。
久而久之,跟這幾個人都混的熟悉起來,韓奎還讓蘭若有空跟他們一起賽車。蘭若推笑,說那次純粹是僥幸。韓奎說,“但你的名聲已經(jīng)出去了?,F(xiàn)在我們那幫人,對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一席話說的眾人也都笑起來。
幾個男人們過去經(jīng)常去酒吧小酌,現(xiàn)在都變成沈家明的家里了。不過他們倒也自覺,喝酒、吃飯,都是統(tǒng)統(tǒng)從自己家里帶來,喝完吃完又全部都收拾干凈。蘭若也聽林靜姝說起舒宏博,也說這個現(xiàn)象,幾個男人坐他們家里,又吃又喝、又說又笑,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她就得像個老媽子一樣收拾。
蘭若把這事跟沈家明說起,沈家明哈哈一笑,說,“他們來之前我可跟他們都說好的。他們要敢跟我這里造次,看我不收拾他們?!?p> 蘭若撇嘴,“你老想收拾別人?!?p> 沈家明笑的曖昧,“對,現(xiàn)在就來收拾你?!?p> 有幾次沈家明喝的有點多。蘭若把他扶上床。他笑著抓這蘭若的手,非要蘭若跟他睡。蘭若說,我去洗個臉就來。他非不行,說蘭若會走。蘭若哭笑不得,只得由著他拉著。
才不過半個月,蘭若有時都覺得她跟沈家明過了一輩子似得。她每周都會去夜市的老伯那里買香水百合,有時候還能收到老伯隨手送她的玫瑰花。她看著家里收拾的干干凈凈,房子里有香香的煮飯的味道,這般天長地久、海枯石爛,讓她覺得安心和世俗。她喜歡這樣的煙火人世。真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永遠這樣下去。
她這半年的時間,其實還收到過辛子騰的短信。
辛子騰換了一個新的號碼,秋天的時候,上來就問她過的好不好。蘭若問你是誰。他說自己是一個不好的人。蘭若一想就是他。說著說著,辛子騰就又沒消息了。她生病過后搬回沈家明這里的這段期間,辛子騰又給她發(fā)信息,說自己生病了,很想她。
蘭若那天終于生氣了,她打電話過去問辛子騰,“你到底想怎么樣?突然聯(lián)系、突然消失。要聯(lián)系就聯(lián)系,我蘭若也不會當不起一個朋友的角色。你要是覺得尷尬,就不要再聯(lián)系了?!?p> 辛子騰幾乎是有點愣,良久他才說,“嗯。好吧。既然你這么認為?!?p> 蘭若一下就怒了,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她說,“得,你把責任又推我這里來了。好,那我問你,你畢業(yè)來找我是怎么回事?突然消失不聯(lián)系又是怎么回事?”
辛子騰幾乎是沉默的,蘭若都能在電話這邊想象得到他陰梟的表情,好久他才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我心里很重要?!?p> 蘭若突然心里一松,她沒想到辛子騰會這么說,她又略帶柔情地問,“那,你的意思是……”
辛子騰似突然害怕承擔責任一般逃離,“蘭若,你在N市,如果有合適的,就先找吧?!?p> 蘭若突然仰天長笑,她笑著問,“辛子騰,這就是你給我發(fā)短信的目的?行,我今天也就告訴你,你不用對我覺得內(nèi)疚。你不欠我什么。同時,我也不欠你什么。現(xiàn)在你既然這么說,就當我們從來都不認識。也從來不曾見過面?!?p> 蘭若說完不等辛子騰反映,就掛了電話。她突然覺得心灰意冷。自己怎么會愛上那樣一個心腸冰冷的人?她想起過去的種種,突然覺得,她能遇見沈家明,是她多大的福氣。
當晚,她對沈家明格外熱情。沈家明詫異之后是笑著沒完。蘭若問他笑什么。他說,“我希望你天天這樣?!比绱?,又得來了蘭若一頓打。
最后兩人進入夢鄉(xiāng)前,蘭若抱著沈家明說,“沈家明,我覺得我愛上你了?!?p> 沈家明的笑幾乎是從牙齒和鼻子里出來的,他說,“你現(xiàn)在才愛上我啊。我從第一眼見到你上車,你跟我柔聲柔氣說話突然變成了大吼大叫開始,就愛上了你……”
蘭若笑著擠進他的懷抱,說,“你是不是有那種被虐癥?喜歡別人虐你?”
沈家明低語著說,“我以前真沒有。遇見你以后我也覺得我有。一天不被你虐一下,我這心里還不痛快?!?p> 蘭若咯咯咯地笑著,抬起頭看沈家明。他仰躺在枕頭上,一個胳膊從蘭若的脖子下伸過去環(huán)住她的肩膀,蘭若只看得見他下顎和仰面的側(cè)角,還有濃密的長睫毛。她突然覺得沈家明好好看。她就擠進他的胸膛,緊緊的抱住他。
沈家明感覺到蘭若,說,“抱這么緊……怎么,還想來一次???”
蘭若也沒皮沒臉地說,“你要可以的話……”話還沒說完,沈家明就壓在她身上吻她。
冬天的夜里,兩個人抱著一起,才不會覺得冬日漫長而冰冷。這基本上成為很多年后一直支持蘭若積極生活下去的動力。
蘭若除過工作、生活,還時不時去找林靜姝。林靜姝也問起蘭若是不是跟沈家明住一起了。蘭若低著頭臉紅紅地承認。林靜姝倒笑著說,“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币矝]問那些讓人為難的隱私問題。她似乎是冷靜而成熟的,一看蘭若的模樣,自然一切都已知曉。
過去蘭若跟林靜姝和杜婉都算要好,有那種古靈精怪的事,肯定找杜婉,有冷靜成熟的事,肯定找林靜姝,現(xiàn)在杜婉不在跟前,她便有什么都找林靜姝。林靜姝也樂于與蘭若分享。而讓蘭若覺得最為吃驚的是,她親眼見證了林靜姝是怎樣對舒宏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