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冷冰冰的吐出一句,禁軍軍領(lǐng)上前揮手示意,蘇翡手中緊緊握著朝陽令,只要對方有惡意,她就立馬下令。
畢竟暗處可是有不少燕都軍權(quán)在的,不過這雪下的實在突然,天氣溫度驟降,她的手都快有些凍麻了。
眾人收起武器,軍領(lǐng)行禮詢問:“不知玉王是何意?”
洛玉一步步走下殿前臺階:“皇上駕崩,宮中是沒有先例嗎?”
這一問讓軍領(lǐng)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于是認真回答:“回玉王,有的?!?p> “那軍領(lǐng)是聽不見嗎?”洛玉行至軍領(lǐng)面前將其扶起:“如此吵鬧是想喧賓奪主,引起宮變嗎?”
軍領(lǐng)連忙抱拳,一句得令便帶人前去平息,鐘聲在此刻停止,共四十五下,鐘聲斷續(xù)在九五,意為君王崩逝。
很快,宮中便聚集了一大堆人,洛玉趁亂與蘇翡去往了朝堂大殿。
寧安宮內(nèi),眾人將皇上尸身照禮制凈身穿衣入棺,宮中妃嬪、朝堂官員全部聚在一起哭喪。
柳道岸攜柳家軍快速趕來,環(huán)顧一圈卻沒見到玉王,感到很是奇怪。
皇上已然駕崩,未留遺詔,新君之位只能按照祖制,由玉王繼續(xù)進行爭儲。
然柳貴妃有先見之明,她預(yù)感皇上時日無多,于是早做足了準備,卻沒想到還是遲來一步,當她快速趕來寧安宮時,玉王已經(jīng)不見了。
爭儲爭儲,拿捏了玉王便是拿捏了儲君之位,可現(xiàn)如今玉王蹤影全無,這可怎么辦?
煩惱之際,她見自家人到來,心中盤算一番,便速速收起憂傷情緒,開始攛掇朝堂官員前往朝堂大殿。
“是啊,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們還是前往大殿商議該立哪位皇子吧!”
“沒錯,雖然皇上駕崩,為人臣子者,但如今立新君才是頭等大事!”
“對對對,沒錯,還是要趕緊冊立新君,共商國喪一事?!?p> 去往朝堂大殿的路上,柳道岸向柳貴妃言道:“吾兒心中可有新君人選?”
此話問的突兀,不過柳貴妃也沒多想,直接回答:“女兒這三個兒子中,唯有祀兒爭氣些。”
柳道岸暗暗點頭:“六皇子是不錯,只是不太聽話,時日一長,恐生亂子?!?p> “父親?”柳貴妃聽這話有些發(fā)懵。
“到大殿了?!绷腊犊烊艘徊?,后面的文武百官也加快了步伐。
大殿的門虛掩著,當值的奴才婢子和護衛(wèi)軍全跑去了寧安宮,眼神好的官員遠遠看見就大喊道:“大殿的門怎么開著?難道有人?”
柳道岸忽然止住了腳步,他隱隱感覺有不好的預(yù)感。
其他的官員倒是沒有多想,直直的沖進了大殿,結(jié)果就看到了玉王和玉王妃。
在他們未到之前,洛玉和蘇翡早就把這大殿翻了個底朝天,最后在龍座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機關(guān)盒。
洛玉將皇上給他的印章安在上面,咔噠一聲,打開盒子一看,里面放著金絲繡的遺詔。
二人對視一眼,拿出一覽,研究半晌,蘇翡不假思索道:“原來皇上早就留有后手,這金絲工藝斷然不是一時半日可制作出的。”
“沒錯,而且這盒子積灰厚重,應(yīng)該是早就放在這兒的?!甭逵裾f著看向了門那里。
浩浩蕩蕩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有哪些人,蘇翡問道:“你想怎么做?”
“用這個?!甭逵駥⑹种羞z詔晃了晃:“先嚇嚇他們,要是情況有變,你再拿出朝陽令?!?p> “好?!?p> 說著,門就被一群人推開,文武百官推推擠擠的進入大殿,借著光亮見到龍座旁是玉王和玉王妃,雖有疑惑震驚,但也還是各歸各位。
他們按照平日上朝時的位置齊刷刷站好,但是沒有一個人看見洛玉手里的金絲遺詔,這時有人問了:“怎么不點燈?”
眾人幾乎同時望向說話的那位官員,這人一臉憨相,身著九品芝麻官的服飾,想來是哪個小縣城的縣令職位,若不是恰逢到京述職,又恰逢皇上駕崩,他這個位置何德何能可以站到這大殿之上啊。
百官無奈一瞥,各有心思,但他的話不知是怎么戳中了蘇翡的笑點,導(dǎo)致她在龍座旁想笑又不能笑,皺眉咧嘴,神情怪異。
前面的幾位官員恍惚一瞥,目光不禁在玉王妃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又看向玉王,繼而發(fā)現(xiàn)他手里似乎有什么,但殿內(nèi)光線太暗,實在是……
龍座反光到金絲遺詔上,幾位眼尖的老臣一眼認出:“玉王手中莫不是皇上……不,是先皇遺詔?”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玉王手里的東西,此時此刻他們一致認為那芝麻官的疑問是正確的,不然也不至于看不清。
洛玉微微一笑,向前一步,在大殿特制天花的作用下,一部分光反射到這里,他高高舉起金絲遺詔,高喊道:“先皇遺詔在此?!?p> 百官面面相覷,傳言皇上在世時便不喜玉王,怎會將遺詔留給他,怕不是假的吧!
“假的吧?皇……先皇不喜玉王人盡皆知,怎會?”
“就是說啊,難道傳言有誤?”
“那日玉王初到皇城,大殿之上,先皇的態(tài)度大家是有目共睹啊?!?p>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到底是真是假?”
“話說那遺詔到底寫了些什么?。坎粫亲層裢醯腔?!”
“呸呸呸!說什么胡話,要不要送你們下去問問先帝啊!”
這般吵鬧的場景,爭執(zhí)不休的官員,配上這樣漆黑的大殿,再看一眼旁邊的龍座,不得不說有那味了,蘇翡瞬間萌生了不得了的想法。
就在此時,柳貴妃和柳道岸踏進了大殿,而大殿也終于明亮了起來,要不說還是妃子會來事,身后跟著一堆奴才婢子,進殿第一件事就是點燈。
柳道岸自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洛玉手里的金絲遺詔,而且他還知道那遺詔絕對是真的,那種金絲不是普通絲線,而是他國貢品,遇水不化,遇火不融,世所罕見。
見柳家的人來了,眾人也不再爭執(zhí),向二人行禮后便安靜了下來。
“寧安宮內(nèi)不見皇叔,還當是發(fā)生了何事,原來是早就在此等候。”
柳貴妃此時的表情算不上太好,她日日夜夜派人監(jiān)視皇上,怎么會有遺詔而她卻不知呢,看來皇上對她并無半分信任。
“此話不算錯。”洛玉將遺詔放置龍座之上:“剛剛有聽到百官中似乎對此遺詔有所懷疑,那本王就將遺詔交給你們,麻煩各位擇人上來宣讀。”
洛玉退至一旁,蘇翡自是也跟著,她此時可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畢竟事情如何發(fā)展她可是無法預(yù)料的。
有關(guān)的電視劇小說她也看過不少,哪回不是血雨腥風(fēng),一個不小心她和洛玉可就交代在這兒了。
柳道岸看了看那遺詔,再看了看洛玉和蘇翡,想著他們定是早就看過了,倘若他上去宣讀與他們所知有誤差,百官定然生疑,若兵行險著,直接下令逼宮……
還是過于冒險了,柳道岸兩袖一擺,決定靜觀其變。
柳貴妃死死盯著那遺詔,不知道里面寫了什么,若是冊立新君的詔書,既然沒有交給她,那就必定不會是她的孩子,那會是誰呢?
目光轉(zhuǎn)移到洛玉身上,柳貴妃突然大膽假設(shè)起來,難道……不會的不會的,皇上那么厭惡他,怎么可能……但遺詔為什么會在他手里?
百官商議之后,決定讓百官之長、資歷又老的相國南榮無驕上前宣讀。
南榮無驕先是仔仔細細對遺詔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作假后轉(zhuǎn)身清了清嗓子。
“先皇金絲遺詔,眾人跪拜。”南榮無驕高喊道:“朕應(yīng)先皇受命君臨,朝兢夕惕,數(shù)年遘疾彌留,悠悠蒼天,生死如常,唯恐有負,今棄世托憾吾往矣。玉王洛金鱗溫潤如玉,重責(zé)無私……”
聽到此處,百官乃至柳貴妃均是一愣,心中無數(shù)個思緒飛涌而出,柳道岸默默向其后方軍領(lǐng)使一眼色,后者默默退出大殿召集柳家軍進行包圍。
“特旨遵祖制封其為攝政王,繼爭儲必生君主,朝堂一心,文武官員同僚輔佐,福傳大安百姓……”
遺詔宣讀完畢之時,眾人還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蘇翡偷瞄掃過下面的人,回想她第一次看遺詔內(nèi)容時也是這般驚訝,峰回路轉(zhuǎn),主打的就是一個刺激。
“先皇貴妃柳氏拜見攝政王。”柳貴妃最先行禮,她起碼是松了一口氣,既然爭儲依舊由玉王做主,那么她有極大的勝算讓六皇子登基。
百官見柳家表態(tài),也都不再抗拒,紛紛行禮:“臣等拜見攝政王?!?p> 柳道岸是為數(shù)不多的皺眉一派,現(xiàn)如今這個結(jié)果不算太差,卻也不怎么好,而柳家軍領(lǐng)也默默回到了他身邊。
在洛玉這個攝政王的領(lǐng)導(dǎo)下,百官開始了朝會。
他們商議的主要是兩件事,一是新君,另一件則是皇上國喪。
但這兩件事無論如何都不需要不相干的女性在場,于是蘇翡和柳貴妃就退了場。
禁軍辦事速度很快,在蘇翡回到北辰閣時,地面尸體以及血跡已經(jīng)被清洗,新的奴仆婢子也已到位。
曾雨霜受傷不算嚴重,包扎服藥后就回到了北辰閣處理一干事務(wù),新來的那些人也是她親自挑選的,每個都很機靈能干。
回到屋內(nèi),這里也被打掃了一番,干干凈凈就好似沒有發(fā)生那樣的事,不過現(xiàn)如今想起來,蘇翡發(fā)現(xiàn)了一些疑點。
皇上說他派人只是來勸說她離開,必要時也只是讓人將其打暈帶走,從來沒有傷人、殺人這一說,那那人是怎么回事?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并不懷疑皇上的話,那也就是說在這宮中,還有想要她命的人,但究竟是想要她的命還是洛玉,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蘇翡想著想著,眼睛漸漸閉了起來,最終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