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jīng)過24小時的高強度旅行，林義龍總算能在農(nóng)歷新年回到倫敦，剛好還來得及欣賞去看周日下午演出的《吉賽爾》。
艾米至少到農(nóng)歷新年前，一直都很忙，除了正常的排練、照顧女兒和家務(wù)以外，她還要出席“藝術(shù)管理”的碩士課程畢業(yè)典禮并同時去為林義龍扔給她的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公司分神。盡管如此，艾米的動作完成仍保持著非常高的水準，以至于譚雅和娜塔莎也被艾米的金主的納迪亞和薇拉帶去觀看。
說起來，正因為納迪亞和薇拉作為金主，就算艾米生了孩子，她并不被“豢養(yǎng)”傳聞所困擾——因為在外界看來，能當大劇院首席舞者必然具備了強大的票房號召力，可艾米滿19歲從學校畢業(yè)一年多就直接被認命成了首席，不具備長時間積累的票房基礎(chǔ)，顯而易見是有大金主的。對這個年齡段初出茅廬的新人，大金主又有興趣的投錢的，要么有鑒賞力的老人，要么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過耶昂姐妹作為大金主出現(xiàn)讓外界覺得好像不是這樣。
解釋一個鮮為人知的源流：歐洲音樂藝術(shù)類，從頭開始就是所謂的“貴族藝術(shù)”，從巴赫開始至今，都是一群老爺們在養(yǎng)著。林義龍曾經(jīng)有幸去在某個“民間藝術(shù)”博物館聽了聽18世紀云游藝人的音樂劇，里面唱的選段什么的，仔細想想其實和天朝民間藝術(shù)中的男歡女愛的葷段子毫無區(qū)別。正如天朝士紳老爺們愿意養(yǎng)戲班子，歐洲藍血們也愿意養(yǎng)至少不那么葷的劇團樂團助興——然而，這種資助到19世紀開始，就隨著貴族階層的衰弱戛然而止了——正如貴族教育改成公學教育再轉(zhuǎn)化成公共教育一樣，盈利的劇院也開始走向大眾，成了娛樂的標配。
可劇院的運營，不光是靠門票維持的，各種資助也是需要補充的。這時候，就需要既有貴族招待其他貴族們的藝術(shù)贊助又有來自商人們的商業(yè)贊助；這個時候，倘若贊助人認為以他或她的審美，覺得某主角擔當演員的氣質(zhì)和試圖贊助的角色形象不符，就提出，我來資助這個劇目的演出，但是男主角必須換成另外他認為“最符合藝術(shù)/商業(yè)價值”的演員，那么劇院只能“勉為其難地”照辦。
后來到了影視媒體開始的20世紀，傳媒從公眾藝術(shù)變成了能獲得高額利潤的產(chǎn)業(yè)，這個從劇場劇目制作慣例也被影視劇制作機構(gòu)沿襲下來，這種贊助人就變成了投資作品圖盈利的節(jié)目的出品人，而且也能捧紅一大批演員和偶像——這也是為什么，娛樂產(chǎn)業(yè)的經(jīng)營與管理幾乎都是觸類旁通的。
艾米晉升首席，就受益于耶昂姐妹名下企業(yè)的贊助：幾次劇目的出演，讓倫敦的其他觀眾也喜歡艾米的演出。于是乎，艾米除了耶昂姐妹的贊助的劇目外，她也開始頻頻出現(xiàn)在各種經(jīng)典劇目的主角位上，很年輕就成了團里的臺柱子。
順便一說，林義龍除了通過耶昂姐妹對艾米進行間接資助，他自己也屬于“歌劇院的朋友們”的個人贊助人，在一些場合可以去“追星”，甚至可以獲準進入后臺。
“我好像看到爸爸了?！绷至x龍打算錯開耶昂姐妹去找艾米，恰好看到了剛剛出來的女兒們，譚雅和娜塔莎小聲地交流著。
“你確定看到了嗎？”娜塔莎剛剛走神了，所以讓姐姐譚雅也不是很確定。
“他跟我們說明天會到家，我不知道......”譚雅搖著頭，不明所以地和妹妹一起被納迪亞和薇拉帶出劇院坐車回家。
林義龍在劇院門廳的暗處目送著女兒和她們母親上車，心里很不是滋味。
“義龍哥?！卑滓姷搅肆至x龍。
“喲。”林義龍很快轉(zhuǎn)換了心情，“今天跳得真不錯?！?p> “承蒙夸贊。”艾米笑了笑，接過了林義龍手中的白百合，“我今天看到義龍哥的兩個女兒了?！?p> “我女兒怎么樣，是不是特別可愛？”林義龍喚起了身為父親的自豪。
“要是拿秀妍和素妍比呢？”
“女兒們都是一樣的?！绷至x龍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啊，今天天氣真好，看這太陽.....”
“現(xiàn)在是晚上五點，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卑走€嘴道。
“那就看這輪明月......”
“義龍哥不愿意說秀妍和素妍的好就算了?！?，艾米氣鼓鼓地嘟著嘴，“我?guī)е畠簜兓仨n陽去?！?p> 知道自己不能在林義龍面前說別人不好，但也不想女兒們不受父親的重視，艾米用了點小心思。
“說到這一點，我忘了告訴你，孩子奶奶覺得韓陽住的太擠了。”林義龍突然想起了這件事，和艾米緩和一下情緒，“我們家的那座公寓被我媽媽賣掉了，以后要是秀妍和素妍回韓陽或者艾米回去探親，就住在新房子里?！?p> 林母考慮到韓陽的居住環(huán)境，除了把自己的公寓賣掉外，又加錢在中浪川河堤旁買下了一塊好像是之前被當作是機修廠的宅院，做完清理后開始建筑施工，把新房子當作是自己一家在韓陽的活動基地——這也是林母的一種投資。
這樣的安排讓艾米稍稍平和了一下，兩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河岸街的公寓。
進門時，兩個女兒在好奇地注視著父母親。
“對了，義龍哥?！卑卓吹搅伺畠海⒁曋至x龍，非常認真地叮囑道，“以后在家里，為了女兒們的語言環(huán)境，至少在女兒四歲前，用敬語和她們交流啊。要不然，我怕孩子們出門，有些沒大沒小的。”
在這門連語法都要考慮長幼尊卑的語言里，新生兒首先就要學習如何“尊敬”長輩，連帶著林義龍也被要求跟艾米一樣用“敬語”與女兒們進行交流，讓他十分不適應(yīng)。
“也包括我？”林義龍問道。
“父母要以身作則啊?！卑渍f道，“以后要是女兒們和爸爸說不敬語，這像話嗎？”
“好，我努力試試?！绷至x龍喝了一杯水，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