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自領(lǐng)徐州牧的劉備正在與眾人商議應(yīng)對袁術(shù)來犯的對策。自陶謙死后,徐州一時無主,劉備得徐州大族糜家支持,暫領(lǐng)州牧一職。但徐州除了糜家外,尚有陳家、曹家兩大世家,沒有得到這兩家的認(rèn)可,劉備這徐州牧就做的不夠安穩(wěn)。
接任徐州牧后,劉備就一直在找機會交好陳、曹兩家,只是叫劉備惱火的是,曹家家主曹豹對劉備的善意視若無睹,而陳家家主陳登雖然對劉備的到訪客客氣氣,但卻一直沒有松口答應(yīng)支持劉備。陳、曹兩家不表態(tài),連帶著許多小世家對劉備也是虛以為蛇,敷衍了事。
偏偏現(xiàn)在又有袁術(shù)蹦出來攪局,叫劉備的心氣愈發(fā)的感到不順。麾下有關(guān)羽張飛,劉備倒是不懼袁術(shù)來攻,即便再加上一個呂布,劉備也有夏侯博、管亥可為依仗。在猛將方面,劉備比袁術(shù)要強。
只是眼下劉備想要集中精力梳理徐州內(nèi)部,畢竟除了袁術(shù)外,徐州尚與兗、青、揚三州接壤,青、揚二州還好,對劉備的威脅倒是還不大,唯獨兗州,目前雖然也正在梳理內(nèi)部,可一旦兗州曹操恢復(fù)元氣,目標(biāo)肯定就會落到徐州身上。徐州本就被曹操視為囊中之物,現(xiàn)在叫劉備虎口奪食,曹操豈能甘心。
劉備需要時間,也因此對袁術(shù)更加的痛恨。想當(dāng)初在討董聯(lián)盟之中,就數(shù)這袁公路最瞧不起自己等人,冷嘲熱諷,現(xiàn)如今又來壞自己大事,這新仇舊恨加一起,叫劉備等人頓時生出一股同仇敵愾之感。
留下關(guān)羽坐鎮(zhèn)下邳,劉備帶著張飛親自率兵趕往夏丘,而糜竺則留在下邳負責(zé)繼續(xù)替劉備說服陳、曹兩家支持自己。此時劉備還沒有到走投無路之時,對徐州世家也算是客氣,并未刀斧加身,可真到了劉備沒有耐性的時候,陳、曹兩家還想要獨善其身就難了。
相比起陳登,曹豹的眼光明顯沒有那么長遠,對于登門造訪的糜竺態(tài)度冷淡,說來說去一句話,就是不肯松口支持。糜竺見曹豹不見棺材不掉淚,也就不再將精力浪費在曹豹身上,轉(zhuǎn)而去拜訪陳登。
“元龍,主公乃是仁厚之人,我不明白你為何不肯與我一同支持他。”糜竺不解的問陳登道。徐州世家這輩人里,陳登與糜竺的私交不錯,所以有些話糜竺不會對曹豹說,但對陳登卻不需要藏著掖著。
“仁厚?呵呵……子仲,你這眼力還是要多練練才成。你說劉玄德仁厚,那你可知孔北海之舊事?”
“這個,孔北海有志無才,身為一郡太守卻無郡守之才,主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泵芋寐勓詮娹q道。
“呵呵……子仲,我也不與你爭辯,但日后你也休要在我面前提什么劉玄德仁厚。你今日來的目的我也知道,那我也與你交個底。劉玄德想要陳家支持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陳家絕不會因為仁厚二字就無償支持他?!标惖切α诵Γ樕徽麑γ芋谜f道。
“……元龍請說。”
陳登卻搖了搖頭,對糜竺說道:“想要陳家支持,還要看劉玄德的誠意,你且將此話轉(zhuǎn)告劉玄德便是?!?p> “……好,我必轉(zhuǎn)告主公?!?p> “子仲。”見糜竺起身告辭,陳登叫住了糜竺,想了片刻才對糜竺說道:“子仲,你我私交不錯,所以有句話我想要勸你,你是糜家家主,首先要考慮的當(dāng)是糜家利益,切莫為了一人之喜好失去了糜家在徐州的根基?!?p> “……多謝元龍?zhí)嵝??!?p> 陳登見糜竺這樣說,也知道自己方才的提醒算是白說了。眼下的糜竺是一門心思的要抱定劉備的大腿,自己身為朋友,該說的也說了,至于糜竺聽不聽,那就不關(guān)自己的事了。
糜竺離開了陳家,回家的路上無意中往馬車外一看,眉頭不由一皺,吩咐一聲停車,緊跟著糜家的家丁就走到了路邊的一家店鋪前,隨后便帶著一個年輕男子回到馬車旁。
“大哥?!蹦贻p男子有些心虛的低聲對糜竺叫道。
此時是在大街上,糜竺也不想多說什么,只是說了聲,“上車來。”
“哎?!蹦贻p男子答應(yīng)一聲,爬上了馬車。看到對方上車的動作,糜竺的眉頭又是一皺,忍不住說道:“小妹,你就不能矜持一點嗎?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還有一點女孩家的樣子嗎?”
“呃……大哥,小妹知錯了?!迸缒醒b的糜貞低著頭認(rèn)錯道。
明知自家妹子這是在裝可憐,可糜竺還是有些不忍責(zé)罰她,嘆了口氣吩咐外面道:“走吧,先回家?!?p> 馬車緩緩行進,糜貞老實了片刻便忍不住問糜竺道:“大哥,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唔?我早點回來不可以嗎?”糜竺抬眼看了糜貞一眼問道。
“當(dāng)然可以,我就是好奇嘛。大哥,你那個主公交代你辦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女孩子家家少打聽這個。最近城里有點亂,你沒事少出門。還有,不許再女扮男裝,叫外人知道,你讓我糜家的臉面往哪放?”
“女扮男裝怎么了?別人又認(rèn)不出來?!泵迂懹行┎粯芬獾泥止镜?,不過見糜竺沖她瞪眼,連忙點頭答應(yīng)道:“大哥教訓(xùn)的是,小妹再也不敢了?!?p>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再想什么。”糜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問道:“你二哥呢?”
“二哥?不知道。”糜貞聞言搖頭答道。
糜竺有些不滿的搖頭抱怨道:“不知道?這個子方,成天就知道鬼混,也不知道幫幫大哥?!?p>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又不像你一樣看好那個劉玄德。你讓他幫你,那不是難為他嘛?!?p> “哼,他身為糜家的一份子,就該為糜家的未來出一份力。”糜竺冷哼一聲道。
“得得,我不跟你說了,說多了你就要兇我。”
糜竺:“……”
回到糜家,糜竺剛在正廳坐定,二弟糜芳也回來了。在門外看到坐在正廳的糜竺,糜芳頓時一個九十度轉(zhuǎn)彎,邁步就想往自己的小院走。
“站住!回來也不知道和大哥打聲招呼嗎?”糜竺見狀怒道。
“嘿嘿……大哥,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小弟剛才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糜芳訕笑著進了正廳。糜竺聞到糜芳身上的酒氣,皺眉問道:“你又去找陶應(yīng)喝酒了?”
“嘿嘿……大哥怎么知道的?”糜芳嬉笑著問道。
“哼,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以后少和陶家那兩個人打交道嗎?”糜竺臉色一沉,不悅的說道。
糜芳聽到這話也不再嬉笑了,“大哥,為什么不許我和陶應(yīng)來往?”
“糜家如今支持主公,你總和前任州牧之子來往,豈不是平白惹人閑話?!泵芋寐勓越忉尩?。
“哼,原來大哥是擔(dān)心會惹來那位劉備大人的不滿。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平時不是挺精明的嗎?怎么這回就跟王八吃秤砣似的……”
“放肆!”糜竺怒道。
“大哥息怒,小弟就是一個比喻而已?!泵臃稼s忙解釋道。
“哼,那你倒是說說我這樣做有什么不對?”
“小弟不是反對大哥支持劉備,只是覺得把糜家的未來完全托付給劉備不妥。萬一那個劉備敗亡,我糜家豈不是連個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你看陳家、曹家,雖然遲早會向劉備妥協(xié),但至少他們還給自己留下了一條退路,不至于將來無路可走?!?p> “……子方,那我倒想要問問你,你為何就如此不看好主公呢?”糜竺看著糜芳問道。
“原因有二?!泵臃悸勓载Q起一根手指道:“一,大哥說那個劉備仁厚,可小弟看到的卻不是那樣,青州孔北海那事就不提了,但是咱們徐州陶州牧一事,大哥敢拍著胸脯說那個劉備做的光明正大?”
“休得胡言!”
“哼,我就知道大哥不愿意聽這個,可我還是要說,大哥以為小弟為何要跟陶應(yīng)保持來往,一是我和陶應(yīng)私交不錯,如今他正情緒低落,身為朋友自然要在這時陪他,二就是他是已故陶州牧的二子,有些事我們這些外人不知道,可他這個陶州牧身邊的人卻知道?!?p> “……好啦,我不想聽了,你下去吧?!?p> “大哥,你倒是讓小弟把話說完啊?!泵臃家姞羁嘈χf道。
“你要說的無非就是勸我莫要再執(zhí)迷不悟,這話我不想聽。你既然如此不看好主公,那我也不再逼你,糜家的生意你日后多注意些,別的事你不想摻和就不摻和吧?!?p> “多謝大哥體諒。”
看二弟高興的離開,糜竺又是一陣苦笑。本來還想要拉二弟做個幫手,可沒想到二弟對主公是那樣抵觸。要是強行讓二弟隨自己一起效忠主公,日后難免鬧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反倒不美。
而糜芳方才所言倒也不是一派胡言,在頭腦冷靜下來以后,糜竺也意識到自己先前的決定的確是有些孟浪,陳家的陳登足智多謀,老家主陳珪更是人精,他們都不怎么看好劉備,自己的確有些操之過急。不過現(xiàn)在糜家已經(jīng)因為自己上了主公這條“賊船”,自己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糜竺心里想著糜家的事情,手上也不停,寫下一封書信讓人送去給正在夏丘與袁術(shù)交戰(zhàn)的主公那里,將陳、曹兩家的態(tài)度告訴了主公。
劉備的回信很快就到了糜竺的手中,先是調(diào)關(guān)羽前往彭城,率兵抵擋呂布的進犯,再就是命糜竺督運糧草送往夏丘,下邳城里就只留下管亥坐鎮(zhèn)。
糜竺得到命令之后也沒多想,一邊通知關(guān)羽一邊征調(diào)糧草,一部分交給關(guān)羽,請關(guān)羽順便給鎮(zhèn)守小沛的夏侯博送一些糧草囤積,自己則帶著剩下的糧草送往夏丘。
下邳的人事調(diào)動很快就傳到了陳、曹兩家的耳中。與糜竺深信劉備是個仁厚之人不同,陳登、曹豹都對劉備保持著必要的戒心。當(dāng)?shù)弥纶侨缃裰皇O乱粋€出身黃巾的管亥以后,陳登與曹豹不約而同的做出了一個相同的決定,帶著家眷秘密潛出了下邳。
劉備剛剛得到徐州不久,而陳、曹兩家在盤踞徐州多年的世家大族,表面上劉備是控制了徐州,可許多不為人知的秘道捷徑,卻是掌握在陳、曹這樣的世家手中。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下邳城,對陳、曹兩家并非難事。
陳、曹兩家并不知道劉備想要做什么,此時調(diào)走關(guān)羽只留下管亥是不是想要找借口對付他們。可小心無大錯,在雙方尚未達成一致意見的前提下,多一些謹(jǐn)慎總是沒壞處的。事實也證明陳、曹兩家的謹(jǐn)慎并非多余,就在兩家悄悄離開下邳沒多久就收到自己留在城中的眼線回報,說是關(guān)羽率兵離開以后,兩家附近出現(xiàn)了不少形跡可疑之人。不過這種事情就是瞎子吃湯圓,肚里有數(shù)就行,至少在尚未徹底撕破臉之前,誰都不會捅出這件事。當(dāng)然也因為這次事件,讓陳、曹兩家對劉備的警惕心更加嚴(yán)重了。
劉備此時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布置已經(jīng)叫陳、曹兩家躲過,這兵荒馬亂的,有世家遭到賊寇滅門并不鮮見。此時的劉備正在為如何擊敗袁術(shù)犯愁。
袁術(shù)手里也就只有一個紀(jì)靈能讓劉備打起幾分精神,可問題是袁術(shù)兵多啊,蟻多咬死象,面對張飛的勇悍,袁術(shù)直接放棄了斗將,而是采納了謀士閻象的建議,使用人海戰(zhàn)術(shù)應(yīng)對。
還別說,這種方法雖然損失較大,可張飛也有好幾次險些就喪命在亂軍之中。雙拳難敵四手,再是勇武過人,被人群毆也受不了,總會出現(xiàn)疏忽的時候。張飛這段時間殺的人的確不少,可也因此身上多處掛彩,雖然傷勢并不致命,可讓劉備見了還是覺得心疼。
劉關(guān)張三人自黃巾之亂時就在一起,這十幾年下來感情深厚,雖非兄弟但卻勝似兄弟。作為兄長的劉備看到兄弟受傷,心里自然不好受??擅鎸υg(shù)的人海戰(zhàn)術(shù),劉備一時間也想不出個什么破敵之策。
他倒也想過用計,可問題是袁術(shù)身邊的閻象、楊弘同樣也不是笨蛋,再加上得知呂布出兵攻打彭城,這就更讓劉備感到心急?,F(xiàn)在徐州尚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劉備此時可以用的人,還是從青州帶過來的老班底。聚在一起當(dāng)然不容小覷,可現(xiàn)在分散開了,這就給了人逐個擊破的機會。
劉備也想過集中手下四員大將孤注一擲,一口氣擊敗袁術(shù)。單靠張飛一人僅僅可以和袁術(shù)平分秋色,可若是再加上關(guān)羽、管亥、夏侯博,那一戰(zhàn)而定的勝算倒也的確可以增加不少,可問題是劉備不敢冒這個險。
徐州已經(jīng)被劉備視為自己成就霸業(yè)的根基之地,不容有失,眼下徐州世家多有不服者,此時放松對他們的監(jiān)視,難保這些人不會引狼入室,從而令自己失去徐州。想要吞下徐州這塊肥肉的餓狼可遠不止自己一個。
比如此時率軍攻擊彭城的呂布,劉備可不認(rèn)為就袁術(shù)那塊料能夠收服這頭惡虎。呂布此時出兵,必是想要借機脫離袁術(shù)與自己爭奪徐州。相比起袁術(shù),呂布明顯更難對付。雖然在兗州受挫,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休整,呂布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幾分昔日的風(fēng)采。
有心想要和袁術(shù)和解,集中兵力先去把呂布這頭惡虎趕出徐州,可袁術(shù)明顯不可能在沒有吃大虧的前提下答應(yīng)與劉備和解。也就在劉備感到左右為難的時候,充當(dāng)謀士的簡雍向劉備提出了一個建議,何不聯(lián)絡(luò)兗州曹操,請他出兵相助。
劉備一聽連連搖頭,這徐州就是他從曹操手里奪過來的,曹操巴不得自己跟呂布、袁術(shù)打個頭破血流,然后他才好來撿便宜,怎么可能這時候出兵相助。
“主公錯了,我不是說請曹操出兵攻擊呂布,而是請曹操出兵攻擊袁術(shù)。只要袁術(shù)退兵,我們自然就能抽出人手應(yīng)付呂布?!?p> “可用什么理由說動曹操呢?”
“近日屬下倒是聽到一傳聞,說是孫堅之子孫策用傳國玉璽從袁術(shù)那里借兵數(shù)千征伐江東,不如就以此事說服曹操如何?”
“……憲和有把握?”劉備皺眉問道。簡雍所說的事情劉備也有所耳聞,只是此時袁術(shù)還沒有公開承認(rèn),所以傳聞就只是傳聞。
“總要試試才知道呀?!焙営盒χ鸬馈?p> “……那好,就有勞憲和辛苦一趟?!?p> 送走了簡雍,劉備一面繼續(xù)與袁術(shù)保持僵持,一面密切關(guān)注著彭城的消息,曹操會不會被簡雍說動還不知曉,但呂布率領(lǐng)大軍開始攻打徐州卻已經(jīng)是事實。隨著數(shù)十座縣城的相繼失陷,劉備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
與此同時,與劉備對峙的袁術(shù)在得知呂布攻入徐州的消息后卻是眉開眼笑,此時他倒是不著急跟劉備分出勝負了。只不過這份氣定神閑他也沒堅持幾天,曹軍進入潁川的消息就讓他跳了腳。
吳仲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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