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捕王?”
“腰上掛著銀戒玉懲,就是捕王??!”
“沒想到捕王這么年輕!”
“就是就是……”
坐中的眾人小聲地議論了起來,白衣公子低著頭繼續(xù)吃著自己的菜,連王八湯中躲在王八身下的六個王八蛋都被他舀了三個吃掉了。
“曾某沒有料到今日是樓老爺五十大壽,這樣看來,曾某只有明日再來了?!?p> 一語嘩然。
“這捕王原來不是來賀壽的??!”
“他到底來干什么?。俊?p> “好像是沒有聽說捕王和樓老爺有什么交情?!?p> “總不至于是來查案的吧?!?p> 樓老爺哈哈大笑后道:“既然來了,那就坐下來吃頓飯吧!”
此時,剛剛點穴讓白衣公子的魚刺吞下去的年輕男子站了起來,抱了抱拳,道:“久聞捕王大名,如不嫌棄,就請留下來吃了這頓飯再走。今日是家父五十大壽,還希望捕王能夠賞臉!”
白衣公子自顧自地吃著菜,嘴角卻不自然地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看起來似是看笑話的時候才能夠露出的表情。
曾邑風(fēng)為難地皺起了劍眉,可那男子卻抱拳不肯放下,旁邊的姑娘也嘟著個嘴道:“就留下來吃個飯再走嘛!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爹爹和哥哥都這樣留你了,你再要走的話可就說不過去了哦!”
樓夫人一下子輕輕打在了樓幻的手上,寵溺地嗔道:“幻兒!沒大沒小的!這兒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
出乎意料的,曾邑風(fēng)淡淡道:“那好吧,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樓老爺這才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樓鈞也放下抱拳的手,示意侍應(yīng)帶著曾邑風(fēng)到右邊坐,然而曾邑風(fēng)還未等到侍應(yīng)過來便自己走到了左邊的角落,坐在了白衣公子的身邊。
大堂內(nèi)靜悄悄的,無數(shù)雙眼睛往白衣公子這邊盯了過來,頓時這個大堂最不起眼的角落卻成了引人注目的地方。
樓老爺打著圓場,道:“大家隨意吃,隨意!”
待大堂內(nèi)恢復(fù)了開始的氣氛后白衣公子根本就不看曾邑風(fēng),自顧自地夾著東西吃,可是怎么吃怎么沒味兒。而曾邑風(fēng)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動過筷子。
宴席結(jié)束后,曾邑風(fēng)徑直站了起來走到樓老爺面前道:“對于歐陽府二小姐的事情,在下還有一點事情需要樓老爺配合,但是今天樓老爺五十大壽,在下就不打擾了,明日在下會再來拜訪?!?p> 樓老爺溫厚地笑道:“隨時恭候大駕!”
曾邑風(fēng)轉(zhuǎn)身離開樓府,樓老爺向管家樓羌使了使顏色,樓羌恭敬地從后廳退了下去。一雙狹長而尖銳的眼中透露出冷冷的嗜血顏色。
白衣公子看了看后廳,嘴角勾起一個微微的弧度,伸了個懶腰,摸摸脹鼓鼓的肚子隨著出府的賓客們離開了。
從西街口再轉(zhuǎn)個角就是客棧了,白衣公子突地打了個嗝,自言自語道:“看來今天是吃太多了?!?p> “你有哪一天吃的不多嗎?”
白衣公子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慢悠悠繼續(xù)往前面走著,“至少前年臘冬在雪域里接近半個月我都沒吃上一頓舒服的!”
那聲音無奈道:“我可是記得在雪域里你的待遇很好啊…雪雞、雪貂、雪兔你可是吃了不少……”
“那哪里比得上江南的美食?。《野盐覂龅蒙砩隙奸L凍瘡了……”
“不是有美女給你上藥么?那是你因禍得福。”
白衣公子終于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睨著身后的曾邑風(fēng)道:“死呆子什么時候話這么多了?”
曾邑風(fēng)那常年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微笑,“從你走了之后?!?p> 白衣公子又打了個嗝,繼續(xù)往前走著,“一年多了,自從在雪域破了那件案子后你聲名大望?。 ?p> “你呢?這一年多來又去了哪些地方?”
“也沒多少地方,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總是在這些地兒,雪域是不敢再去了,出塵的老巢在那兒,西疆也不想去,風(fēng)沙大,又沒有好吃的,南海一帶又太熱了……”
曾邑風(fēng)無奈地笑笑,“你還是那么挑剔?!?p> “人生嘛,就是應(yīng)該過得舒舒服服才好嘛!”
“你身上的毒呢?”曾邑風(fēng)皺著眉頭問道:“現(xiàn)在昏迷的時間是多久?”
白衣公子甩了甩手,無所謂般地道:“可能是我好東西吃得太多了,那些毒自己就慢慢地跑了,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身上的毒都少了一半!”然而,站在白衣公子身后的曾邑風(fēng)卻看不到他眼神中的閃爍與悲傷。
“這兩天小心樓府的人?!卑滓鹿右幌伦酉肫鹆耸裁矗溃骸懊鳂岆y敵暗箭。”
“我知道,歐陽家的二小姐來樓府和樓府二小姐見面后死在了回家的路上,這件事情恐怕和樓府脫不開關(guān)系……”
“我可沒興趣!”白衣公子打斷曾邑風(fēng)的話,道:“不要把我又拉下水,我還想過兩天好日子!”
曾邑風(fēng)笑笑,道:“偷得半日閑,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你一定不是平常人,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誰?”
白衣公子也笑笑,道:“你的消息網(wǎng)那么寬,人脈也廣,只要去查一定能夠查出來?!?p> 曾邑風(fēng)看著白衣公子淡然地往前面走去,轉(zhuǎn)了個角,踏進了祥??蜅?。
“你刻意隱瞞的事情,我查出來又有什么意思。”
夜深了,月亮在空中被烏云遮住了不見光亮。
天字上房內(nèi),一位膚如凝脂的公子躺在大木桶中睡得正熟,木桶中的水已經(jīng)涼了,但是那公子卻渾然不覺??缮w在公子臉上的書一下子滑掉了下來,落入木桶中將冰冷的水濺得到處都是,公子打了個寒噤,一下子醒了過來。
睜著迷糊的雙眼,公子越發(fā)覺得冷了起來,立馬裹著身子爬到了床上用被子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喃喃道:“又在水里睡著了,下次一定要記得起……”話未說完,公子便又睡得死死的了。
然而,房外卻有兩個黑影一閃而過,徑直往隔壁地字上房去了。
四下無人,黑衣人將匕首塞入門內(nèi),一點一點地將門閂弄開,悄聲無息地走了進去,天字上房剛剛睡熟的公子在夢中迷迷糊糊地道:“自尋……死路。”
黑衣人躡手躡腳地走向床邊,看著床上那一動不動睡得死熟的人,刀影一晃,一下子砍了下去!正當(dāng)二人覺得得手時,卻完全沒有血肉的感覺,刀子砍在了棉被和枕頭上!
立馬警覺過來,兩個黑衣人突地往門口跑去,而房門前卻站著一個只著中衫的男子,手中一對牘尺閃著久未嗜血的寒光。
天字上房內(nèi)的公子打了個哈欠,“白天來,或許會有活路…嘖嘖嘖,可惜了?!闭f著,公子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沉沉地睡去了……
“早上……”白衣公子的那個“好”字還沒有說出來便又咽了回去。只見曾邑風(fēng)一手拉著兩根繩子,繩子上各系著一個黑衣人,然而兩個黑衣人的嘴巴都被用硬物撐開了,合都合不上,口水順著唇沿成串兒地流了下來。
“昨天晚上有兩條黑狗沒栓好,放出來咬人了……現(xiàn)在要抓他們?nèi)ヒ娭魅恕痹仫L(fēng)拉著兩個人往樓府走去。白衣公子哧地笑了起來,“我就說嘛,自尋死路?!?p> 樓府。
“樓老爺,我看這兩條狗需要還給你了?!?p> 樓老爺嘴角扯了扯,笑道:“這兩條狗可不是我養(yǎng)的,捕王可不能亂冤枉人呢!”
曾邑風(fēng)冷冷地笑笑,“既然無人認(rèn)領(lǐng),我只好把這兩條狗帶回京城捕門慢慢養(yǎng)著了?!?p> 京城捕門,中原最具有制裁力的地方,不論是江湖中人還是官場儒商,只要到了那兒,你就只是一個犯了罪的普通人。在那兒有幾千幾百種方法可以讓你招供,也有幾千幾百種方法可以讓你在身體贖罪的同時精神也“贖罪”,很多不配合的人到了那兒最后不是精神失常便是折服于捕門內(nèi)三大捕快的為人而洗心革面全新做人,那是所有罪犯的地獄。
樓老爺面不改色地笑著道:“哈哈,捕王想怎么處置與我無關(guān)?!?p> 曾邑風(fēng)眉一挑,頓了頓,道:“樓老爺,歐陽二小姐在回望名城的途中被殺害了,這件事情恐怕您還沒有忘吧?!?p> “當(dāng)然,說來那事我也難辭其咎,如果當(dāng)日不是樓羌事先奉我的命去辦事,他就可以護送歐陽二小姐回去,她也就不會出事了?!?p> “可以說一下當(dāng)日樓羌是去辦什么事情嗎?”
樓老爺?shù)ǖ氐溃骸耙粋€禮拜前邑州和望名城的捕快都來問過了,因為我在邑州有好幾處田產(chǎn),但是有暴民不交租稅,我怕交官府處理會傷害到無辜的村民,所以派樓羌去處理處理。”
“原來如此,但是樓老爺,有一事在下還想求證求證?!痹仫L(fēng)冷冷地盯著樓老爺。
樓老爺點了點頭,道:“知無不言。”
“在下來樓府之前曾見過樓二小姐,但是據(jù)樓二小姐所說,歐陽二小姐似乎跟她的交情并不是很好?!?p> 樓老爺端著茶盞喝了口,道:“女兒家的閨房中事我也不清楚?!?p> 曾邑風(fēng)看著樓老爺?shù)ǖ谋砬椋澳遣恢谙驴煞窨纯礆W陽二小姐來樓府時住的房間呢?”
樓老爺笑笑,“當(dāng)然可以……”
此時,樓鳧突然從正廳大門走進來,俯身到樓老爺耳畔低語了幾句。
樓老爺放下了茶盞,微笑著看著曾邑風(fēng),道:“在捕王查看歐陽二小姐客房之前,恐怕得先處理處理您朋友的事情了?!?p> 曾邑風(fēng)眼神一凜,“我朋友?”
“難道昨天與您同坐的那位白衣公子不是您朋友?”樓老爺儼然一副看戲的表情道:“店小二在他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死尸,懷疑是他殺了的,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抓了?!?p> 曾邑風(fēng)眉頭一舒,微笑道:“那我們還是先查看查看歐陽二小姐的客房吧?!?p>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那具尸體是誰??!”白衣公子雙手帶著鏈子被關(guān)在牢房內(nèi),一臉委屈地對牢頭道。
牢頭拿著黑色的鞭子一揮,陰冷地道:“有哪個殺人了會自己承認(rèn)的!?你給我老老實實呆著吧!”說完趾高氣昂地離開了。
“喂!喂!我……”白衣公子甩著手上沉重的鏈子,氣呼呼地喊道:“死呆子!快來救我出去!死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