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禾忽然快樂起來,整個傲園在一夕之間變得生氣勃勃。
童小妹不知從哪兒找來兩輛腳踏車,兩人每天都會騎著車在傲園周圍亂逛,有時候會帶回來一些野花,有時候會帶回來幾棵小樹,有一天甚至帶回來了兩只刺溜溜的小刺猬。
她們還結(jié)識了幾公里外的一個養(yǎng)花的老人,她們從他那里得到了各種各樣的花草和一些適合各種季節(jié)的時令花草種子。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傲園的屋前屋后變成了一片燦爛景象。
現(xiàn)在的傲園看上去就像一個溫暖的花園。
不管什么地方,只要種上美麗的花草,養(yǎng)些可愛的小動物,加上清脆的笑聲,都會讓人感到無比的溫暖的。
早晨的陽光很好,溫暖而明媚得就像復(fù)舒的春日。
夜禾正在一小片翻好的土地上撒雙色野生蝴蝶蘭的種子,那個養(yǎng)花的老人說,這個季節(jié)正是這種蝴蝶花播種的最好時節(jié),如果管理得好的話,不出一個月就會開出美麗的雙色花朵來。她很奇怪,快到秋天了,像蝴蝶花這種嬌嫩的花兒,怎么會開在繁花即將逝去的季節(jié)里呢?但養(yǎng)花老人告訴她,它原本是生長在山野里的荊棘中的一種纖弱植物,只有在百花逝去,綠葉將落的時候,它才從荊棘里探出來,盡情地享受,綻放她那纖弱而燦爛的美麗。
夜禾細(xì)細(xì)地撒著種子,想象著蝴蝶花開在傲園的樣子,就像鏡花水月里的草地,就像草地上翩翩飛舞的蝶……
……鏡花水月……鏡花園……水月之城……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些都像在夢里一樣。
把最后幾粒種子撒了下去,站起來拍拍手,看著她的小花園,她安靜地笑了……
二樓的窗臺上,聶昊南靜靜地看著她不知在想什么。
夜禾請聶昊南在傲園的老松樹上搭了個秋千,雖然是鐵鏈做的,但很漂亮。有時候她會童小妹一起在上面玩,但童小妹總是不太敢蕩得太高,所以很多次都是她在玩。夜禾很會蕩秋千,即便是沒有人推送,她也會蕩得很高很高,每次童小妹都會在下面嚇得亂叫,她就會咯咯地笑個不停。偶爾她也會坐在秋千上看著天空發(fā)呆,那個時候的她看上去安靜,安靜得就像一幅畫。
“你在看什么?”聶昊南走到她身邊坐下。
“我在看星星呢!”她看著他笑,她近來很喜歡笑,一笑就會露出深深淺淺的酒窩。
“是嗎?”聶昊南也抬頭看夜空,一輪清亮的月和無數(shù)顆閃亮的星,安靜而從容地和大地融合在一起。
“都說流星飛落時,許愿就會成真,你相信嗎?”夜禾看看點(diǎn)點(diǎn)繁星。“我以前最想看見的就是流星。”
“哦?”聶昊南不解?!澳銢]看到過流星?”
“?。堪。〔皇?!”她笑了起來?!拔艺f的是在鏡花水月的時候,你不知道嗎?鏡花水月里是沒有星星的?!?p> 鏡花水月里有沒有星星?他沒有注意,那個時候他所想的只是怎樣盡快離開那里。
“鏡花水月里有很多燈火,但是沒有星星……”她喃喃地說,眼睛看著夜空,她的眼睛就像夜空里的星星,閃爍著晶瑩的光芒?!拔液芟矚g看燈火,每當(dāng)看燈火的時候,我都想象星星的樣子。因為我哥告訴我,鏡花水月的燈火就是人間的星星……可是,我還是很想看人間的星星……”她的聲音里有一絲黯淡,不過她很快又笑了起來。
“回到人間,你知道我做得最多的是什么嗎?”她笑嘻嘻地問,然后又自己答:“就是許愿!每看見一顆流星,我就會許下一個愿望。我的愿望有好多好多,有實(shí)現(xiàn)的,也有沒實(shí)現(xiàn)的。我會不斷重復(fù)那些沒有實(shí)現(xiàn)的愿望,直到那些愿望成真……”她望著他笑:“我很貪心是不是?我哥總說我很貪心?!?p> 聶昊南靜靜地看著她,她的臉在月光下看上去潔白透明,嘴角揚(yáng)起了微笑像天使在笑,無邪而純真……
“告訴你!真的有很多愿望都成真了呢!所以啊……我相信總有一天我的其他愿望都會成為真實(shí)的!”她輕快地說。
但愿你的愿望都會成真,夜禾……聶昊南看著她,她看著星空。
“哦!流星——”夜禾興奮地叫,聶昊南不由也抬頭看,一個流星劃過天邊,留下一道白光,幾秒鐘后慢慢消失。他回頭看夜禾,她正一臉虔誠地閉著眼睛在許愿。
好一會兒,她微笑著睜開眼睛,一轉(zhuǎn)頭看見聶昊南在呆呆地看著她,不由問:“你沒許愿嗎?”
“和你正好相反,我從小到大就沒有愿望?!甭欔荒系卣f著望著星空,當(dāng)一個孩子的夢想一個一個破碎,他還能有愿望嗎?
“怎么可能?”夜禾皺起眉,一個人怎么能沒有愿望呢?“你都沒有很想做的事,或者,特別想得到的東西嗎?”
聶昊南想了一下說:“好像有,但是都忘了是什么了?!?p> “沒關(guān)系!想起來的時候再許愿也不遲,想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想不起來是代表那個對你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她笑了,就說嘛,人怎么可以沒有夢想,沒有愿望呢?“從現(xiàn)在開始,為你所想的所盼望的許愿吧!一定會成真的哦!”
她揮舞著手?!捌诖桑 ?p> “能告訴我你的愿望嗎?”聶昊南看著月光下她歡快的笑顏不禁有些失神。
“恩……不行,說出來就不靈了!”夜禾搖頭。
“哦?”聶昊南有些失望。
“一般故事中的女主角都是這么說的!”夜禾笑?!澳闶遣皇窍霂臀覍?shí)現(xiàn)愿望?像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樣?”她歪著頭看著他笑。
聶昊南可那了她幾秒,抬頭看不遠(yuǎn)處的朦朧樹影說:“不錯?!?p> 夜禾呆住了,此刻,他和夜略好像,月光下,兩人的影象重合在了一起,她從他黑亮的眼里看到夜略寵溺的眼神……不要想他!不要想鏡花水月!不要想即將來到的八月十五……她要快樂!夜略對她說過她要快樂……
“你……真的能幫我實(shí)現(xiàn)愿望嗎?”夜禾問聶昊南。
“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聶昊南說。
“我想回鏡花水月……”夜禾說。
聶昊南看著她眼里升起的霧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