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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就未央

第五十六章:木鳴花開

棄就未央 阿爻吶 2847 2021-12-05 10:42:13

  一日,我照常躺在樹干上睡午覺,睡到日中,一種莫名其妙的聲音從樹底下傳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樹下已經(jīng)站了個男人,除了白釋,我再沒有見過長得這么好看的男子,那張臉,簡直美的不可方物,我看著那張臉,呆呆的看了他好久;他抬頭也一直盯著我,也看了我好久。直到水靈兒回來,才打破這一局面。

  我一個飛身,從樹梢穩(wěn)穩(wěn)的落下來,隔著幾步的距離注視他。也就是這時才發(fā)現(xiàn),闖進青衣的男子受了重傷,肩膀還在淌血,他嘴唇烏青,面色蒼白,看起來似乎很痛苦。我端著身子繼續(xù)觀察,他額角滲出幾滴汗水,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我看。許久,男子朝我拱拱手,說道,“在下即墨桀,原不知這島中住著姑娘,多有冒犯?!?p>  我看了看他衣角滲出的血珠,說道,“你流血了……”

  男子微笑的看著我,身子一傾,直直的倒了下去。他昏倒了……

  我招手示意水靈兒過來,將他綁到木鳴樹的主干上;他斜靠著,臉色鐵青嘴唇有些發(fā)紫,額上的青絲散亂不堪,身上本是一件玄色的袍子卻沾滿泥沙,樣子很是落魄。他肩膀的血痕多已經(jīng)干卻,凝結(jié)成黑色的血塊;我將他肩角的縛著血跡的衣服用力撕裂,露出白皙的肌膚,在鎖骨末端映著一道深深的刀口子。他受傷應(yīng)該有些日子,因為一直沒有細心照料傷口,現(xiàn)在有些發(fā)炎,刀口子也變成了黑色,許是一路奔波,原本干了的口子又撕裂開滲出許多鮮血來。我仔細的檢查了他的身體,除了肩上有一道口,在后背肩胛處還有一道劍傷,也是血跡變干,傷口有些發(fā)黑,似乎有中毒的跡象。我想起在島上長著一種草可以解毒,便囑咐了水靈兒幾句便離開了。在島上翻騰了半日,終于在靠近大海的巖石縫里尋到了這種草藥;混著雛菊花朵炸出的漿水給他敷上。

  他在木鳴樹下昏睡了兩日,第三日的凌晨轉(zhuǎn)而蘇醒;水靈兒化成鸞鳥在樹上休息,我就趴在里樹干不遠的大石頭上睡覺。他醒了一直沒有吵醒我,乖乖的呆在原地看月落日升。我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完完全全的懸在東方,迷迷蒙蒙的看著他睜著一雙幽黑的大眼默默的盯著我,也不知道他這樣看了多久??磥韨谝呀?jīng)好轉(zhuǎn),他的臉色有些紅潤,只是嘴唇還有些干。我懶得起身去給他抔水,隨手揮了揮袖口,一大顆亮晶晶的水珠子從湖中慢慢飄出,緩緩飄到他的唇角處;“張嘴”我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他看著這一幕,很是驚訝,聽我話連忙張開了嘴巴;水珠子順著唇角游進他的口中,一閉口便完完全全被他咽了下去??此麜簳r沒什么大礙,索性閉上眼睛,準(zhǔn)備再小憩一會。

  “多謝姑娘!”他朗朗說道,聲音很清和,并不膩耳,我閉上眼不再理會。

  他這一聲謝,驚醒了樹上的水靈兒,只聽得她嗚哇的叫喚一聲,幾個盤旋的落到我身邊;飛禽類不比我們爬行類,聽覺和視覺都極其敏感,見男子醒了,兩眼直刷刷的盯著他,警惕的過了。

  我伸手安撫了她兩下,慢慢坐起了身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說道,“這是青衣島,很安全,你先好好養(yǎng)著,傷好了就快快離開?!?p>  我看到他身子頓了一下,過了片刻才說道,“叨擾姑娘了?!?p>  我對他的事情不感興趣,什么也沒有多問就讓他留了下來,只是告訴他說除了湖心島他不能踏足,其他的地方任由他住。他恢復(fù)的很快,在青衣住了不到半個月便就完全恢復(fù)了體質(zhì)。一連在青衣住了一個月,他也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不知道從哪里砍了許多樹木,在離湖心島不遠的地方建了座屋棚,一副要長住下來的樣子。

  在青衣除了我和水靈兒本就沒有其他可以說話的生靈,對于他這一舉動,我也盡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了他去。

  生活的太平靜,也就多出了許多的無聊;倘若的在西戈,一般無聊的時候我都會找些混賬事情來做;譬如上課無聊時我一般都選擇逃課或者不喜歡某種課業(yè)時會直接在半道綁了授課的夫子然后大搖大擺的給班里放假;平日里就算無聊,也至少總會找到合適的玩法;如今在這了無人跡的南海孤島,身邊也就一只不太會解無聊的鸞鳥,我的生活過的好生難過。

  每日我都耷拉著腦袋在木鳴樹上睡覺,日復(fù)一日,越發(fā)清閑。

  即墨桀卻似乎總有做不完的事情,每天不是鼓搗鼓搗他的屋棚,就是提著一柄劍在他住的屋棚前舞上一陣;他的劍舞的極好,動作十分精準(zhǔn)漂亮,絲毫不遜于我那西戈的大侄子。看著他舞劍,我的心里也直癢癢;一日,我躺在木鳴樹上遠遠的看著他,一時竟沒忍住,折了跟樹枝就飛了上去;他倒是接的及時,我的攻擊絲毫沒有落空;我攻了他幾十個來回,他都靈巧的一一解了,每一招一式都恰到好處,我打的十分過癮。出了一身汗,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都格外的輕松,覺得流出去的不僅僅是汗,還有我這些日子里憋屈的許多無奈。

  即墨桀邀請我去他屋棚里喝茶,我應(yīng)了;

  他的屋棚很簡陋,一張桌子,幾個凳子,一張床。我笑著打趣,“這就是你這幾日造出來的窩,實在一般?!?p>  他也只是笑笑,指了指心口,“雖是陋室,卻沒什么能比得上這里的自在?!?p>  我歪著腦袋哦了一句,端著下巴看著他,他嘴角浮懸著一絲笑意,平靜的說道,“你從來也不問我是誰?就那么輕易的救了我,我自然是要留下來報答你的,可是,你希望我怎么報答你呢?我在這屋棚等了許久,也想了許久,真真猜不透你。”

  我淡淡一笑,“我在這青衣島其實挺悶的,救你權(quán)當(dāng)是玩兒,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看你來時受了很重的傷,想來是有人極討厭你,要置你于死地;倒是你不急著回去報仇,卻做什么要留下了談什么報恩,實在沒什么必要?!?p>  他很篤定的搖了搖頭,“話不是這么說的,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索性不報。”我接了他的話茬說道。他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著又搖頭,“越與你接近,越發(fā)猜不透你在想什么;你的恩情我是一定要報答的,至于怎么報我等你想清楚后告訴我,你一日不說,我便一日不會離開?!?p>  我不假思索的嘟著嘴,“我如今什么都不缺,也實在想不出該跟你要什么,不如你就以身相許好了?!?p>  我說著無心,他卻聽入了骨子里;我自當(dāng)言出必行,與他在木鳴樹下拜了天地,以木鳴神樹為見證;自那一日起,我的狐貍窩也搬進了他的屋棚。他問我叫什么名字,我說,“白夕;”他便同阿哥一樣,喚我夕,而我叫他桀,這便就成了夫妻。

  他從來沒有告訴我他的身世,也從不問我的,我們都守著當(dāng)下過日子;每天要么練劍,要么就去島中其他地方看看風(fēng)景,順道采些當(dāng)季的果子做食糧。偶爾幾日,我們也會去海邊抓些魚回來,他生火烤魚,我坐著等吃。他烤魚的手藝極好,我猜想他之前也許就是南海沿岸的漁民,或者漁民家的孩子,看著他烤魚的樣子,我不甚欣慰,覺得這個郎君我嫁得挺好。

  時間一晃,便又過了兩個月。

  當(dāng)水靈兒急急忙忙在海邊巖石找到我,吞吞吐吐的告訴我島上來了陌生的女子時,我還全部蒙在鼓里。

  水靈兒拉著我趕回屋棚時,正好看到那女子撲在桀懷中抽搐,我就站在門外,離他幾步的距離。他抬頭來看我,眼中莫名的驚訝。我抿著嘴唇轉(zhuǎn)身離去,回頭的那一瞬間,我看到女子正好也在看著我,嘴角浮出一絲不屑的淺笑。我走了很遠,桀沒有追出來。

  站在木鳴樹下,水靈兒安靜的陪著我;而遠處的屋棚里,那個男人,原本是我的夫君,而他此時懷中抱著人的卻不是我。這一切,來的好意外,我在心里有些怨恨;我怨恨桀什么都沒有告訴我,如果當(dāng)初他就對我坦白有那么一個女孩的存在,我是怎么也不會提出那許荒唐的要求來。只是,一切都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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