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進入了冬季。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到了早上,外面已經(jīng)是白雪皚皚,整個世界如同童話般純潔、美好。方琪從小就向往雪的潔白晶瑩,這也是她一心想到北方來的原因之一。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對雪景毫無欣賞的興致。她和劉陽分手已經(jīng)有二十多天了,雖然嘴上從不提起他,心里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他。愛情就是這樣,一旦分手,刻骨銘心的愛換來的總是刻骨銘心的痛。
正在出神時,被任飛猛然推了一下,她嚇得魂都快沒了。任飛心知自己太莽撞了,急忙道歉:“小琪,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嚇著你。”
方琪定了定神,笑道:“我沒事。”她的笑容有些勉強,自然逃不出任飛的眼睛。
“小琪,你說過,和我在一起,每天都是快樂的??墒乾F(xiàn)在的你并不快樂,反而比以前跟劉陽在一起時還要痛苦……你還是忘不了他,對嗎?”任飛的臉上布滿了憂傷。
“不是這樣的,阿飛!”方琪抬頭望著任飛,然后又低著頭,說:“我會忘記他的,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任飛拉著她的手,柔聲說道:“傻瓜,我不會勉強你的,你能夠回到我的身邊,已經(jīng)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了?!?p> “阿飛……”
“我們出去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好?”
“好啊?!?p> 他們穿上厚厚的羽絨服,戴上皮手套,手牽著手跑出去了。雪地里儼然是孩子們的天下,他們堆雪人、打雪仗、滾雪球,快樂得不得了。他們也加入了孩子們的行列,興高采烈地打起雪仗來。
笑聲陣陣,在小廣場上蕩漾開來。
“唉!”劉陽憂傷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你說得對,你想要的幸福我給不起。也許,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他才是你的天,他才能為你撐起一片快樂的天空……”原來他心中煩悶,出來散心,卻不知不覺來到這里;看到他們嬉戲的場景,心里不禁感慨萬千。
“琪,我愛你,你知道嗎?只要你快樂,我就心安了。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彼詈笸朔界鲀裳?,戀戀不舍地走了。
方琪突然停下來,四處張望,自言自語:“陽,是你在呼喚我的名字嗎?”然后自嘲地搖了搖頭,苦笑:“怎么可能是他呢?根本就沒有人呼喚我的名字,是我又在犯傻了……”
老天為什么要這么殘忍呢?為什么要這樣捉弄有情人呢?為什么要讓相愛的人分開呢?方琪站在原地,越想越難過,忍不住稀里嘩啦地落下眼淚。
遠處,正在和孩子們玩耍的任飛回頭看了她一眼,卻被孩子們襲擊成功,把一把冰冷的雪灑在他的脖子里。
孩子們歡笑起來,任飛也笑了起來,然后向方琪揮了揮手。
方琪一面哭,一面笑,眼前一片模糊,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卻越抹越模糊:模糊的阿飛,模糊的孩子們,模糊的世界……
又開始下雪了,紛紛揚揚,落在方琪略顯蒼白的臉龐上,冰涼冰涼的,一直冷到心里面。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對著雙手不停地哈氣。
這時,任飛跑過來,拉起她一邊跑,一邊說:“孩子們都玩瘋了,我們還是逃吧!”
孩子們追著他們到處跑,大嚷大叫,亂扔亂砸,可開心啦。
欣兒一直認為,只有近乎完美的人才配得上劉陽,所以她嚴格要求自己,努力使自己達到完美的地步。然而,當所有人都覺得她完美的時候,她和劉陽的感情卻因此而拉開了距離。她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更不愿意相信完美也是一個錯誤,甚至傻傻地想過,就算這是一個錯誤,她還是會一直錯下去。直到有一天,楊曉歡來找她,給她講了一個故事,她才幡然醒悟:原來在愛情的世界里,所謂的完美,都是帶著一絲瑕疵的。
那天是蘇鵬輝結婚的好日子,她沒有參加,一個人在家里回憶過去的美好時光。快要落淚的時候,楊曉歡氣急敗壞地過來找她,一進房間就把門鎖上,然后噼里啪啦、狂轟濫炸一般地數(shù)落蘇鵬輝。她耐心地解釋,終于減輕了曉歡的憤怒。
曉歡抱怨了幾句之后,開始大談特談金庸武俠小說《笑傲江湖》中令狐沖與任盈盈和岳靈珊之間的感情糾葛。因為不久前才看完,所以記憶猶新,說起來的時候更是繪聲繪色,極富感染力。最后她引用金庸在《后記》中的感嘆:任盈盈雖然和令狐沖結合了,但令狐沖的自由卻從此被“鎖住”了。
“這話極有道理,”曉歡分析道:“因為任盈盈太完美了。她的完美使令狐沖不敢有絲毫的得罪。在儀琳面前,令狐沖可以說‘一見尼姑,逢賭必輸’;在田伯光面前,令狐沖可以豪飲,可以放浪不羈;但是在任盈盈面前,令狐沖只能是個乖小孩。雖說這表明了他對任盈盈的尊重和在乎,但又何嘗不是說明他的天性被扼制了。在任盈盈面前,他無法做真正的自己。既然如此,又談何幸福,談何快樂呢?”
欣兒被徹底震撼了,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后來,她找曉歡借了《笑傲江湖》的全集,沒日沒夜地看,終于看完了,被任盈盈感動的同時,也開始反思自己。
外面正飄著雪花。欣兒在房間里煩躁不安,踱過來踱過去,幾次想撥電話給劉陽,但是每一次拿起來又放下了。她輕輕地撫摸著腹部,眼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說不清是驚恐還是喜悅。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看到屏幕上面顯示著劉陽的名字,急忙按了接聽鍵:“喂,陽……”很明顯,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欣兒,我在你家門外?!?p> “我馬上出去?!毙纼捍掖颐γε芟聵牵蜷_門,然后愣愣地站在那兒。
劉陽站在離門口一米遠的地方,輕聲說道:“我想過了,我們結婚吧!”
欣兒毫不猶豫地撲進劉陽的懷抱,激動地說:“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這一刻,她等了好久;這一句話,她等了好久。
劉陽把臉埋進她的頭發(fā)里,肯定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欣兒,我會好好愛你的?!?p> 董雯南站在門口,看到他們擁抱在一起,既高興又心疼。過了一會兒,見他們仍然沒有要分開的意思,急忙招呼道:“快進屋吧,外面太冷了!”
欣兒聽到母親就在他們身后喊著,羞得滿臉通紅,急忙推開劉陽,然后趕緊跑進屋子里去了。劉陽也跟著進去了。
“阿姨,給兩個孩子倒杯熱茶暖暖身子吧!”雯南吩咐道。
保姆給他們倒了茶就下去了。
劉陽喝了一口茶,站起身,鄭重地說:“林叔、南姨,我和欣兒決定結婚了,希望你們能夠成全?!?p> 雯南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了之后依然有點吃驚,懷疑似的問道:“陽陽,你是認真的嗎?”
“是,我是認真的?!眲㈥柕讱獠蛔?,所以不敢正視他們,眼睛有些游離。
雯南看了看欣兒,只見她紅著臉,眼里嘴角無不帶著喜悅。知女莫若母啊,雯南明白女兒的心思,也愿意成全女兒的愿望。她親眼看著女兒愛得死去活來,怎么忍心在這種關鍵時刻說“不”呢。但是她對劉陽仍然存有戒心,生怕他是在利用欣兒來填補失戀的空缺,等到有了新歡又會拋棄舊愛,于是語重心長地說:“陽陽,我們家欣兒是一個死心眼的女孩,除了你,心里再也容不下別的男孩了。她對你的好,她對你的一心一意,你全都知道。既然她愿意嫁給你,我和她爸爸也沒有什么話可說的了,但是有一點,我不得不說,你是個好孩子,一定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娶了欣兒之后,要好好待她,千萬不要辜負她以及她對你的一片真情?!?p> 劉陽點點頭,說:“我知道?!?p> 劉陽和欣兒要結婚了,最高興的自然要數(shù)時麗玲了。聽到這個好消息時,她差一點就要忘記自己的年齡而蹦起來了,高呼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了!”然后熱淚盈眶。她樂不知疲地張羅著婚禮,該想到的、該做的、該準備的,一一被她搞定了。
婚禮就定在一個月之后的情人節(jié)那天,雖然時間很緊促,但是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只要有錢,還有辦不成的事情么?然而劉陽并沒有要當新郎倌的那種興奮心情,還埋怨母親把日子定得太早了。
時麗玲不以為然,滔滔不絕地說:“早一點結婚,早一點安心;早一點結婚,也早一點為劉家開枝散葉。我和你爸,還有你的岳父岳母,都希望你們早點把婚結了,免得日長夢多。急是急了一點,但是我們會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況且那天宜于嫁娶,又是情人節(jié),多好的日子??!”
“好日子多得很……”
“別再說了!”時麗玲瞧了兒子一眼,見他心神不寧,不免有些擔憂,便試探性地說:“兒子,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你千萬不要三心二意??!”
“媽……”劉陽有一種赤l(xiāng)uoluo地站在母親面前的感覺。
“我是你媽,你的心思怎么可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呢?你是不是又在想那個臭丫頭了?——你這個渾小子,那種臭丫頭有什么好想的?不要忘了,是她甩了你!”
“我不怪她,是我自己沒有本事,不能帶給她幸?!瓔?,老實說,我真的很想她,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怕自己再不想念她,以后就沒有機會了。我知道,我這樣做對不起欣兒,明明下定決心要娶她,可心里卻還想著另外一個女人……”
時麗玲勃然大怒:“以后不準你說這些傻話!陽陽,聽到?jīng)]有?從現(xiàn)在開始,不許你見她,也不許你打電話給她,總之,你要和她斷得一干二凈!——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當你的新郎倌,聽見沒有?”
劉陽沉默了。
方琪聽到這個消息時,驚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良久,她才回過神來,囁嚅道:“他們要結婚了,他們真的要結婚了……是我把劉陽推給欣兒的,是我成全了他們……”說著說著,眼淚就嘩嘩落下來了。
任飛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一個勁地遞紙巾。
突然,方琪放聲大笑,既而失聲痛哭,就這樣哭哭笑笑了一會兒,感覺累了,才凄笑道:“我真傻,既然已經(jīng)放棄了,既然已經(jīng)沒有關系了,我還在乎他干什么呢?他愛跟誰結婚就跟誰結婚,關我什么事啊……”她以為她可以不在乎,她以為她可以很堅強,原來他一直在她的心里,不曾離開過。
“小琪,別這樣,我寧愿你哭,也不愿聽到你說這些話?!比物w握著她冰冷的手,想要給她溫暖,然而她卻觸電般地抽回手,無力地說:“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走進臥室,緩緩地關上門。
“小琪,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放棄,為什么還要這樣折磨自己?難道我所有的愛依然撫不平你心里的傷痛嗎?我要怎樣做才能取代劉陽在你心中的地位?”
沒有回應。
任飛感覺心里一股陣痛,不由得捂住胸口,慢慢做了個深呼吸。
要怎么樣才能皆大歡喜呢?
半夜,任飛醒了,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心里異常煩躁。突然,他聽到客廳里有輕微的哭泣聲,還有男人女人的說話聲,他趕緊下床,輕輕地打開了房門,看到方琪抱著一個枕頭,孤單地縮在沙發(fā)里,看她最喜愛的電視劇《神雕俠侶》——古天樂飾演的楊過站在斷腸崖上,傷心欲絕……
這個傻女人,心情不好還看悲情劇,不是成心折磨自己、不讓自己好過嗎?任飛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輕輕地攬著她的肩膀。而她只是側頭看了看他,然后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哽咽著說:“阿飛,你不要生我的氣,請允許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為他哭泣……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想他,再也不為他哭泣了……他要結婚了,從此以后,我們就再無瓜葛了……”
“小琪,如果你忘不了他,就去找他吧,不管你因為什么原因而離開他,我相信他都會諒解你的。我也會成全你們的——我知道,失去你,是我最不愿意面對的,我也會因此而痛苦,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快樂。只有彼此真心相愛,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你不愛我,即使勉強跟我在一起,也不會有任何快樂可言……”
“不,阿飛,我愛你,我知道我是愛你的!”
“可是你更愛劉陽。你說得對,如果沒有劉陽,你一定會愛上我,但是老天已經(jīng)讓劉陽存在了,我們就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的局面了。小琪,我明白了,我也清楚了,你對我是友情多于愛情,而對劉陽卻是刻骨銘心的愛戀?!?p> “阿飛……”
“你看,楊過和小龍女雖然經(jīng)歷了重重磨難,但是最終還是在一起了,不是嗎?患難才能見真情,同甘共苦更是彌足珍貴。你和劉陽面臨的困難只是暫時的,只要同心同力,沒有過不了的坎。小琪,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方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伏在任飛的肩膀上哭了起來。她欠他的,實在太多太多了,今生今世恐怕都償還不了了。
“阿飛,謝謝你,謝謝你這么愛我,我會永遠記住你對我的好。如果還有下輩子,我希望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讓我好好照顧你、保護你、一生一世愛著你……”
兩人相擁而泣,心里縱有千言萬語,也化作了眼淚。
距離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劉陽的心卻越來越不安了。他常常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發(fā)呆,少則十幾分鐘,多則半個小時。除了發(fā)呆之外,他還經(jīng)常唉聲嘆氣,完全沒有即將成為新郎倌的那種喜悅之氣。
這一天,他對著桌上的電話發(fā)了一陣子呆,接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的助理LINDA見此情形,忍不住問道:“經(jīng)理,您有心事?”
劉陽嚇了一跳,支支吾吾:“沒、沒有。不,有、有……”他頓了頓,恢復了以往的沉著干練,不露聲色地說:“LINDA,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盠INDA笑著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一個男人深愛著一個女人,但是卻和前女友發(fā)生了身體上的關系,而這兩個女人都非常愛那個男人,你覺得那個男人應該選擇誰呢?是堅持真愛而選擇心愛的女人,還是因為責任而選擇前女友呢?”
LINDA顯然有些為難:“總經(jīng)理,你……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哦,”劉陽尷尬地笑了笑,“沒什么,隨便問問,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你先出去吧?!?p> LINDA走到門口,又返回來,輕聲說道:“總經(jīng)理,您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有點難……不過,依我淺陋之見,我覺得那個男人應該選擇他心愛的女人。”
劉陽問道:“為什么?”
“人生只有一次,能夠真正地愛一個人是很幸福的,只有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才能將這種幸福延續(xù)下去。如果因為外界的某些因素而作出與自己內心相悖的決定,那么痛苦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因為不能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無疑是一個悲劇,而跟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在一起,無疑也是一個悲劇?!盠INDA小心翼翼地說道。
劉陽怔了怔,說:“這樣啊?!?p> “總經(jīng)理,我只是說說自己的看法,不一定是對的,僅做參考吧,那,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p> 劉陽已經(jīng)陷入沉思之中。
二月十四日,又是情人節(jié)。
婚禮如期舉行了。
教堂里,賓客們面帶微笑地看著這對新人,紛紛稱贊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雙方的父母聽了,心花怒放。穿著婚紗的欣兒猶如超凡脫俗的仙女,美得眩目,美得如夢如幻。她盈盈地笑著,淡淡的嬌羞更增添了幾分嫵媚。
與此同時,方琪終于想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了,匆匆忙忙打的趕往教堂。
神父莊嚴地問道:“劉陽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欣兒小姐為妻,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會與她同甘共苦,并且一生一世照顧她、疼愛她、對她不離不棄嗎?”
劉陽久久沒有回答。
眾賓客和雙方的父母不免有些騷動不安,既而憂心忡忡;欣兒也緊張地盯著他,生怕他會說出一個“不”來。
“我,愿意。”劉陽艱難地吐出這么三個字,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欣兒,她心里懸著的大石頭總算安全落地了。
神父又問:“林欣兒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給劉陽先生,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會與他同甘共苦,并且一生一世照顧他、敬愛他、對他不離不棄嗎?”
“我愿意?!毙纼汉芗?,真誠地說道。
“我以主的名義宣布:劉陽先生和林欣兒小姐結為夫婦!現(xiàn)在,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p> 方琪下了車,拼命地跑向教堂……
劉陽左手拿起欣兒的手,右手拿著戒指,緩緩地套過去……
“等一等!”方琪冒冒失失地跑進來,大聲叫道:“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當啷”一聲,戒指落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望著這個不速之客。
時麗玲立即罵道:“臭丫頭,你來搗什么亂?出去,趕快出去!不然的話,我就叫人攆你出去!”
欣兒驚恐地望了望劉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又望了望方琪,眼里充滿了企求,似乎在企求她不要破壞他們的婚禮。
方琪本來是想阻止這場婚禮的,但是當她看到欣兒驚恐的眼神時,不由自主地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忍著悲痛,微笑著說:“大家不要誤會,我、我是來祝福他們的。劉陽、欣兒,祝福你們,祝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偕老……”一滴眼淚滑過臉龐,她急忙擦掉,“我沒有什么禮物送給你們,就唱一首歌為你們祝福吧!”
“你的身影總是我夢中的風景,你的真誠總是我心中的感動,你的微笑總是我美好的回憶,你的照片總是我記憶的永恒。你說早已遠離天真,可你的純潔分明書寫著真誠;你說歷經(jīng)風雨滄桑,可你的愛心分明展現(xiàn)著晶瑩。好人終將得到好報,祝你幸福不只是言語的沖動。
你的歌唱總是我夢中的風景,你的問候總是我心中的感動,你的暢飲總是我美好的回味,你的生日總是我記憶的永恒。你說早已告別風華,可你的舞姿依然顯現(xiàn)出輕盈;你說已經(jīng)遠離抗爭,可你的堅韌常把我?guī)Щ啬贻p。好人終將一生平安,祝你幸福永遠是不變的虔誠?!?p> “祝你們幸福!”說完,方琪緩緩轉身,緩緩地向外面走去。
任飛正想隨她而去,但是劉陽卻搶先一步,拉住了她。
“陽——”欣兒失聲叫道。
劉陽回頭,滿臉愧色,對欣兒說:“對不起,欣兒,我愛的那個人始終是方琪;我不能娶你,請你原諒我吧!”
欣兒聽罷此言,只覺得天旋地轉,自己仿佛站在海上的三尺浪尖上?!瓣?,不要這樣對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她無力地呼喚。
任飛急忙上前扶住欣兒,安慰道:“欣兒,事已至此,你不要再難過了,是你的怎么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怎么抓也抓不住……”
劉陽和方琪對望著,眼里只有對方,其余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了。
“琪,我們走吧!”劉陽牽著方琪走出大家的視線。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大家當場都愣住了,等到要阻止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陽——”欣兒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任飛,沖出教堂。
“欣兒!”任飛和眾人急忙追出去。
欣兒跑到路邊,遠遠地看見劉陽和方琪走在大街的對面。此時,冷風呼嘯而過,她穿著薄薄的婚紗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寒意,眼看他們就要消失在人群中,她低聲叫了一聲劉陽的名字,然后不顧一切橫穿馬路。
不幸的是,一輛汽車正好駛過來,然后戛然而止……
欣兒倒在血泊中,雪白的婚紗依然隨風飛舞……
劉陽接到電話,急忙和方琪趕到醫(yī)院。急救室門口,任飛不停地來回踱步,表情十分悲傷,身上的白襯衣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林母早已哭成了淚人兒,林父和楊曉歡陪在她的左右,也黯然垂淚;劉氏夫婦神色悲傷地坐在一邊的長椅上,互相扶持著。
劉陽焦急地問道:“怎么會這樣?欣兒到底怎么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時麗玲氣沖沖地站起來,走過去,重重地打了方琪一個耳光。
劉陽急忙護在方琪的面前,沖著母親大叫道:“媽!你要打就打我,不關小琪的事!”
時麗玲大怒:“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xiàn),你就不會逃婚;如果你不逃婚,欣兒就不會追出去,也就不會出車禍了——都是這個賤丫頭,是她害了欣兒!臭小子,你走開,不許你護著她!現(xiàn)在欣兒還在生死線上掙扎,你居然還有臉護著這個賤丫頭?我告訴你,萬一欣兒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不僅你林叔南姨不會饒恕你,我和你爸爸也不會饒恕你!讓開,我非要教訓這個賤丫頭不可!”
劉陽攔著母親,說:“媽,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欣兒,你要打就打我吧!”
“啪——”劉陽的話音剛落,一個巴掌就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
時麗玲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兒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兩次三番頂撞自己;在兒子的眼里,她這個母親遠遠比不上那個臭丫頭。她有些心酸,對方琪的怨恨又加深了幾分。
“你這個不孝子,我打死你算了!”說著,又揚起巴掌。
“不要再打劉陽了!”方琪快速地擋在劉陽面前,而時麗玲毫不心軟地揮手過去。就在這關鍵的時刻,一只修長的男人的手抓住了時麗玲的手腕,任飛冷冷地說:“伯母,請您注意形象!”
時麗玲掙開任飛的手,面帶慍色,說道:“我在教訓自己的兒子,關你什么事情?”
任飛冷笑:“既然是教訓兒子,為什么還要打方琪呢?我不允許你傷害她!”
“你——”時麗玲氣得肺都要炸了,一個小小的后輩居然敢用這種沒大沒小的口吻跟她說話!
“夠了!”董雯南站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欣兒還躺在急救室里,你們在這里追究責任有什么用?要追究責任時,我自然會追究,你們通通給我閉上嘴巴,讓我清靜一下好不好?”
急救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個醫(yī)生焦急地對他們說:“病人失血過多,醫(yī)院的血庫存量不足,你們家屬當中有誰愿意獻血?”
林偉民說:“我是O型血,跟我女兒一樣,就抽我的血吧!”
也許是因為愧疚吧,方琪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說:“我也是O型血,我比較年輕,還是抽我的吧!”
“好,你跟我進來吧!”
方琪隨著醫(yī)生走進急救室,看到醫(yī)生正在全力搶救昏迷的欣兒,心里一陣疼痛,原來“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滋味讓人如此難受。她躺下來,一根針插進手臂的血管中,接著便是一陣鉆心的疼痛。
“醫(yī)生,只要能夠救她,抽多少血都沒有關系,你們一定救她……”
“姑娘,你放心吧,我們會救她的?!?p> 方琪看到自己的血液在慢慢地流進欣兒的體內,心里有了些許安慰。抽完血之后,她的身體有些虛弱,在護士小姐的攙扶下走出急救室。
劉陽急忙上前扶住她,關切地問:“琪,你沒事吧?”
“我沒事?!彼p聲回答。
“我送你回去休息?!?p> 時麗玲抓住劉陽的手臂,說:“兒子,你不能走!欣兒還沒有脫離危險,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劉陽說:“媽,我只是送小琪回去休息,一會兒就回來?!?p>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必須留在這兒!”時麗玲態(tài)度強硬地說。
方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輕地說:“劉陽,聽你母親的話,留在這里吧,我自己可以回去?!?p> 任飛走過來說:“小琪,我送你回去?!?p> “嗯?!狈界靼咽纸唤o任飛,然后慢慢地往外走。
他們剛走到醫(yī)院門口,就被楊曉歡叫住了。她走到他們面前,狠狠地剜了方琪一眼,咬牙切齒地喊道:“方琪,你這個魔鬼!你把欣兒害成這個樣子,高興了吧?滿意了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罷休?在兩個男人之間跳來跳去很好玩嗎?還是覺得這樣才能顯示出你的魅力?你玩弄了劉陽,玩弄了阿飛,你與那些水性揚花的女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楊曉歡,你給我閉嘴!”任飛大怒,揚起手,恨不得打她一個耳刮子。
“阿飛,你會后悔的,她不值得你這樣付出!”曉歡看著任飛那么維護方琪,心里的怒火越燒越旺了。
“我說過是不打女人的,你不要逼我動手!滾開,不然的話,別怪我手下無情!”見曉歡不讓道,便拉著方琪橫沖直撞過去。
曉歡摸著被撞的肩膀,委屈極了,站在原地大叫:“任飛,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