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榆中城的縣衙之中,書房里,李自成興奮地在寫寫畫畫著什么,既有插圖,又有一條條文字描述,忙的不亦樂乎,興奮不已,滿臉紅光,就連田見秀走進書房里,也沒有察覺。
窺一斑而知全貌,李自成依舊是流氓的本性,沒有什么條條框框可言,更不在乎日常的那些規(guī)矩與禮儀等細枝末節(jié)。所以,田見秀才敢徑直而入,來到書房里。
不過,李自成之所以那么放心,還是因為外面有兵卒把守,如果不是自己交代之人,亦或是極為熟悉者,誰又能如此輕易地進入他的書房之中,而沒有一點動靜發(fā)生?
“哈哈,終于弄好了,這下又有好玩的了!”李自成長舒一口氣,一臉得意的笑容,長時間的坐在那里,身體有一些僵硬,不禁伸了伸懶腰,剛要放松扭脖子,這才發(fā)現(xiàn)田見秀站在那里:“哎,見秀,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來得,怎么不提醒我?。俊?p> 說完之后,李自成還是扭了扭脖子,舒服的發(fā)出歡快之聲,田見秀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嘿嘿...沒來多久,就是看你全身心的做著什么事情,我就沒敢打擾?!?p> 客氣了兩句,田見秀伸了伸脖子,看了看李自成寫寫畫畫的那些東西,隨即好奇地問道:“哎~老大,你這弄得什么東西???看著像錐子,又和錐子不同,有三個凹槽,又鋒利無比,沒見過這種兵器啊?!?p> 說到自己的得意之所,李自成整個人顯得更加輕松,愈發(fā)的得意,隨即又將其他的幾幅插圖從下面拿了出來,一同展在書案上,邊整理弄齊邊說道:“你看到的這個武器叫做軍刺,是我最新發(fā)明的武器,專門用于裝備咱們的士兵的?!?p> 田見秀走了上去,歪著腦袋,看了看軍刺的圖案,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皺,疑惑的問道:“老大,這個叫做軍刺的武器有什么特別之處嗎?匕首也能殺人,何必這么費事兒呢?”
李自成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隨后說道:“當然,單論殺人而言,兩者并沒有太大的不同。然而,軍刺的特點就是在于的三個凹槽與三個凸起均勻分布,呈現(xiàn)圓錐形態(tài),一旦刺入人的身體,就會使得對手血流不止。匕首卻不同,沒入人的身體里,只要不是割喉和扎入心臟,對手就能止住傷勢。短時間之內(nèi),不會因為缺血而死?!?p> 田見秀立即恍然,腦海里浮現(xiàn)軍刺扎入人身體里的場景,無論對手拔不拔出,都會造成血流不止,敵人必死無疑。
想通了這一點,田見秀又看了看其他的幾幅插圖,上面的武器他都認識,隨即說道:“老大,你怎么突然想到了弄這些玩意了?”
然而,李自成卻是神秘一笑,并未回答,轉(zhuǎn)而問道:“先不說這個了,你以后自會知道為什么。對了,你來找我什么事兒?不會又是為了與我閑聊吧~?”
聞聽此言,田見秀一拍腦袋,面露自責(zé)之色,連忙說道:“老大,縣令的人選已經(jīng)有了。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特地將人帶過來,讓你看看怎么樣,能否勝任縣令?給,這是那個人的大概資料?!?p> 李自成接過小條陳,隨即展開,看了起來,嘴里還默念道:“李長茂,山東章丘人,生于萬歷,時年二十五,精于術(shù)數(shù),擅長解決民生問題?!?p> “術(shù)數(shù)~民生~”李自成的嘴里一直在重復(fù)這兩個詞語,心里卻是想著:“真是缺什么來什么,正需要管理的人才。術(shù)數(shù)不正是數(shù)學(xué),正好對應(yīng)于穿越前的會計人員,而民生不就對應(yīng)著經(jīng)濟?”
一念及此,李自成依舊在低頭看著資料,開始和聲說道:“見秀,這個李長茂來得還真是時候,榆中城正是需要這樣的人才,急需穩(wěn)定榆中城的民生,為咱們完全站穩(wěn)腳跟以及擴展勢力范圍,創(chuàng)造一個內(nèi)部的穩(wěn)定條件。”
聞聽此言,田見秀就是暗暗長舒一口氣,深深地知道,老大已經(jīng)默認了這個人選,李自成的語音還未消失,就連忙說道:“老大,之所以敲定這個李長茂,我就是這么想的。咱們的隊伍之中,讀書識字之人少之又少,能夠管理一縣者絕無僅有。所以,看到這份資料之時,又見了見李長茂本人,我就選定了他?!?p> 說話之間,李自成已經(jīng)看完了條陳中的所有內(nèi)容,意興闌珊的倚靠在椅子上,點了點頭,詢問道:“嗯...見秀,我相信你的判斷,這個李長茂具有管理榆中城的才能??墒?,他是山東人,不好好在山東那邊待著,怎么跑到混亂的陜西來了?”
田見秀一愣,沒想到老大會問到這個問題,雖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老大,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李長茂會不會是明廷派來的奸細??墒?,你也知道,咱們開放榆中城也就兩天,先不說明廷有沒有得到咱們起義的消息,就算明廷得到了,也不可能這么快做出反應(yīng),針對咱們。”
李自成不置可否的再次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隨即說道:“好吧,那就將這個李長茂叫進來一下,我看看他是否真的有才能管理榆中城?!?p> “嗯,是老大,我這就去將人叫進來?!碧镆娦愦饝?yīng)一聲,就轉(zhuǎn)身而去。
不久之后,在田見秀的帶領(lǐng)之下,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二十幾歲的樣子,與李自成的年齡相仿。不過,那種書生氣的味道很淡,身姿很是挺拔,膚色微黑,一看經(jīng)常在陽光下曝曬所致,很契合條陳上的描述,此人喜歡旅游。
一看來人,李自成就知道他就是李長茂,那種書生氣不濃的氣質(zhì),黢黑而健碩的身軀,立即贏得了李自成不錯的好感。
這時,李長茂剛要躬身行禮,說什么話,李自成很是豪邁的一擺手,爽朗地說道:“呵呵,李先生,我們這里多是一些粗人,不講究那些虛禮,不用那么麻煩,率性而為就行?!?p> “那就謝過大頭領(lǐng)了~!”即便如此,李長茂還是施施然的一拱手,沒有過多的做作。
雖然心中好感非常,但李自成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隨即開門見山的問道:“李先生,既然你準備應(yīng)聘榆中城的縣令之職,想必你對我們這些人有一定的了解。其他的我就不說了,我只問一點,在不影響平常百姓生活起居的情況下,你能否增加我們的收入?畢竟,我們這支隊伍成立不久,各方面都急需銀子以及儲備糧食。”
李長茂一呆,沒想到李自成一上來就出了這么一個難題,而不是先詢問自己,確認身份。
雖然不知道應(yīng)聘二字的意思,但縱觀整個問話,李長茂已經(jīng)明白了個大概,略微一沉吟,不知是在組織語言,還是思考對策,片刻之后,很是肯定的答道:“嗯...只要大頭領(lǐng)能夠信任我,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籌集到銀子和糧食?!?p> 李自成眼前一亮,連忙追問道:“哦,你想要什么樣的信任?又有什么樣的方式方法,可以弄到銀子和和糧食?”
“看來,這個李自成并不是那么沒文化,還是挺聰明的,立即就能發(fā)現(xiàn)問題的重點。”李長茂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之后,隨即就答道:“大頭領(lǐng),很簡單,就是希望您和您的部下,能夠配合我制定的政策,也能遵守我的規(guī)定。如果擁有這樣的支持和信任,我就有把握在十天之內(nèi),募集到一筆銀子和糧食?!?p> “至于方式方法,也很簡單。不管是榆中城,還是整個陜西,乃至于整個天下,征收的稅種過于單一,太過于偏重農(nóng)民。如果將稅收的對象轉(zhuǎn)嫁到那些商人、有錢的地主以及權(quán)貴的身上,籌集而來的糧食將會大幅度提升,遠超于從百姓那里橫征暴斂而來的銀糧?!?p> 李自成眸子中的光芒愈發(fā)的熾盛了,已經(jīng)深深認可了李長茂的才能,更是心中感嘆:“不愧是大明王朝,雖然已經(jīng)頹敗,正在走下坡路,天下卻從不缺人才,一些人的認識極具卓識而深遠,富有前瞻性。比如這個李長茂,已經(jīng)將稅收的眼光瞄到了富人的身上?!?p> 想到這些,李自成有心想要考驗一下,不免興致勃勃地問道:“哦~你準備怎么向那些人征稅?又是以什么名義呢?畢竟,一旦操作不好,很有可能造成榆中城的騷亂,將前期打下的基礎(chǔ)毀于一旦。”
這回輪到李長茂驚訝了,經(jīng)過這么短暫的接觸,言語對答之間,李自成哪還是一介武夫的表現(xiàn)?
言語犀利,直逼問題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對自己更是尊敬有加,一口一個先生的稱呼,完全打破了李長茂對李自成的打聽而來的印象!
隱約間,李長茂覺得,李自成有一種上位者的特質(zhì),那股淡淡地流氓氣息,被他當做了灑脫不羈,待人誠懇,真性情的表現(xiàn)。
有了正面的評價,李長茂自然而然的就少一些拘束,李自成剛一說完,他也停止了內(nèi)心的思索與判斷,隨即回答道:“大頭領(lǐng),這個更簡單了,您和您的部下保護榆中城的安全,維持城里的穩(wěn)定,身為統(tǒng)治者,當然有權(quán)征收稅費了。”
“至于如何征收,就根據(jù)他們每個月的營業(yè)額征收,從他們的盈利中抽取兩成,作為稅費。那些地主和權(quán)貴,拋去前兩天處斬的為富不仁者、橫行鄉(xiāng)里之人,他們的良田規(guī)模小到幾百畝,大到成千上萬頃,按照畝產(chǎn)征收糧食或者銀子。”
“而您和您的部下已經(jīng)在榆中城駐扎了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就按照一個月征收,那也是一筆不菲的銀子和數(shù)量不少的糧食。僅僅是這一個名義,他們就不得不納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