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神秘的外國女人Ⅱ 無可替代的事物

　　在四井章昭的尸體的口袋里，又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暴君喪命于正義的絞刑架，為你的殘忍付出代價吧！

　　亞紀將所有人都聚集到客廳里?？吹揭呀?jīng)有兩個人因為落單而喪命，剩下的人再也不敢有異議，乖乖地跟著亞紀回了客廳。

　　亞紀瞪著眼睛，臉上寫滿嚴肅：“現(xiàn)在我要以刑警的身份問你們問題。不想死的，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得到大家的默認后，亞紀開始詢問兩起案件發(fā)生的詳細經(jīng)過。

　　七尾剛史好像還沒從目擊兩起傷人事件中緩過來，聲音還在顫抖：“我跟鬼冢先生一起上到二樓，我回房間去拿書，鬼冢先生也回了自己房間。我拿完書就去鬼冢先生房間叫他，但是敲了幾次門，都沒有人回答，我就直接推門進去了，就看到……”

　　亞紀問：“你在房間呆了多久？”

　　七尾剛史回答：“只有兩三分鐘?！?p>　　亞紀又轉(zhuǎn)向北野靜江，北野靜江回答：“我上去之后，去了一次衛(wèi)生間，然后就回到房間把門鎖好了，后來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宦曮@叫，打開門，正好看到七尾先生正站在鬼冢先生門口。我只往里看了一眼就，就……”

　　亞紀打斷她：“那么在我和柯南進入房間后，你們?yōu)槭裁礇]有在門口等？在那之后你們又去了哪里？”

　　北野靜江急忙解釋：“因為我很害怕，就回自己房間，把門鎖好了。”

　　七尾剛史小聲說：“我也是?！?p>　　土門三郎說道：“我是因為想到應(yīng)該把克麗斯小姐的藥拿給她，所以就下來了?！?p>　　亞紀拿起桌子上的藥瓶問道：“請問，克麗斯小姐吃的是什么藥呢？”

　　克麗斯微笑道：“是治療眼睛的藥，我的眼睛因為車禍受到損傷，不能見強光，也不能流淚，所以一旦出現(xiàn)這兩種狀況，就需要治療?！?p>　　亞紀瞇瞇眼：“是嗎？”

　　這時，野村管家推著擺滿食物的推車走到客廳問道：“請問可以開始晚餐了嗎？”亞紀這才想起還有野村管家這么一號人存在，又詢問野村管家案發(fā)時在做什么。然而野村管家卻出人意料地表示，他在廚房什么都沒聽到，根本不曉得，在他準備晚餐的時間里居然有兩個人被殺了。

　　聽過了所有人的證詞，亞紀以“這小鬼總能發(fā)現(xiàn)不尋常的線索”為由，帶柯南一起去檢查各個房間。一樓的廚房只有一扇門可供人進出，而且門前只有通向客廳的一條走廊，窗戶上還裝了防盜的鐵絲網(wǎng)，無法通過，于是野村管家的嫌疑基本排除了。來到二樓，亞紀和柯南兵分兩路搜查所有的房間，最后兩個人在最中間的房間碰頭。

　　柯南走進這個房間時，亞紀正看著桌子上的一件東西發(fā)呆，那是一個相框，上面放著的是一個初中模樣的女孩兒的照片。

　　兩個人對視一眼，迅速將那個房間詳細搜索了一遍，在旅行包里發(fā)現(xiàn)了幾張紙條，上面寫著的都是對應(yīng)劇本中的被害人的責(zé)備。在旅行包的夾層里，還找到一部衛(wèi)星電話。

　　“就是ta錯不了了?！笨履险f，“紙條是準備殺死其他幾個人后放在尸體旁邊的，衛(wèi)星電話是因為知道會被困在沒有手機信號的地方，所以帶來用來與外界聯(lián)系的。”

　　亞紀的注意力則更多地集中在桌子上的相框上。那個女孩兒，就是十年前被土門三郎撞死的那個女孩兒吧？果然，又是一場悲?。喖o苦笑著搖頭，這個世界什么時候才能不再有這么多該死的悲??？

　　回到客廳，亞紀徑直走向那個人，那個人的眼神沒有絲毫慌亂，臉上全是坦然。

　　沒等亞紀問話，那個人先開口了：“是我干的?！?p>　　除了亞紀和柯南，其他幾個人都大吃一驚。

　　亞紀瞇瞇眼：“請把你殺那幾個人的原因說出來吧，七尾先生?！?p>　　此時的七尾剛史哪里還有之前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他微微一笑，開始講述那個悲劇的前因后果。

　　“我的女兒和衣，十年前在上國中三年級。我是一個膽子很小的人，所以很多時候和衣受到了欺負，我也沒辦法幫她出頭。我記得那大概是那年元旦過后不久吧，有一天，和衣跟她的朋友出去逛街，回來的時候，狀況很不對勁，我問她發(fā)生了什么，她告訴我，她們從商場回來的時候被一群小混混攔住，其中為首的那個小混混企圖勒索我的女兒和她的朋友。好在當(dāng)時有一名警察趕到，將小混混趕走，她們才得以全身而退?？墒牵?dāng)她們告訴警察那群小混混勒索她們，希望警察處理這件事的時候，那個警察卻告訴她們，這些人并沒有對她們造成實質(zhì)的傷害，所以并沒有懲罰那些小混混。我當(dāng)時想，既然我的女兒并沒有受到傷害，那就算了吧?？墒菦]想到，幾天以后，和衣居然帶著傷回來了，她告訴我是之前的那個為首的小混混在她放學(xué)路上攔住了她，她拼命掙扎結(jié)果挨了打。所幸當(dāng)時有人路過，將她救了下來?，F(xiàn)在想想，我真是沒用?。∥疫@個父親真是不稱職！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夠想辦法阻止那個小混混繼續(xù)傷害她的話，或許那以后的事都不會發(fā)生，我的女兒也不會死！

　　“被那個小混混糾纏的時間持續(xù)了兩個月。和衣非常害怕，每天跟同學(xué)一起回家才會覺得安全一點。但是那個小混混的糾纏，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和衣是學(xué)?？帐值郎绲闹鲗?，當(dāng)時正在準備一場重要的比賽，結(jié)果因為壓力過大，和衣輸?shù)袅四菆鲋匾谋荣?。她的教練，也是她?dāng)時的體育老師惡狠狠地罵了她一頓，在那之后，還經(jīng)常用各種理由找茬。因為這，和衣的壓力越來越大。直到那一天，和衣參加訓(xùn)練，因為那個體育老師故意找茬，她被留得很晚。當(dāng)她走的時候，同學(xué)都已經(jīng)離開了，她只好一個人回家，結(jié)果半路上就被那個該死的小混混再次攔住。孤身一人的和衣非常害怕，轉(zhuǎn)身就跑，慌亂之中，和衣跑到了馬路上，被剛好經(jīng)過的一輛車子……”

　　七尾剛史哽咽了。他死死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用力地錘在了沙發(fā)上，“可惡！我的女兒還那么??！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如果可以的話，讓我這個做父親的替她去死也可以呀！為什么要讓她死呢？”說到這，七尾剛史猛地瞪向一旁的土門三郎和北野靜江，“都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是你們害死了和衣！所以，我要以死神的名義，殺了你們！”

　　土門三郎此刻臉上全部都是愧疚，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我當(dāng)時能夠下車去查看一下她的情況，或許還能補救……”

　　克麗斯說道：“我懂了。羽場先生就是當(dāng)年那個小混混。沒想到過了十年，他還是一個小混混。真是的，不知道這十年里，這家伙又坑害了多少可憐的孩子呢？”

　　小蘭問道：“難道說，十年前沒有懲罰羽場先生的那個警察，就是鬼冢先生？”

　　亞紀說道：“沒錯，而且，我想，當(dāng)年的那個教練，應(yīng)該就是四井先生吧。至于北野小姐，如果我沒猜錯，你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坐在土門先生車上的乘客吧？”

　　北野靜江猛地一抖，驚慌地垂下頭去不敢說話。

　　亞紀又轉(zhuǎn)向了七尾剛史：“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么要找來毛利小五郎呢？還讓他帶著親朋一起過來。如果說你是想要報仇的話，沒有必要請一位偵探過來吧？”

　　七尾剛史垂下頭去，悶悶地說道：“有個偵探在的話，我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更容易被相信。而且，我知道毛利先生還有一個女兒，就想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聽到這兒，亞紀心里大叫不好，立即快走幾步，來到了七尾剛史面前，伸出手厲聲說道：“把你身上所有的武器都交出來！如果我沒猜錯，你身上至少還留著電暈四井先生的電擊槍吧，把它交出來！”

　　七尾剛史的嘴角上揚了一道詭異的角度，將手伸向了里懷的口袋。

　　一旁的克麗斯突然心生不妙，大喊一聲“快躲開！”便撲了上去。

　　然而已經(jīng)晚了，伴隨著一聲巨響，亞紀的背上閃過一道血光，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力氣，被七尾剛史用力地勒住脖子，擋在身前。柯南迅速舉起了麻醉槍，無奈七尾剛史整個身體都被亞紀擋住，他沒有把握能一擊射中。

　　此刻的七尾剛史臉上沒有畏畏縮縮的膽小的表情，也沒有不久之前坦白他罪行時那種坦然的表情。此刻他的臉上布滿的，是猙獰。

　　七尾剛史咧開嘴哈哈大笑：“沒錯，讓毛利小五郎帶女兒一起過來，就是為了在我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可以有一個挾持的對象。沒想到的是，毛利小五郎沒有來，卻來了一個自以為聰明的女警?！逼呶矂偸酚脴尶谟昧Φ仨斄隧攣喖o的頭，“這可不怪我呀，警察小姐。誰叫你發(fā)現(xiàn)了呢？”

　　亞紀用力按著腹部的傷口，艱難地喘著粗氣，苦笑著說道：“是啊，我確實是自作聰明了。我以為如果有手槍，你就不會用那么費勁的方法殺了那幾個人了，所以根本就沒有想到你會用手槍?！?p>　　七尾剛史又是一陣大笑：“愚蠢的警察！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

　　亞紀用力擠出微笑：“你這家伙，還真是自以為是啊。不過我承認，在看到你房間里那張你女兒的照片之前，我確實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會是兇手。你的演技真是很好！我想，鬼冢先生和四井先生也是被你表現(xiàn)出來的膽小的樣子給騙過去了吧。所以你才有機會接近他們，并且殺了他們。”

　　七尾剛史獰笑道：“是啊，你說得很對，但是現(xiàn)在你知道這些已經(jīng)晚了?！闭f著他將手中的槍指向了對面的幾個人，“你們給我聽好了。我只給你們一分鐘時間，讓那兩個該死的家伙站到前面來，讓我殺了他們，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女警！”

　　聽到這番話，北野靜江嚇得大叫起來：“不，不要殺我！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

　　七尾剛史憤怒地吼道：“知道錯了有什么用？和衣已經(jīng)死了！難道你不覺得你應(yīng)該接受懲罰嗎？”說著又用槍口用力地戳了戳亞紀的頭，“如果你們兩個不馬上站出來，我就殺了這個女警！”

　　土門三郎嘆了口氣：“是我犯的錯，請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边呎f邊往前走。

　　“不……不可以……”亞紀用力地深呼吸，大聲喊道，“千萬不要過來！你以為你們兩個死了，他就能夠停手嗎？別傻了！好好想想他寫的那個所謂劇本吧！難道你們忘了最后一句的內(nèi)容嗎？一個也別想離開！他根本就沒打算放任何一個人活著離開這里！”

　　七尾剛史用力地勒緊了亞紀的脖子：“給我閉嘴！再廢話，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亞紀冷笑道：“如果你真的只是一個失去了女兒，悲傷過度，想要為她報仇的父親的話，我或許不會阻攔你。但是，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完全是一個殺人魔。作為一個警察，我不能容忍你繼續(xù)殺人……”亞紀猛地瞪大雙眼，雙腿用力一蹬，整個人猛地向后一靠。七尾剛史沒反應(yīng)過來，被靠得腳下一滑，仰面摔倒在地上，頭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直接暈了過去，手中的槍也飛了出去。

　　克麗斯迅速沖了上去，一腳將掉在地上的手槍踢向了遠處。與此同時，柯南將一根麻醉針送進了七尾剛史的脖子。

　　克麗斯回到亞紀身邊，將亞紀的身體抱了起來。亞紀無力地靠在了克麗斯身上，艱難地喘息著。

　　“救護車，叫救護車??！”克麗斯沖其他人喊著。

　　“可是手機沒有信號?！币按骞芗壹钡脠F團轉(zhuǎn)。

　　“對了，七尾先生房間的衛(wèi)星電話！”柯南快步跑到七尾剛史的房間。

　　克麗斯檢查著亞紀的傷勢，用力地咬住嘴唇，良久，才問道：“為什么要做這么危險的事？如果剛才那家伙一個不小心走火了，你知道后果會有多嚴重嗎？他的槍口可是頂著你的腦袋上！”

　　亞紀艱難地一笑：“因為，我是個警察?！?p>　　克麗斯再也抑制不住，摘掉了墨鏡，露出了紅腫的雙眼，還有從眼中涌出的淚水。

　　看著眼前這張臉，亞紀不禁睜大了雙眼：“難道說，你真的是……不，怎么可能呢……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亞紀滿頭虛汗，身體顫抖著縮成一團。鮮血不斷從她的指縫間涌出來，原本白色的毛衣已經(jīng)被染紅了一大塊。

　　克麗斯心如刀絞，用力的將亞紀緊緊地摟在懷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告訴我……”亞紀艱難地喘了一口氣，然后竭盡全力抬起頭，用充滿希望的目光看向了克麗斯的臉。

　　克麗斯努力地想要露出微笑，想要露出自己最溫柔的表情，然而，她失敗了。她現(xiàn)在的表情像是苦瓜一樣，滿臉都寫滿了「心疼」二字。許久，她才緩緩地吐出一個字：“是。”

　　亞紀瞳孔驟然放大，又緩緩縮小。然后，腦袋便無力的垂了下去，努力想要舉起的手，也像是在一瞬間被抽光了力氣，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克麗斯的眼淚徹底失去了抑制，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流。她拼命地抱緊亞紀，口中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

　　兩天后，米花綜合醫(yī)院。

　　雪后的陽光格外溫暖，卻溫暖不了克麗斯拔涼拔涼的心。陽光照耀在雪地上，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輝，然而，克麗斯沒有辦法欣賞這樣的美景。她只是靠在欄桿上，面朝外面的方向，靜靜地站著。

　　沖矢昴悄悄走到她的背后，說道：“你明知道自己不能那么流淚的?！?p>　　克麗斯搖搖頭：“你不懂?！?p>　　沖矢昴緩緩低下頭，良久，緩緩地開口：“也許，我能懂你的心情。想當(dāng)初，聽到明美被殺的消息的時候，我想我當(dāng)時的心情跟你是一樣的?！?p>　　克麗斯微笑道：“是嗎？也許吧。”

　　沖矢昴摘下了眼鏡，睜大了眼睛嚴肅地說道：“不管怎樣，克麗斯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眼睛，因為受到了嚴重的刺激，恢復(fù)視力的可能性已經(jīng)微乎其微?！?p>　　克麗斯笑著打斷了他的話：“無所謂了。只要她沒事，就可以了。畢竟她是，無可替代的事物，我唯一的，女兒啊?！?p>　　沖矢昴重新戴上眼鏡，微微一笑：“無可替代啊……這話若是讓您的老公或是您兒子聽到，搞不好會吃醋呢，宮野太太?！?p>　　 2019-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