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優(yōu)一個激靈,猛地抬頭,沒發(fā)現他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臉沒忍住紅了,緊退了幾步連連搖頭,干笑道:“沒,沒,剛剛眼睛里進小蟲子了,王爺如此和藹可親,怎么可能呢,我那是禮貌,禮貌,呵呵?!?p> “衣服。”他將那灰鼠皮的比甲遞了過來。
“謝謝王爺了?!彼p手將衣服接了過來,手碰到了他冰冷的手,被他一把握?。骸敖裉煜挛纭?p> 話說了一半他還是沒說的出口,據蒼梧說他下午就差沒把她的衣服扯了,想想有點不大妥,可如今也開不了口,自己都有點不想去想蒼梧描述的場景。
“嗯?下午怎么了?”澹優(yōu)裝傻,一雙眼睛甚是無辜,但越是被他強迫著看著他的臉那就想到下午那混亂的場景,眼里藏著的不知道是哭是笑。
上官彧眉一皺,有點厭惡的收回了投向她的目光,不知道是厭惡的自己還是厭惡的澹優(yōu)這強演的無辜的表情,松開了手,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沒事。你走吧。明天本王會去宮里,蒼梧會送你回去。”
“知道了。”她應了聲卻沒走。
上官彧坐回了桌案后看她遲遲不走有些莫名:“怎么了?”
她將比甲套到了身上,理了理披著的頭發(fā),鄭重的看著他行了個中規(guī)中矩的師徒禮跪下道:“十八衛(wèi)的令牌,我交給螟蛉了,他說他去留隨師父安排,但我是不愿再連累他們了,還是歸還的好。然后就是,爾雅我想帶回符府,跟管家說過了,跟師父說一聲?!彼D了頓:“此去,師徒差不多到這也到頭了,再行一次師徒禮。以徒兒的名義告訴師父,徒兒要回家了。再見吧?!闭Z罷,重重的磕了個頭。
“呵?!鄙瞎購怪垌?,冷笑了一聲,剛提起的筆又放下了:“一朝為師,終生為父?!闭Z罷,抬眼看著她那長已經擺脫了嬰兒肥變得更加精致的小臉,涼著眼神悠悠道:“你別以為回了公主府就不必訓練了。以后還是按之前的,隔兩天來王府?!?p> “???還……”澹優(yōu)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原以為定遠侯的事情結束了,他大概也懶得再教她了,何況她也要回家了,再這么下去有什么意義?可上官彧的眼神著實凌厲,而螟蛉他們的事情,看他的樣子大概也不會再強塞給她了,就把后面的話咽了,點頭道:“是,師…父?!?p> “去吧?!鄙瞎購匦麓瓜卵垌峁P寫著什么。
澹優(yōu)溜溜的爬起身就走了,留下上官彧在書房回想她剛剛那正經八百的樣子,當初拜師的沒這么三跪九叩過,嘴角終于揚起一絲溫和的笑,他這么會舍得就這么少了這么個徒兒,那得多無聊,不過,相對于徒兒,他心底莫名的希望她會是他的王妃。
書案后面的一個小幾上,整齊的疊著另外一件灰鼠皮比甲,淡淡的清水芙蓉香在松苓香的壓制下并不明顯,眼前那灑金的鵝黃箋上,墨痕未干,只有一個字;“優(yōu)”
第二天,果然上官彧大清早就進了宮,澹優(yōu)來的時候東西就不多,這住了小半年,也就一些衣服,還有幾個初一的玩具。
如今也算是千金之軀,蒼梧就讓管家安排了郡主的車駕送澹優(yōu)回到了之前的符府現在的公主府。
小半天的路程,鳴鑼開道什么的,硬是折騰了半天,早上出發(fā)的,到公主府都快中午了。
快到的時候,掀開車窗簾,入目的仍是那朱紅大門,那蒼勁有力的牌匾上卻換了字。物是人非,這宅子荒了半年多,雖然經過打掃裝飾,這大門沾了符家人的血如今看起來很是刺眼。寒風過,那門前一顆梧桐也紛紛落下,平添一絲蕭條。當時的其樂融融,如今就只剩下了她和上官憶了。
新任的管家很機靈,之前遠遠看著她的車架到了,去將上官憶個請了出來。
由爾雅扶著下了馬車,上官憶立馬迎了過來,一把將她擁在了懷里哽咽道:“優(yōu)兒。我的優(yōu)兒。還好,還好你還在?!?p> 澹優(yōu)任由她抱著,表情無悲,也不甚喜,顯得比上官憶還要沉穩(wěn)些,伸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道:“是啊,好在母親沒事,優(yōu)兒當初也被清河王爺救下,若不然如今也見不到母親了?!?p> “好了,如今總算回來了,我們,我們回府再說?!鄙瞎賾浰砷_了澹優(yōu),打量著她的樣子,眼神比之前跟沉靜了,沒了當初的少女情態(tài),甚至有一些冷漠。嘴角的笑帶著禮貌的感覺,心里一酸,抹了把眼角的淚洋溢出微笑,握著她的手一起進了公主府。
對符府,澹優(yōu)的歸屬感一直不是很強,尤其是住了留青院之后,她對上官彧的熟悉感大于上官憶很多,若不是真的有血緣關系,她都會懷疑她是不是親生的,這種歸屬感的缺少和對他們的那種感情并不很像家人,所以有時候她處理起來會異常的冷靜。
空蕩蕩的院子,空蕩蕩的校場,再也沒了當初南笙揮汗如雨的身影,也沒了南瑾在書房跟她搶糕點嘲笑她又吃胖了。
飯桌上,沒有想象中一桌子美味菜肴,只有幾個家常小菜,是上官憶親自下廚房做的,也都是澹優(yōu)喜歡吃的。上官憶在知道澹優(yōu)沒死的時候,想象了未來很多很多年與澹優(yōu)相處的畫面,婚嫁,生子,也憋了很多很多話,可到最后就說了幾個字:“還好,我的優(yōu)兒還在。”
在澹優(yōu)看來這幾個月的皇宮皇宮囚禁生活,上官憶一下子老了十歲,眼神也不似之前明亮了,眼角的周圍和鬢間的白發(fā)宣告了她這段時間在宮中是多為自己的夫君,兒子傷心。所以席間就談了些奇聞軼事,沒敢說她之前跟著蘇玉珩去乾州和洛水的事,也一筆帶過了為什么上官彧會救她。
吃過飯,天色變陰,開始下雪了。上官憶讓澹優(yōu)陪著睡了會兒午覺,澹優(yōu)就坐在床頭一直看著她睡著,然后換了身衣服披著斗篷,冒著雪去了趟蘇府。
自從回來之后,前前后后差不多快一個月了,在京兆尹府分手之后就也沒見過,不過想想上官彧這個幕后的都忙的腳不沾地,他這個左仆射的事情想必也很多。不過今天沐休,他應該也能喘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