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于白朝而言,想著汪芳這邊終于有了突破,她是吃得挺愉快的。
于汪芳和高磊而言,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解脫。
高磊吃完晚飯,并沒有在客廳里逗留,說是累,得回房間躺躺。
但白朝知道,其實他不過是想騰出個地方,讓她跟汪芳好好說說話。
汪芳素來吃得清淡,也不喜喝茶咖啡得飲品,冰箱里更是連一瓶碳酸飲料都沒有,有的都是純凈水。
問了白朝的意愿后,她往冰箱里取了冰的純凈水給白朝。
冷天里,總是很少會把飲品冰凍,白朝問:
“汪教授也喜歡喝冰的東西?”
“偶爾。”汪芳自已倒了杯開水,還冒著熱氣:“人總難免有火氣大的時候,喝下一瓶冰的,多少能下下火?!?p> 白朝笑著擰開瓶蓋喝了兩口,一股冰涼下肚,還真是瞬間神清氣爽。
汪芳看著水杯里冒上來的熱氣,抬眼看白朝:
“你說兩條人命……你是想查殺害孫明和林如期的兇手?”
白朝還在想要怎么開頭,沒想汪芳倒是先開了口,她點頭:
“是?!?p> “你是私家偵探?受孫姚娟所托?”汪芳記得白朝說過,她不是記者。
私家偵探?
不算是,但性質(zhì)上也算是。
于是她再次點了頭。
汪芳說:“那你想問什么?我和他們夫妻倆甚少往來,除了和孫明是舊友之外,也沒旁的干系。和孫明的最后一次見面,還是遠(yuǎn)在二十年前他和林如期的結(jié)婚晚宴上?!?p> 意思很明白,關(guān)于案子的事情,她大概幫不上什么忙。
白朝直言:“聽說二十年前的那個晚宴上,您和高爺爺發(fā)生了爭執(zhí)?”
當(dāng)時賓客大多有看到,即便年月久遠(yuǎn),汪芳也沒忘記當(dāng)時那些人看她和看孫明的那種目光,曖昧、鄙夷、恥笑,兼而有之。
“不是什么大事,兩口子在一起,誰家沒有發(fā)生口角的時候。”汪芳口氣淡淡,不怎么愿說起已身私事:“我和老高起爭執(zhí)是事實,是因為孫明起的口角也是事實,這沒什么不可說的。”
她的感覺很敏銳:“白姑娘是不是想說,就因為二十年前的那場口角,我和我家老高也有了嫌疑?也成了你的偵查對象?”
汪芳的直言,讓白朝有些措手不及:
“但凡與兩名死者有干系,我都會問上一問,還請汪教授莫怪?!?p> 在汪芳這里問不到什么,白朝還想再見高磊一面,也問他一問。
可他沒答應(yīng),汪芳也一臉漠然,顯然她也不同意。
走的時候,白朝留了電話,希望汪芳和高磊想起什么可以聯(lián)系她。
兩人答應(yīng)了。
………………
夜里在離希寧苑不遠(yuǎn)的小旅館落腳,小雖小,卻干凈舒適,白朝這幾日住得頗為滿意。
跟昌南通完電話,互說各有何進(jìn)展之后,剛掛了電話,手機(jī)便又響了起來。
她接起:“喂?”
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白姑娘,我是高磊,突然打這個電話,沒打擾到你吧?”
白朝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她盤腿而坐,坐得筆直:
“沒!高爺爺,你是想到什么事要跟我說么?”
那頭傳來輕輕嗯的一聲,然后是許久的靜默。
白朝沒開口,她在等高磊想好了怎么說,也同樣靜默著,彼此只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末了高磊說:“明天早上,阿芳不在家,你要是有空……也不嫌棄,不怕風(fēng)險,那就過來吧,想問什么都可以問,白天里不說,那是因為我知道阿芳不喜,我不想惹她生氣。”
隔日果然趁著汪芳不在家的時間,白朝再次踏進(jìn)汪芳家,高磊早在等著她。
在客廳里面對面坐下,高磊一樣給白朝拿了冰箱里的冰純凈水,爾后他直入正題:
“我讓你來,就是想告訴你,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兇手,阿芳也不會是兇手,即便當(dāng)年我們確實因?qū)O明有過不愉快,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死了,一切已成云煙……”
說著他笑了起來:“上天到底是公平的,當(dāng)年我自甘墮落,他心存歹意,如今他死了,我還活著,大抵是他的報應(yīng),哈哈哈……”
看著高磊笑著說完,最后是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白朝不明白:
“高爺爺說當(dāng)年孫教授心存歹意?”
高磊點頭:“是!”
當(dāng)年他和汪芳因?qū)O明而起爭執(zhí),原因是孫明在與林如期的結(jié)婚晚宴上仍招惹汪芳,即使知道不是汪芳主動,看著自已妻子與舊愛眉來眼去,他做為丈夫也是看得窩火。
他的火候比林如期差,到底沒忍住,當(dāng)場臉就黑了,晚宴過后,更是與汪芳吵了一場。
外人都說他的修養(yǎng)不夠林如期高,說到底是名牌大學(xué)教授與野雞大學(xué)商戶的差別,一招見高低。
這點,他服。
林如期確實是個能忍的,表面功夫更是個厲害的。
白朝也聽周老師說過,林如期表里不一的功夫,看來林如期雖然能裝,但終歸瞞不了所有人:
“孫教授當(dāng)年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高磊冷笑,“他配當(dāng)什么教授?!”
冷笑過后,他慢慢冷靜下來:
“也是我自已混,怪不得旁人,他提醒一句是善心,不提醒也是他的自由,我又有什么資格置虞……白姑娘可知江玲玲?”
白朝當(dāng)然知道。
見她點頭,高磊也似是想通過來:
“也對,你是有備而來!”
當(dāng)年他和江玲玲一直有往來,可算是長久的床伴關(guān)系,一在汪芳這邊不如意,他便會去尋江玲玲,江玲玲也總能哄得他陰轉(zhuǎn)晴。
江玲玲感染艾滋時,到醫(yī)院檢查偶然被孫明看到,利用關(guān)系,孫明知道了江玲玲得了臟病,很自然地,林如期也知道了。
那時候,他還沒有被江玲玲感染。
在被江玲玲感染的前一天,他遇到了孫明,孫明冷眼看著他,終是什么也沒說。
當(dāng)時他不明白孫明那樣冷冷瞧著他時的眼神兒是什么意思,當(dāng)他知道時,卻是已經(jīng)晚了。
高磊說:“這是過后林如期打電話給我,親口對我說的,她說孫明對阿芳還不死心,只要我死了,那他就還有機(jī)會。”
可惜孫明料錯了汪芳,林如期更料錯了當(dāng)時已感染艾滋的他。
倘若汪芳真棄了他,他也不會惱,更不會吵,他會放手,孫明若還愛著汪芳,他會成全。
沒有大吵大鬧,只有不離不棄,不僅林如期遺憾沒有看到一場好戲,孫明也失望至極地沒再見過汪芳,連電聯(lián)都再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