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自天的盡頭升起來,四野氤氳著白茫茫的光。
“呼~”
一團團的晨霧調(diào)皮的涌進破敗的小道觀里,圍繞在成眠的眾人身邊,落在劍上,衣衫上,他們的肩頭。
“嘩~”
突然間,其中一個衣冠楚楚,風(fēng)度翩翩的青年猛地睜開眼
正是齊云,只見他下意識地拿起劍,橫在胸前,神色緊張,警惕的掃視著四周的環(huán)境。
為何我會陷入沉睡?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紫色襦裙的二八少女也睜開了眼睛,一臉迷茫的問道。
“齊云道兄,我們怎么會無緣無故的睡著?!?p> “此地有貓膩,青漁師妹你看,那墻上的字都脫落了。”
陳青漁聞言望過去,果不其然,那上面的字全都不見了,這讓她的心神頓時清醒過來。
“難道晚上有別的修道者來了?”
他們緊張起來,小心謹慎的打量起破敗的道觀,徒然間發(fā)現(xiàn)除了那面墻,地上還有數(shù)道劍氣劃過的深深溝壑。
夜里,有修道者發(fā)生了打斗?
為何他們會睡著?
齊云和陳青漁對視一眼,目光同時匯聚到這道觀角落里,那個唯一的陌生人身上。
他們不約而同的運用起神識,去掃視曹曦。
“呼~”
無形無色的真氣從他們的手指上跳出去,劃出一道氣波,掃到曹曦的身上。
“不是他!”
他們兩人失望了,曹曦身上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氣海黯淡無光,并未開啟,只是一個凡間的書生?!饼R云收回神識,十分肯定的說道。
“他很平凡?!标惽酀O也很贊同的點點頭。
但是,這卻更讓他們疑惑,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昨天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僅僅是睡著了,既沒有丟棄東西,也沒有受到傷害,這倒讓他們更加奇怪了。
昨天夜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時間慢慢過去,等到白茫茫的霧氣斗都消散的時候。
道館里的眾人都紛紛蘇醒了過來,恢復(fù)了清醒的意識。
齊云和陳青漁修為高達五境,是這群人里面境界最高的人,所以最先醒過來。
而曹曦是最后醒過來的。
他的醒來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為所有人都認為曹曦只是一個凡人,所以選擇性的忽略他了。
“先去白露城吧,那里有直通蜀京的符篆渡船?!?p> 白露城便是青牛村所在地界最大的一個城池,從白露城乘船去蜀京,是最省時間與力氣的方式。
那些人聚在一起,交談后修整了一番,隨后便一起離開了。
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和曹曦說話。
因為一入修真界,便是仙凡兩隔了,想來他們認為與不是同一個階層的人交談,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嗯啊~”
等所有人都離去了,曹曦這才伸了一個懶腰,起身走出道觀。
溫暖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很是舒爽。
“小書生,我們也從白露城取道去蜀京,在蜀京有我留下的東西。”
青衣女子玉足踩在晶瑩的大道種子上面,也伸了一個懶腰,玲瓏起伏,曲線優(yōu)美,她在發(fā)表著意見。
“我不想去?!?p> 曹曦想也不想,斷然拒絕。
因為,曹曦感覺這事與他根本就不相干,能容許她呆在自己的氣海里,已經(jīng)讓他非常不爽。
再要陪著她去做別的事情,曹曦是千萬個不愿意。
而且,誰知道有沒有危險?
青衣女子歪著腦袋,笑著問道:“真的不去?”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想去的話,你可以從我的氣海里出來,自己去做?!?p> 曹曦走到溪水旁,捧了把清涼的水洗凈臉,含糊著說道。
青衣女子見他態(tài)度堅決,不由的有些氣餒,如玉的小手無奈撥動著紙傘間垂下來的瓔珞。
突然間,她眨巴了一下琉璃般的大眼睛,靈光一動問道。
“小書生,你修道沒有多長時間吧?”
一定才剛修道不久,不然以他的天賦,不至于十六七歲,還只是一個小小二境神竅期修士。
“嗯嗯~”
曹曦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就懶得理她了,沒有心思和她插科打揮。
他站起身茫然四顧,便準備找個地方去潛心修煉。
“我猜你頭上的發(fā)簪不屬于你吧?“
青衣女子故作語態(tài)輕松,似是隨意的開口說話。
曹曦聞言,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答話,開始邁步往前走了。
”他真正的主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但是吖,我猜你壓根就不認識他!”
青衣女子輕輕轉(zhuǎn)動著手里的油紙傘,慢悠悠的說著話。
她非??隙ㄗ约赫f的很正確,因為如果是那個稷下學(xué)宮讀書人的學(xué)生,修為不會如此低。
就算是一點也不用心修煉,也不應(yīng)該比道觀里那群年輕人的境界還低。
而且,當(dāng)她的此話一出,曹曦的步子有了一絲停頓,她就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正確了。
這書生不認識曹獻之,但是卻和曹獻之有著不同尋常的聯(lián)系!
可惡!
但是,青衣女子內(nèi)心雖然如此想,表面上卻沒有出現(xiàn)一絲情緒的波動。
青衣女子絕美的面容依舊是帶著一絲笑意,她漫不經(jīng)心的繼續(xù)說道
“那真?zhèn)€可憐的人阿,被人趕出稷下學(xué)宮,悄無聲息死在小小的蜀地,還白白背了十幾年的罵名……”
見曹曦沒有反應(yīng),她頓了一下,便又繼續(xù)說道。
“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愿意去稷下學(xué)宮為他正名,生前悲哀,死后還要被人唾棄和遺忘,實在可憐。
不過,這樣子的一個人,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林間小道上,曹曦的臉頰不由的抽動了一下,馬上又恢復(fù)正常,伸手理平順帶著一些褶皺的樸素衣衫。
隨即,他呵呵一笑,語態(tài)輕松道。
“青衣小姐姐,卻不知道,那稷下學(xué)宮是什么地方,學(xué)堂?還是修道門派?”
“原來你想知道?。 ?p> 青衣女子頓時眨了眨眼睛,充滿疑惑,看向曹曦。
曹曦笑容和煦,隨口道:“只是好奇而已?!?p> 忽然,青衣女子板起臉來,大青衣飄蕩招展起來,就像是一條青色的大河飄散在空中。
她冷聲道:“你想知道的話,那就去白露城!”
曹曦愣了一下,隨即咧嘴笑了起來。
“好嘞,聽青衣小姐姐的話,我這就去見見白露城的風(fēng)景?!?p> 此刻朝陽初升。
溫暖的光線透過枝葉,照在曹曦清秀的臉龐上,光影斑駁。
曹曦向前走著,想起很久很遠久之前的事情。
那是他還很小的時候,他家先生某一天,又喝得寧酊大醉,滿身酒氣,匍匐在書桌上半夢半醒。
“切~”
還是孩童的小曹曦癟了癟嘴,當(dāng)然他的靈魂是不一樣的,他無奈的把一身酒氣的先生搬到木板床上。
誒,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找個老婆,別的人想來看不上他……
村東頭的寡婦就挺不錯的,就是長得難看的些……
小曹曦想著想著就笑了
“忽的一夢醉人間,我是天下最得意……鞋,鞋,給我脫鞋!”
得,還念上詩了……
衣衫洗得發(fā)白,頭發(fā)也白了的先生,在床上打了個酒嗝,言語不清的都囊著。
“小曹曦阿,記得讀書啊……”
“曉得了?!?p> 讀個鬼的書,哪一天不是在讀書,腦殼都讀的大了。
不管身在何處,都擺脫不了讀書的厄運……
雖然,每天除了讀書,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
小曹曦的生活就是這樣。
十余年的歲月里,平凡的先生加上平凡的小曹曦,苦難不多,憂愁不少,波瀾不驚。
但是,已經(jīng)是很好很好的。
“嗒嗒~”
曹曦背著竹箱,朝著青衣女子所指的方向走著。
白露城距此還有三百里,也是一段不近的路程。
微風(fēng)吹在臉上,很涼快,這讓曹曦眼睛瞇起來,不由得笑嘻嘻的說道。
“青衣小姐姐,我家先生是一個很普通的讀書人,我不知道他做過什么事情,犯過什么錯,他也沒留給我什么珍貴的東西?!?p> 他笑的很燦爛:“但是阿,我就是不喜歡別人說他的不好,真的很不喜歡。”
“不喜歡當(dāng)如何?”氣海中傳來清脆的聲音,語氣不屑。
“有的時候,當(dāng)個凡人也挺好的?!?p> 曹曦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下一次哈,我就不要氣海了,修道阿,長生阿什么的,我其實不在乎的?!?p> 有些人,有些事,可以不好,可以很壞,但是你當(dāng)我面,講他的不好,講他很壞,我是會生氣的……
因為,他是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就算是讀了再多的書,經(jīng)歷了再多的事情,也無法因此平靜……
曹曦點了點頭,一臉認真:“不好意思,我又在威脅你了,誰讓你落在我手里了呢?!?p> 氣海里,青衣女子氣得臉都白了,直跺腳……小人得志!小人得志……
全天下的讀書人都是一個德行,可惡!可惡……
曹曦見狀,于是笑的更開心了。
……
此地距離白露城,足有三百路。
若是凡人的話,非得走上十天半個月不成,一路艱辛。
但是,對于已經(jīng)成為修道者的曹曦來說,全力趕路,只需要短短三四天而已。
而且,對那些高境界的大修道士而言,莫說是三百里,就是三千里,三萬里,三十萬里,也不過是天涯咫尺,瞬息及至。
當(dāng)然,曹曦此時境界還很低,只有區(qū)區(qū)二境修為,連御空都不會。
更別提使用那些傳說中的神仙手段了,只能老老實實,勤懇的像只牛一樣,用腳趕路。
“轟~”
白日里,曹曦就催發(fā)真氣,裹在腳上,一步便能跨過數(shù)丈的距離。
這讓他玩心大起,簡直就如同武俠小說中那樣,能夠草上飛,水上漂,充分滿足了他小時候的幻想。
甚至,他還異想天開,想要踩到一只飛蟲的身上,借力飛行。
當(dāng)然,這件事最終以失敗告終。
不過,曹曦氣海里因為修煉道藏,而得到的充足真氣,完全能支持他這種堪稱揮霍的趕路行為。
他這一天趕路下來,就能在險山惡水之間,跋涉上百里路。
到了晚間,大日墜下,夜幕升起。
他就隨便找個荒廟道觀,潛心修道,順帶著休息一番。
夜晚是不能趕路的,因為夜晚是妖魔的天下。
很多妖魔都會在黑夜里蘇醒過來,出來覓食,當(dāng)然,人就是最好的食物。
第一天的夜里。
曹曦因為著急趕路,便急匆匆的在黑暗中趕路。
沒想到的是。
“嘩”一聲。
路過一條小溪時,一大撮濃密的頭發(fā),驟然間攥住了他的腳。
小魚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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