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沈文軒,幾人繼續(xù)往前走,路過早點攤的時候,水鏡月還去買了幾個包子,偏頭問長庚和阿杰要不要吃。長庚搖頭,阿杰也跟著搖頭。
水鏡月買了四個,遞給阿杰一個,拍他的腦袋,道:“小孩子要好好吃早飯!”
阿杰捂著腦袋瞪她,卻還是接下了,問道:“公子沒有嗎?”
水鏡月啃著包子漫不經(jīng)心道:“他都說不要了,我何必巴巴的塞給他?!?p> 阿杰眨著眼睛,問道:“可我也說不要了,你為什么就一定要塞給我?”
水鏡月將月下在手中轉(zhuǎn)個圈,眼睛看都沒看,刀柄卻準(zhǔn)確的落在阿杰的腦袋上,“你是為師的弟子,怎么能一樣?”
阿杰頭一次,挨了打沒有瞪眼也沒有還嘴,竟還覺得心里有種甜絲絲的感覺。
到了府衙,彭興聽說是水鏡宮的人來了,親自出來迎接。王少卿聽說解藥已經(jīng)配出來了,態(tài)度也很恭敬,就差把古玲當(dāng)菩薩拜了。
古玲和舒桐在里面救人,水鏡月在外面等。
彭興的氣色看起來不大好,這大半年來,江陵城一樁事接著一樁事,就沒消停過,想來他這個父母官也挺操心的。
水鏡月給他添了杯茶,道:“彭大人為國為民,費心了,等會兒讓舒桐幫你看看。”
彭興連忙接了杯子,道:“不敢勞煩姑娘?!庇謬@了口氣,“俠以武犯禁,本就是歷來朝堂和江湖的難題,彭某無德無能,這次幸而有劉大人在,否則,彭某可真是焦頭爛額了?!?p> 水鏡月問道:“劉大人是來查使者的案子的,還是來尋方腦石的?”
彭興一驚,連連擺手,道:“月姑娘心直口快,這話可萬萬不能再說了。劉大人是來查案子的,怎么會打方腦石的主意?”
因為神相東方穆之故,如今朝廷對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都敬而遠(yuǎn)之,連帶著大昭朝的方相之士都遭到了打擊??墒?,如今傳出五行石之說,怕是朝廷也無法置之不理,只是擔(dān)心方相之風(fēng)再起,也只能暗暗查訪,不敢太過張揚(yáng)。
水鏡月淡淡笑了,道:“若劉大人只是來查使者的案子的,阿月倒是能提供些線索。”
彭興起身,給她行個禮,“還請月姑娘賜教?!?p> 水鏡月道:“對方武功高強(qiáng),衙門里的府兵不是他們的對手。若是彭大人信得過我,便等一個月,屆時阿月定然將兇手送上公堂。不過,彭大人想必也知道荊山的狀況,墨華樓被江湖人圍困,阿月想請莫樓主幫忙,卻只怕進(jìn)去了便出不來了。江湖人都懷疑殺害那些江湖人的兇手跟殺害使者的是同一個人。如今陳珞醒了,他至少能證明墨華樓的清白?!?p> 彭興想了想,道:“這件事我盡力而為,但不敢保證。”
水鏡月點頭,“多謝彭大人?!?p> 彭興擺擺手,道:“莫樓主俠義心腸,彭某幫忙是應(yīng)當(dāng)?shù)?。倒是月姑娘,有勞了。?p> 不一會兒,古玲和舒桐起身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王少卿連忙上前問道:“如何?”
古玲一邊收拾醫(yī)藥箱一邊道:“毒已經(jīng)解了,半個時辰之內(nèi)便能醒?!闭f著又叮囑道:“病人暫時只能吃粥喝些素湯,不可吃得太多了。他暫時走路有些困難,練習(xí)一陣子便好了,不能心急,每天頂多練習(xí)半個時辰,往后時間可加長,但感覺不舒服時一定不能逞強(qiáng)……”
古玲啰啰嗦嗦的說了一籮筐,那王少卿啄米雞般的直點頭,一邊還讓身旁的人幫忙記下來,保證一定聽大夫的話云云。
水鏡月叫過舒桐,讓他給彭興看看。舒桐診過脈之后,說:“彭大人身體很好,就是最近有些操勞,注意休息就是了?!?p> 水鏡月等人看完病人,剛出了西南王府使者居住的西苑,便見長庚和阿杰兩人站在樹下,似是在等她。
長庚見她出來,行了禮,道:“月姑娘?!?p> 水鏡月點了點頭,“長庚公子有事?”
長庚伸手,將阿杰推了出來,道:“是阿杰,還請月姑娘代為管教一陣子。”
水鏡月低頭,看了阿杰一眼,道:“該教的都教了……”
阿杰抬頭看她,“師父是不……”
水鏡月沒等他說完,伸手便給他額頭上來一把掌,道:“小鳥兒老躲在大鳥兒翅膀下,又怎么長得大?你學(xué)了功夫不是想保護(hù)你家主子的嗎?老跟著師父做什么?”
水鏡月說著,便見王少卿從西南王府帶來的將士出來了,每個人都興高采烈的,討論著回程的事。她回頭看長庚,“王將軍要回蜀中了?”
長庚點頭,“陳珞的身份特殊,王爺已經(jīng)來信催了幾次了,快入冬了,死者也要盡快入土為安。”
水鏡月低眉看向阿杰,道:“給你一個選擇的機(jī)會,跟我走,日后便與西南王府再無瓜葛。”
阿杰愣了愣,問道:“若是我跟著公子呢?你是不是就不認(rèn)我了?”
“怎么會?你總還是我的弟子?!彼R月伸手,揉了揉阿杰的腦袋,似是嘆了口氣,“一路順風(fēng)。”
說著,她抬步,從兩人身邊走過,堅定的步伐干凈利落得毫無留戀。
***
水鏡月等人回到臨仙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吃午飯的時間了。唐小惠似乎才睡醒,一邊喝著醒酒湯一邊讓嘉禾給揉腦袋。
風(fēng)尋木見她回來,往后面看了看,問道:“長庚呢?”
水鏡月坐下來,道:“他是西南王府的人,自然是回衙門了,估計很快就會回蜀中了?!?p> 風(fēng)尋木有些訝異,“他就這么走了?”
水鏡月斜他一眼,“你還想跟他喝杯送行酒不成?你跟他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唐小惠道:“阿月,你們昨日不還好好的嗎?怎么,長庚惹你生氣了?”
“我跟他又不熟,怎么會生他的氣?”水鏡月說著擺了擺手,問琴鳳,道:“秦嶺四寶有沒有消息?”
琴鳳點頭,道:“書意傳來的消息,說人就在荊山,正在找。”她停了一下又補(bǔ)充道:“丹鶴仙子似乎也知道這事了,已經(jīng)去荊山了。”
水鏡月突然問道:“流沙劍派的人呢?都跟鄭盟主他們在一起嗎?”水鏡月說著看了眼唐小惠,見她神色如常,也放下心來。
琴鳳答道:“凌掌門跟著鄭盟主,她另外兩個師兄昨晚便帶著楊問津的尸身回開都河了?!?p> 一旁的古玲給水鏡月盛了碗蓮藕湯,道:“二小姐,沈先生給你的紙條上寫了什么?我在去衙門的路上就一直很想問了?!?p> 水鏡月喝了一口湯,道:“沈文軒說,那些江湖人都是在晚宴的時候出城的,但楊問津不是。他是臨近天亮才出去的,說是去見一個人?!?p> 唐小惠似是想到了什么,拍案道:“殺死那些江湖人的是秦嶺四寶,但約楊問津的,絕對不會是他們?!?p> “楊問津的死有問題。流沙劍派已經(jīng)多年不出江湖,應(yīng)該不會得罪什么人?!彼R月咬著筷子似乎出了會兒神,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偏頭看向舒桐,問道:“彭興會武嗎?”
舒桐道:“不會。”
眾人聽到水鏡月的提問就已經(jīng)很奇怪了,聽到舒桐的回答便更奇怪了。風(fēng)尋木抬眼看水鏡月,“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舒桐笑了笑,道:“二小姐其實沒看錯。彭大人原本的確是會武的,但他服了三七丸,武功盡失,應(yīng)該就是這三個月以內(nèi)服用的?!?p> 三七丸是一種很稀有的散功藥物,服用之后,一身功力會在三七二十一天內(nèi)散盡,對身體幾乎沒什么損害,一般人是弄不到的。但,一般人也不會想著把練了十幾二十年,甚至大半輩子的功力給散了。
水鏡月淡淡道:“先看看彭興那邊能不能問出什么線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