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彭興派人送來了西南王使者一案的嫌疑人畫像。
此刻，幾人正圍著那四張畫像，略帶困惑的看了古玲和舒桐一眼，那模樣就像在說——你們確定那什么使者真的治好了？不是還在夢游吧？
古玲冷哼一聲，打著呵欠，拉著舒桐走了——昨晚處理那一屋子的噬夢蝶，又是一夜沒睡，看著樣子馬上又該出發(fā)了，她要去熬點(diǎn)滋補(bǔ)又提神的湯藥。
唐小惠歪著腦袋，道：“我看來看去，怎么都看不出個人形啊，這分明就是一只大笨熊、一只瘦猴子、一只長毛牛，再加一只扁毛鳥嘛?！?p> 風(fēng)尋木頗為贊同的點(diǎn)頭，道：“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大熊貓、金絲猴、羚牛、朱鹮，難怪取了秦嶺四寶這個名字，還挺稱。”
水鏡月摸著下巴道：“指不定人真長這樣呢，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受害人身上會有野獸留下的傷痕。”
一旁給眾人倒茶的秋林聽了，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道：“我以后再也不腹誹臨仙樓的客人了，跟這四人比起來，他們簡直長得太似人形了！”
說著，對身旁的白衣人甜甜一笑，“要是多點(diǎn)像長庚公子這般長得好看、出手又大方的客人，樓里的姐妹每日笑得也自然些呀?！?p> 水鏡月看了長庚一眼，她昨日不過開個玩笑，沒曾想這人還真來找秋林結(jié)賬了。
這四張畫像也是他帶來的，說是順道幫彭興跑個腿。
只是，這人送了銀子送了畫像，為何坐在仍舊賴在這里不走？聽聞王少卿今日便要離開江陵城了，他難道不跟著一起回錦城嗎？
水鏡月問道：“長庚公子還有事？”
長庚微垂著雙目，淡笑著點(diǎn)頭，“長庚此次前來中原，主要目的是尋找五行石，不知月姑娘是否愿意跟在下合作？”
水鏡月挑眉笑了，“合作？那么，敢問公子，若是尋到五行石了，算誰的？”
長庚道：“自然是有緣者得之?！?p> 這就是說，誰先拿到手，便算誰的。
水鏡月問道：“我為什么要跟你合作？你的籌碼？”
長庚從袖中拿出一個黑色的木盒，道：“這是那日從地宮出來的時候，長庚在那艘船上拿到的?！?p> 水鏡月接過來，不由驚訝——這盒子上有刻的那似山非山似水非水的圖案，不正是“波谷”的標(biāo)識嗎？可惜，這盒子似乎有機(jī)關(guān)，打不開。
長庚道：“這盒子用的是一種古老的機(jī)關(guān)，若是冒然打開，里面的東西可能就毀了?！?p> 長庚想了想，又道：“月姑娘跟在下合作并沒有壞處。在下對五行石有些了解，大概能推斷出它們大致在什么地方。”
水鏡月將盒子遞給破軍，讓他拿給舒桐，然后看向長庚：“說來聽聽。”
長庚點(diǎn)頭，坦然道：“陰陽棺屬木，木屬震卦，震為雷，位于東方，東方有青龍；神農(nóng)鞭屬火，火屬離卦，離為火，位于南方，南有朱雀；赤金刀屬金，金屬兌卦，兌為澤，位于西方，西有白虎；丹砂水屬水，水屬坎卦，坎為水，屬北方，北有玄武；方腦石屬土，土屬坤卦，坤為地，位于中央，中有黃麟?！?p> 水鏡月問道：“所以呢？方腦石在什么地方？”
“只能推測?！遍L庚搖頭，然后朝她淡淡一笑，“長庚肯定的是，若方腦石在九龍匯聚之地，有長庚在，月姑娘能少走些彎路?！?p> “噗——”
在眾的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唐小惠還給長庚豎了個大拇指，簡直不要太明目張膽。
水鏡月冷眼殺過去，瞅見阿杰也躲在長庚身后笑得歡快，一把將人揪出來，道：“出去蹲兩個時辰的馬步?！?p> 阿杰苦了一張臉，“為嘛？”
水鏡月斜眼看他，“再加半個時辰。”
阿杰默默出門了。
水鏡月道：“站在院子中央，為師看得見的地方?！?p> 阿杰仰頭看了看頭頂炙熱的太陽，扁著嘴嘀咕道：“比不過公子，就知道拿我撒氣?！?p> 水鏡月自然是聽見了的，伸手撿了顆花生米就朝他后腦袋扔了過去，“別磨磨蹭蹭的！”
水鏡月喝了一口水，淡淡道：“長庚公子既然想合作，自然要拿出誠意來?；卮鹞胰齻€問題，我考慮看看要不要相信你?！?p> 長庚抬眼看了她一眼，似是明白她要問什么一般，點(diǎn)頭道：“月姑娘但問無妨。”
唐小惠等人也不笑了，都看著水鏡月。
水鏡月一雙眼睛看向門外的阿杰，眼神有些飄忽，似是漫不經(jīng)心般問道：“第一個問題，當(dāng)初從錦城到劍閣，那一路的殺手，是不是你的人？”
長庚：“是?！?p> 水鏡月：“五行石之事，是不是你散布的？”
長庚：“是。不過，方腦石在荊山一說，并不準(zhǔn)確。”
水鏡月的視線移回來，看向他那張平靜的臉，沉默良久，問出最后一個問題：“五年前，我真的救過你的命？”
長庚似是有些意外，微微挑著嘴角笑了，帶著不易察覺的自嘲，“是。五年前，金陵城，江南二十四水幫，月姑娘的救命之恩，長庚必定終身感念?！鄙灶D，他又道，“長庚說的話，月姑娘似乎并不相信?！?p> 水鏡月每提一個問題，在場的眾位心中的驚訝便增加一分。最后，三個問題問完了，屋子里一片寂靜。
半晌，水鏡月終于起身，擦過長庚身畔，走向屋外。就在眾人都以為，她在用沉默表達(dá)這拒絕之時，卻聽見她輕輕吐出一個字——
“好。”
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她這一聲“好”是什么意思時，已經(jīng)聽見水鏡月在院子里折騰阿杰的聲音了。
唐小惠和風(fēng)尋木互相對視一眼，“阿月這是答應(yīng)他了？”
兩人又一齊看向長庚——
風(fēng)尋木道：“殺手是怎么回事？”
唐小惠道：“五行石對阿月很重要，你不是喜歡她嗎？為何還要跟她爭？”
她這話一說出口，風(fēng)尋木立馬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喜歡？誰？”
唐小惠眨眨眼，“長庚喜歡阿月啊，他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你沒看出來嗎？”
風(fēng)尋木抬眼看長庚，便見他此刻正偏頭看著門外，蹲在樹枝上數(shù)落著阿杰的水鏡月，專注的眼神訴說著無盡的深情，微翹的嘴角卻顯出幾分痛苦之色。
風(fēng)尋木震驚之下，將一肚子指責(zé)的話都咽了下去。
他仔細(xì)想想，便覺得，這事雖有些出乎意料，但又似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正這么想著，便聽見唐小惠在一旁喃喃道——
“阿月對阿杰那小子，還真是上心啊。”
風(fēng)尋木抬眼看向院中，淡淡笑了，眼神從長庚身上一掃而過，“或許，是因?yàn)閺陌⒔苌砩?，看到了某個故人的影子吧?！?
施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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