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頓悟，夜現(xiàn)佛光

　　“方丈師伯，弟子慚愧。”

　　“一切都是緣法，不必多說了?！?p>　　“是?！?p>　　大雄寶殿之上，平靜了許多，只有胸前有一點血印的戒貪面色頹然的向慧通請罪，但慧通方丈卻似乎并不在意。而那奪經(jīng)六人，此時卻也不太好受，剛剛雖然是勝了，可也是勝在了機心上，他們幾個人的實力確實太差，特別是窮老道，臉色煞白，好似大病了一場。

　　“老和尚，你不會言而無信吧？”那青鸞仙子收了舞姿，一身香汗淋漓。

　　“青鸞姐姐，你這就太瞧不起東林寺的大師了?！贝藭r丑姑娘這話，端的厲害。

　　慧通方丈并不在意這等擠兌，微微一笑，“幾位施主確實是勝了，但我佛門本來便不求什么勝負，我東林寺千年來也是以不爭為根本。經(jīng)書，那自然可以一觀，可老衲有些話必須要說在前頭?！?p>　　“請講?！蹦虾藭r拿劍的手都有些發(fā)抖，剛剛他實則就要敗了，若不是大家琢磨出來的這個互相配合的招法，他本就不會來東林寺的。

　　把劍往背后藏一藏……

　　“善?！被弁ǚ秸杀悴[著眼睛說道：“我東林寺之經(jīng)書，實則都可以一觀，不光我寺僧人，便是普通香客也是可以的，只要看完了，放回原處即可，自然的，藏經(jīng)閣中確實有諸位所說的武功秘籍，其實在我等僧人看來，那都是前輩高僧領(lǐng)悟佛法過程中強身健體之術(shù)，頗不重要。這些不多說了，老衲便是要說說這本《大涅槃?wù)娼狻?，這本經(jīng)書江湖上傳言很多，而這便是老衲不想讓外人看的原因。這真的不是一本武功秘籍，而且，這本經(jīng)書還有一個特征，那便是太過難解。

　　這個難解，不是說道理高深難懂，而是其中有很多的地方，前后矛盾，我寺記載中，已經(jīng)有五百年沒有僧人能看懂這本經(jīng)書了。而之所以這本經(jīng)書在小不成的身上，便是因為他卻看懂了，哈哈哈……說來你們肯定不信，小不成不會什么武功的。

　　最后，再講講這經(jīng)書，所謂《大涅槃?wù)娼狻?，自然就是解說《涅槃經(jīng)》的嘍，而《涅槃經(jīng)》中講的是什么呢？那自然就是心性本凈，相信對我佛門稍有了解的施主應(yīng)該聽過我禪宗六祖，本來面目的故事……”

　　“哦，這我知道?！蹦浅蠊媚飬s打斷了慧通方丈，只聽笑瞇瞇的說道：“當初六祖大師本是個砍柴的，但是卻領(lǐng)悟了佛法，五祖弘忍大師本來穿了衣缽給他，但是卻被神秀大師所忌，于是派人去奪衣缽，有個惠明大師追了上去，六祖就把衣缽?fù)抢镆环?，而惠明大師說，自己不是為了衣服來的，是想聽佛法，六祖便說道，‘不思善，不思惡，這一念不生的境界，便是明上座的本來面目’，惠明得法而去?！?p>　　“女施主博學(xué)?！被弁ㄙ澋?。

　　此時，一老僧一個丑姑娘談?wù)摲鸱?，其他人竟然沒話好說，這也真的是奇怪了。

　　慧通方丈卻不管那么多，依舊微笑著說道：“一念不生，本來面目，老衲苦思許久，從小不成的身上才終于領(lǐng)悟，想來，小不成從襁褓中便在我東林寺中，全然不沾一絲紅塵煙火，自然不思善惡，所以，他才能看的懂這本《大涅槃?wù)娼狻罚茄巯碌闹T位，老衲我真的奉勸一句，還是不要看的好?！?p>　　“哦~”那丑姑娘頷首道：“怪不得你把這本經(jīng)書交給了小和尚保管，怪不得小和尚說他不會武功，哈哈……”這說話間還向不成施禮，言道：“我剛剛疑你，倒真的是對不住了?！?p>　　“這……”小不成有些手足無措，他只好撓撓頭，笑一笑。

　　可就在此時，突然間那人屠僧罵了一句，放屁，緊接著便是寒光一閃，那鏈刀直奔著坐在降龍羅漢肩上的小不成而去！

　　“哎呦！”不成和尚哪里接得住這一招？

　　啪嘰一聲，掉到了地上，從這身法看來，確實不會什么武功。

　　“媽的！佛爺我可不相信！”其實，人屠僧已經(jīng)是信了八九成，但是他卻不想此番處心積慮得來的秘籍就是廢紙一堆，立馬他就要去拿那經(jīng)書。

　　“等一下！”南海書生突然間出手！

　　“哈！就知道你這個窮酸不守信用！”人屠僧馬上接招。

　　“什么信用？我們還沒說定這經(jīng)書到手之后，誰先看呢！”那窮老道也摻和了進來。

　　叮叮當當?shù)模齻€人竟然真的動手了。

　　那另外還有三個人，他們幾位則是有意思了，此時是動手呢？還是看著？

　　“嘿嘿……”丑姑娘一笑，便見她是沒什么動作，可那只貂兒卻閃電般的沖到了經(jīng)書哪里，叼起來就跑！

　　“??！不好！”鬼算盤一見馬上就彈子出手，可是一方面那貂兒體型太小，另一方面剛剛南海書生他們?nèi)藙邮肿屗踩滩蛔∮^瞧，這彈子便未能建功了。

　　“哎呀！你這個賤婢！”青鸞仙子氣壞了，胸前起起伏伏，風(fēng)景極佳，卻也不管了，直接來找那丑姑娘。

　　“哈哈，賞你些胭脂水粉呀。”那丑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地扔出了一個包子樣的東西，迎著青鸞就爆了開來，一時間漫天的白灰。

　　“不好了！快追那個貂兒！”鬼算盤畢竟是人精，這白灰讓人眼睛失靈，那貂兒小切快，很容易就失了它的蹤影。

　　那三人馬上就反應(yīng)了過來，罷手不斗，都各自用自己的輕功來抓那貂兒，可是別看那貂兒小，經(jīng)書都跟它差不多大，動作卻極靈活，時而爬上坐鹿羅漢的頭頂，時而躲進歡喜羅漢的懷中，那幾位愣是追不上，卻讓它逃出了大雄寶殿，五人尾隨而去。

　　便在此時，那白灰還沒有散去，丑姑娘卻來到不成身邊說道：“笨和尚，跟本姑娘走一趟如何？”

　　“??？”不成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的問了一句，“去哪？”

　　“江湖呀，沾染一些個紅塵氣，嘿嘿……”大笑當中，一手刀敲暈了不成，扛起來，這姑娘縱身直沖大殿屋頂！

　　嘩啦一聲響，彎彎明月之下，便見一個丑女扛了個和尚飛了出去了……

　　“方丈師伯！”

　　“師祖！這……”

　　東林寺眾僧見狀都看著慧通，大家心里都清楚，方丈大師是有能力攔下那丑女的，可是慧通卻依舊瞇縫著眼睛微笑。

　　“無妨，無妨?！焙靡魂嚥湃绱碎_口，慧通接著揮了揮叫眾僧安坐，道：“我東林寺遭逢千年以來最大一劫，我等當有應(yīng)劫之心，涅槃之日，成佛之時。小不成跟我等不同，他一生下來就出了塵世，所謂，入世出世，他少了一層入世，雖然直接便超凡脫俗，可修行卻不完整，此番離寺而去，便是他的緣法。小不成入紅塵之中，到底能成個什么樣子，哈哈哈，老衲還真的很期待?！?p>　　慧通如此一講，眾僧才明白方丈的良苦用心，而至于那應(yīng)劫之說，眾僧心中也都釋然。

　　一時之間，原本熱鬧的大殿上又恢復(fù)了平靜，嗚嗚的風(fēng)吹來，讓人有些不寒而栗之感。

　　不多時，卻見到大雄寶殿又走進來了一個人，這個人頭上戴了個面具，面具上一雙彎彎的眼睛，嘴巴里卻刺出兩顆獠牙，好似厲鬼。

　　“慧通大師，別來無恙?！边@厲鬼卻如老熟人一般的跟慧通打招呼。

　　“哦，原來是你，如此看來，我東林寺今日之劫數(shù)，便是先生所賜。”慧通方丈語氣依舊平和。

　　“我戴著面具，還特意變聲，慧通大師都認得出來，不愧是大德高僧，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今日東林寺必須在江湖上除名，對了，另外說一句，貴寺的不二和尚，本來是我的弟子，他已經(jīng)放了一把火，東林寺就要燒成白地?！边@厲鬼言語平淡，似乎東林寺除名，好似無比平常一般。

　　“不二？”慧通一聽有些怔住，但馬上便轉(zhuǎn)而笑了，“老衲自知施主所圖極大，可是施主說話太過誑人，不二絕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的?！?p>　　“哈哈哈……”那厲鬼大笑道：“慧通啊，我輸你一籌，想來你老早就看出來不二的身份了，甚至這個法號，哈哈哈，不二，他懷有二心你早就知道了吧。沒錯，他現(xiàn)在不想害你們，不光是連夜跑掉，見到了我，還自己廢了一雙招子?！?p>　　“?。?！”眾僧聽聞，都很驚駭。

　　可是慧通方丈此時卻突然間眼睛大睜的說道：“善哉！善哉！哈哈哈！老衲終于悟了！不二于二十年佛法熏陶，今日之行，乃是以身飼虎，割肉喂鷹大慈悲之舉，善哉！戒色守四十五年元陽，一朝散盡，卻得大歡喜，善哉！涅槃，涅槃，無為自在，沙羅雙樹，一枯一榮，常與無常，樂與無樂，我與無我，靜與無靜。真解，真解，前后矛盾又何妨，全在一心。施主，今日之所賜，善哉！善哉！”

　　話一說完，慧通含笑入定，一瞬間，整個人發(fā)出了淡金色光芒。

　　眾僧似乎也感其意，便也都盤坐下來，口誦佛號，一時之間，梵音大盛，慧通身上的光芒靈性無比，好似星火傳燈，慧苦慧難等僧眾都一個個放射出金光。

　　“不好！”那厲鬼突然間感覺到了危險，接著便轟隆一聲，一道淡金色光芒將其震出大雄寶殿之外！

　　梵音禪唱，浩然巨響傳遍千朵蓮花山，東林寺所在之山頭，金光大盛，好似天降佛光，東林寺千年古剎，大雄寶殿化成糜粉，剛剛冒起來的大火也被壓滅，金光消散，月色之下，只留臥佛與十八羅漢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