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喜歡

　　王老夫人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追出來，剛想發(fā)作，聽了四位嬤嬤的話，到嘴邊的話說不出來了。

　　皇上賞賜的！她能說什么？說皇上賞賜的人害了她女兒？

　　自然不能說，所有的過錯(cuò)只能推到王嬤嬤身上，可王嬤嬤又不是杜若安排的，是她以前的陪嫁。

　　頓時(shí)，王老夫人有種一拳打在棉花里的無力感。

　　不過，這只要有心害人，那么必然有千萬借口，王老夫人面對陳曦還收斂點(diǎn)，對上杜若，那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

　　“杜氏，是不是你買通了王婆子暗害玉兒？這些年玉兒都不曾生過一男半女，如今又突然暈倒，定是你使了手段，發(fā)賣了王婆子死無對證，你好惡毒的心腸！”王老夫人一步?jīng)_到杜若面前，龍頭拐子指著杜若，隨時(shí)能打在杜若臉上。

　　陳伽年將杜若拉到身后，無奈又難堪的道：“母親，您說什么話，若兒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

　　“你別護(hù)著她，不要以為沒了她，曦丫頭就沒了娘，曦丫頭更喜歡玉兒，我今日便做主將玉兒扶正，曦丫頭養(yǎng)在她跟前學(xué)規(guī)矩，這個(gè)賤婦你休了，讓她回杜家，商戶女，沒規(guī)矩不知廉恥，要不得。”

　　王老夫人面色鐵青，眼神冰冷，一副任何人勸都不會聽的樣子。

　　陳伽年氣得臉色通紅，但既叫了聲母親，他是真心想侍奉王老夫人終老，“母親，您別說話一口一個(gè)賤婦，一口一個(gè)商戶女，這個(gè)家里里外外吃穿用度哪一個(gè)不是若兒在操持，就算沒有功勞，她也有苦勞，更何況還孕育了曦兒，更沒大錯(cuò)，怎能休棄？”

　　“沒錯(cuò)？無兒便是錯(cuò)！整日里拋頭露面便是錯(cuò)，你什么身份，咱們王家什么身份，怎能容一個(gè)整日拋頭露面的兒媳？今日說什么老身都不會妥協(xié)，你休也得休，不休也得休！”

　　王老夫人唾沫橫飛，恨不得將杜若打死在眼前。

　　“年弟，娘歲數(shù)大了，你能順著便順著，何苦與娘對著干？娘也是為你好，如今你貴為丞相，大權(quán)在握，深得皇上信賴，你的夫人怎能是商戶賤籍的女子？你的夫人本便該是三妹妹那樣的書香門第之后，不是哥哥說你，哥哥也是為你好?！蓖跻姘惨桓遍L兄如父的樣子，說得語重心長。

　　陳曦慢慢走到父親身邊，伸手牽住母親和父親的手，兩人的手都已經(jīng)開始顫抖，這樣的逼迫不是一兩次了。

　　“扶正婉姨娘啊，那感情好，我本來就喜歡婉姨娘，她能被扶正真是太好了，但別人家不都是妾要扶正必須得有兒子嗎，婉姨娘不但沒兒子，連女兒都沒有呢?！标愱匾苫蟮膯?，她聲音清脆，咬字清晰，每一個(gè)字都清清楚楚的傳進(jìn)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

　　“母親，連曦兒都知道的道理，您為何揪著不放？今日若兒無錯(cuò)我休棄了她，明日御史彈劾，后日您就能去天牢看我了！”陳伽年故意將事情說得很嚴(yán)重。

　　王老夫人跺著龍頭拐杖，“你別拿官位來嚇唬老身，你以為老身不知你權(quán)傾朝野，扶正書香門第身份更高的貴妾為妻，下堂商戶賤籍原配，能有什么錯(cuò)？”

　　“當(dāng)然沒錯(cuò)啦，祖母說得對，我爹權(quán)傾朝野，休了我娘也不會被怎樣，但我覺得我爹肯定會被貶，貶去云南？黔州？還是西北，京城我是呆膩了，去其他地方住幾年也是好的，爹那么孝順祖母，肯定也帶祖母和各位叔伯去，我們一家人是不會分開的。”

　　陳曦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像被貶失去觀光般，天真爛漫得陳伽年沒了脾氣。

　　杜若聽了半響，心里暖暖的，她的女兒口口聲聲說更喜歡婉姨娘，卻每一個(gè)字都是在為她說。

　　王老夫人不覺得事情會這般嚴(yán)重，但王益安可是走了仕途的，陳伽年有多少政敵他雖不是特別清楚，但也了解五六分，如果真休了無錯(cuò)的杜氏，扶正無子的三妹妹，官位不至于丟，但肯定會被貶。

　　陳伽年這些年政敵遍布，若真被貶了，想要回來就不容易了，更何況，他一點(diǎn)不想離開京城。

　　“娘，算了，為了年弟的仕途放過杜氏吧。”王益安及時(shí)阻止了王老夫人，“待三妹妹生了兒子再說。”

　　王老夫人看著陳伽年鐵青的臉，心口堵著氣，又聽兒子這么說，就更氣了，跺著龍頭拐杖怒道：“此事，你盡快給我解決了！”

　　陳伽年不說話，王老夫人得不到回應(yīng)，她的眸子令人看了如墜冰窟。

　　“祖母，您做什么這么生氣？是不是周嬤嬤伺候不周？曦兒替您找皇上再要幾個(gè)宮娥來伺候您，皇上圣明賢德肯定會同意的。”陳曦再次懵懵懂懂，一副無知的樣子道。

　　王老夫人原本想跟陳伽年說四個(gè)嬤嬤的事，被發(fā)賣的王嬤嬤是她的心腹，這些年王婉玉身邊的人都是她的心腹，突然多了四個(gè)嬤嬤，她就更難插手正院的庶務(wù)了。

　　但……

　　陳曦又說了，“我最喜歡婉姨娘了，也喜歡祖母，喜歡誰就要給誰最好的，給婉姨娘四個(gè)嬤嬤，給祖母八個(gè)好不好？如果祖母和婉姨娘不要，日后曦兒再也不送東西了?！?p>　　說著，小嘴還嘟囔，一副傷心的樣子。

　　“曦丫頭乖，既是你給的，想必婉姨娘會很開心，雖然祖母很想要，但臣子哪能隨便找皇上要賞賜，不懂事?！?p>　　說陳曦不懂事，便是指桑罵槐說杜若沒教好。

　　“曦兒很懂事了呢，慧妃娘娘都說曦兒懂事，所以才讓曦兒給公主做伴讀。”陳曦不服氣的昂首道，小模樣委屈又可愛。

　　王老夫人從沒哪一刻覺得陳曦那么難伺候過，簡直太難纏了，只是她還只是個(gè)孩子啊，而且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喜歡婉姨娘。

　　“乖，很乖，也懂事。”王老夫人言不由衷的道，她能說慧妃娘娘說錯(cuò)了？要知道，慧妃可是寵冠后宮的寵妃，皇后都得讓三分。

　　“我就知道祖母最是明察秋毫不會冤枉曦兒，爹，您看祖母對曦兒那么好，祖母真是太慈祥了?！标愱?fù)u著陳伽年的手撒嬌，很快話鋒一轉(zhuǎn)，“祖母，剛才曦兒給您看手，您還沒看呢，曦兒好疼?！?p>　　陳伽年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