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釜底抽薪
“你可莫要小瞧祂們?!敝侵鳟?dāng)初將施聆姐弟倆托付給祂,祂也是照看了一二,不然以這姐弟二人當(dāng)時的情況,絕無可能在曦日廷的圍剿下存活下來,也不可能讓搖搖欲墜的攬勝廷重回三廷之位。
對于施聆思考事情的角度,王沂河可以說是清楚得很。
“能讓夢界第一層的領(lǐng)主記住其名號,這七位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蓖跻屎幽氐溃案螞r還有疑似擁有了肉身的原初之蛇?!?p> “等一下,你竟果真與夢界第一層的領(lǐng)主有這般密切的交往?你到底與祂什么關(guān)系,這種程度的消息也能從其口中得知?”施聆大驚,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曦日廷的尊主與夢世界第一層的領(lǐng)主,相當(dāng)于夢之王的存在關(guān)系密切,這是何等驚悚的消息。
在一起!
“我們要比的是我先將這六重世界剝離,還是祂們先將你干掉?!蓖跻屎記]有搭理祂的問題,繼續(xù)說道,“雖不知祂們中為何大部分都位于淺層,但可以肯定,祂們絕對有短時間內(nèi)強行越過夢極界限干涉現(xiàn)實的能力,雖然可能只有一瞬,卻也能讓你措手不及,稍有不慎,你便出去了?!?p> “這么夸張?”看出王沂河并不想解釋此事,施聆也很識相地裝作自己并未對此進行過提問,這也是王沂河看好祂的原因之一,實在太過識相,“你放心吧,我對其中三位的認(rèn)知還是很充足的,以此類推其祂四位,心中也有了大概,莫說只是片刻的干涉,便是祂們一起在夢界堵我,我也能全身而退,只是阻上一阻,問題當(dāng)是不大?!?p> “嗯?!蓖跻屎訚M意地點了點頭,“我與夢之王的關(guān)系并非不能告訴你,只是時機未到,總有一日會讓你知道的,且不會太久?!?p> 施聆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祂眼下畢竟是攬勝廷之主,與秋月一般都在名義上是與王沂河平起平坐的存在,即便是王沂河也不能隨意對祂們下手,王沂河也不愿這么做,畢竟有兩個知根知底的坐在這位置上,總比那老頭有整出幾個來歷不明的要好些。
所以王沂河,會盡全力保證這二位的地位,比之祂們自己更甚。
施聆很是詫異,祂從未想過王沂河竟會主動解釋,這已是給足了祂面子了。
“放心吧?!笔鲂Φ?,“我與這些夢界的存在交手多了,對于其實力自有一番評估,便是在夢世界我亦有信心阻攔祂們一段時日,更何況此地還并未變成夢界?!?p> 王沂河不想搭理施聆的自吹自擂,祂在這海灘上盤膝坐下,表情嚴(yán)肅地看向與往常并無二致的幽深北溟。
自祂身前仿若劃出了一道無形的界線,本在漲潮的潮水被阻攔在這條無形之線外,不得寸進。
施聆分明看見,王沂河同時出現(xiàn)在與那七重北溟世界所對應(yīng)的海灘之上,也就只有作為一手締造時間的偉大存在,才能在與時間相關(guān)的法理之上做得這般舉重若輕。
祂仿若一只無形的大手,同時握住了這七重北溟世界,無論是在空間緯度上的,還是在時間縱向軸上。
在北溟中的那幾位古老且詭異的存在自然不會讓王沂河輕易得手。
僅是眨眼間,整個北溟的水便全變成了黑色,且是純粹直極的黑,吸收了所有光亮,便連最后的水聲也被摸了去,仿佛一張平攤開來的黑色紙張,其實并不規(guī)整,畢竟還有浪潮滾滾,卻絲毫無法看清。
這是將本在最外層的真正北溟置換到了中間幾層去,上下皆是被侵蝕的層次,若王沂河動作不夠快,怕是要舍棄整個北溟以保周全了。
本來那些夢界領(lǐng)主將北溟復(fù)制六重的原因,是想讓真正的北溟作為掩蓋,使得夢界浸染的速度保持遞增,直至被發(fā)現(xiàn)之時,有六重遞增之下,已是眨眼間便能越過北溟,介時已成大勢,再難抵擋。
要知道,那可是被復(fù)制了六重的北溟,剛好便是整個赤縣的大小,以夢界浸染的速度,若真等其勢成,絕對是一件極為麻煩的事情。
至于面對那種情況能否翻盤,還要另說。
但眼下只堪堪浸染到第四層,雖然連第六層都已出現(xiàn)詭異,但完全被浸染的僅至第四層罷了。
此時被找上門來,祂們也只能以這般方法,徹底牽扯住王沂河的注意力,以求更快地解決在旁護衛(wèi)的施聆。
而且祂們?yōu)榍蟊变榈漠悩樱诒M可能長的時間內(nèi)不被發(fā)現(xiàn),那七重被復(fù)制的北溟在最初是正常的世界,與夢世界并無半點關(guān)系。
但凡這復(fù)制出自夢界領(lǐng)主之手,其一誕生便定然處于深度浸染的狀態(tài),所以這北溟的復(fù)制恐怕是出自幾位熟人之手。
足足六位夢界領(lǐng)主,在有心算無心之下,有的是辦法用認(rèn)知障礙與信息間的不對等,使得張彤或是陶劍果幫祂們完成此事。
這怪不了祂們,便是王沂河若是毫無警覺之下,怕也會翻車。
好在北溟雖被置換了方位,但由于只有真正的北溟才會與赤縣世界本身有著根本上的勾連,天道也會對其有所保護,也就是說想要浸染北溟的難度,比之那六層被復(fù)制的世界加起來都難度都大。
至少在全部的六層世界全部浸染完成之前,祂們還沒辦法對北溟動手。
這一點本來恰好被用于掩蓋祂們在北溟的小動作,眼下卻成為了制約其下一步行動的枷鎖。
萬事萬物有利便有弊,反之亦然,不外乎如此。
王沂河開始全神貫注地將六層被復(fù)制的北溟從這個世界上剝離,自現(xiàn)在起比拼的便是各自的速度了。
而施聆則警覺了起來,祂自是看出了那七位的打算。
不停地更換表露在最上層的那個世界,以便讓六位夢界領(lǐng)主在主持浸染北溟之時能輪流騰出手來對付祂,而最關(guān)鍵的則是在秋月的幫助下得了肉身的原初之蛇,夗禇?詛。
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即可以保證浸染的快速推進,而且又可以用施聆無法判定下一位被輪換到最上層的夢界領(lǐng)主究竟是哪一位這一點大做文章。
更何況還有一位全盛的夢界領(lǐng)主伺機偷襲,固然那是一位淺層的領(lǐng)主,但事實上,原初之蛇所在的層次極為靠近深層,在日久的輪換中,祂是極少的古老存在,唯有從未被頂替者,才能被冠以原初之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祂比之深層次的部分領(lǐng)主還要強大,且神秘。
施聆自知若是短時間自己還是有把握的,但若時間一長,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六位幾乎同級別的干擾下,還能抵擋住原初之蛇這等存在的絕殺。
更何況,那六位的手段可也不一定是施聆能輕易接下的。
以肉眼看這自然是完全漆黑的一整片,連海洋的本質(zhì)都無法分辨,但在施聆眼中,這至暗的海面之下,那些隱藏在第一層北溟中海草,魚蝦之下的紋路構(gòu)成了一張笑容詭異的面具。
接著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直接出現(xiàn)在施聆的腦中。
好在施聆早有準(zhǔn)備,與夢世界的存在交手,這種精神上的污染是最需要防備也是最常出現(xiàn)的手段之一。
詭笑之面的笑聲并未對施聆產(chǎn)生任何影響,但至少吸引了其片刻的注意力。
一條肉眼無法注意到的小蛇正在施聆的脖頸上欲一口咬下。
理所當(dāng)然地,祂咬空了。
眾所周知,攬勝廷主之弟施岐最出名的就是其連王沂河都無法輕易抓住的逃跑功底,那么祂這么熟練的逃跑方法是從誰那學(xué)來的呢?
施聆在“聽”到那笑聲的同時便離開了自己原本所在之處,并且順手將那周邊的空間實施了信息上的徹底刪除。
原本漆黑的海洋不知何時又變了回去,似乎回到了起初那過于平靜的北溟。
這很不正常,那六位根本不可能讓北溟回到最上層,那么這看似正常且平靜的海洋,絕對有大問題。
果不其然,施聆僅看了這海洋一眼便趕緊移開了視線,卻依舊受到了影響。
身上的衣服眨眼間換成了另一套,祂在一瞬間完成了摧毀原來的衣服并換上另一套這一系列操作。
那海洋中的每一滴水里都有一只不知屬于誰的眼睛在死死地盯著祂,這老朋友的手段祂再清楚不過,霓裳天女之所以被稱作霓裳天女,除了名字上的部分截取音譯之外,祂的手段最開始的變化就是從衣服開始的。
若是施聆反應(yīng)慢一點,祂那身衣服就會變成彌悵督獰的霓裳羽衣,連衣服都穿上了,雖說施聆不是沒辦法抵御彌悵督獰對祂肉身的侵蝕,但要知道一邊可還藏著一條蠢蠢欲動的蛇呢。
那蛇雖說進了肉身之后受到了制約,但要是被祂咬了一口,施聆這化身基本上也要被送出去了。
“呵呵。”整個海洋水滴中的眼睛齊齊翻了個白眼,露出一股塑料姐妹花特有的氣息。
翻著翻著,這些眼珠子便全部消失,這片海洋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只是這海面下的陰影在昭示著,只不過是又換了一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