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盧景灃回房的半途中,盧景賢竟意外地現(xiàn)身在電梯口。他側(cè)身倚靠著墻壁,眼睛注視著懸掛在對面墻上的一副海景油畫。好像是聽到了他們走出電梯的腳步聲,于是把視線從畫面上緩緩地收了回來。
他向盧景灃略微頷首示禮,對于這位與他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同父異母兄長,與盧景源相比起來,他并沒有那么討厭他,反倒是懷著少許的尊重。
“我可以單獨和江小姐說兩句話嗎?”盧景賢謙和地征詢著盧景灃的意見。
盧景灃有意地側(cè)頭去,以為了解一下當(dāng)事人的態(tài)度,在江小夏遲遲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時,他算是默認了她的想法,于是識趣地獨自驅(qū)動輪椅回了房間。
盧景賢把江小夏帶下了樓去,然后沿著后院的玫瑰園走了一段路,在確定不被外人打擾的地方,他終于停下了倉促的腳步。
逼近她的面前,他用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質(zhì)問她,“餐桌上的那些話你都聽清楚了吧,盧景源和胡亞希結(jié)婚是遲早的事情,你還認為自己和他有可能嗎?”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就這么確定我和盧景源先生之間有戀愛的關(guān)系?”江小夏苦笑道。
盧景賢靜默地凝視著她的眼睛不吱片語,江小夏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他們猶如靜止在時空歲月中的雕塑。
“二少爺,江小姐,你們在干什么?”
突然出現(xiàn)的李桂香打破了這種沉寂,介于兩人之間,她對眼前的局面感到費解。
盧景賢回過神,立即用撓頭的動作掩飾尷尬的情緒,然后故作正經(jīng)尋找借口說,“大哥身體不好,我倒是認識一位老中醫(yī),所以特地告訴江小姐改天帶大哥去瞧瞧雙腿,看還能不能恢復(fù)過來?!?p> 李桂香甚是感動地說,“您還真是有心?!?p> 盧景賢敷衍地笑了一下,見李桂香還杵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他便主動告辭先行離開。
直到確認盧景賢的背影消失后,李桂香方才神神秘秘地把江小夏拉到了一邊,然后小聲向她打聽,“你有沒有找景尋小姐談?wù)劊趺凑f的?”
江小夏愣住,不太明白李桂香話指的意思。
李桂香聳眉道,“就是她和張華的事,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她有沒有跟你坦白?”
“她應(yīng)該只是把張華先生當(dāng)哥哥看待的吧,畢竟她從小就認識他?!苯∠慕忉?。
其實她在盧家的這段時間里,和盧景尋的交集并不多,除了在周末的時候能偶爾與她碰面以外,其他時間都是鮮少見到她的身影。好像自從借了盧景源兩千萬以后,盧景尋對她的態(tài)度就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甚至是刻意的避開不與她說話。
盧景尋和張華的事情,就好像是李桂香心里一道過不去的坎,有時候她也會從心底里說服自己去相信他們之間存在的僅僅只是猶如親情一樣的感情,他們不會掙脫身份地位懸殊的束縛,做出讓家族蒙羞,讓外人感到廉恥的事情來。
雖然幾度說服自己,然而又幾度被現(xiàn)實打敗。李桂香礙于盧家人的榮辱,又為了保護盧景尋的聲譽和不驚擾到盧耀誠,無奈之處,她只能求助江小夏。
“景尋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如果張華用甜言蜜語引誘她,她勢必會上當(dāng),現(xiàn)在幸好我們發(fā)現(xiàn)得早,要是發(fā)現(xiàn)得晚了,生米煮成熟飯,董事長一定會大發(fā)雷霆?!崩罟鹣闵跏菗?dān)憂。
“那我改天再去找景尋談?wù)??!苯∠闹荒苡仓^皮去嘗試一下,雖然心里清楚自己說的話未必會管用,但是出于對景尋的關(guān)心,她也不好對這種事情放任不管。必要的時候,也只能向盧景源坦白了。
“不要改天,現(xiàn)在就去啊?!崩罟鹣懵槔刈プ〗∠牡氖直?,一邊催她快去一邊告訴她,“你和景尋單獨談?wù)?,勸勸她,先別讓景源知道了,這種事情,能不被人知道就盡量隱瞞住?!?p> “我覺得,其實讓景源先生去勸景尋更好,景尋那么在意他,他的話必然能聽見耳朵里?!?p> “你照我說的做,讓你先別告訴就別告訴了?!崩罟鹣愣诘?。
把江小夏送到盧景尋的房門前,李桂香便轉(zhuǎn)身下了樓。江小夏顯得有些遲疑,剛要抬起手敲門的時候,倒是正巧門從里面打開,盧景源的手還楞在門把上。
怕被盧景源誤會,江小夏急于解釋道,“我來找景尋?!?p> 盧景源并沒有讓她進去,而是從里面走了出來,又順便帶上房門,把自己和江小夏關(guān)在了門外,他壓低著聲音告訴她,“景尋已經(jīng)休息了?!?p> “哦?!苯∠妮p輕地應(yīng)了一聲。正要打算就這么走掉時,盧景源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領(lǐng)著她直接下樓到地下車庫,他把她強行塞進車子的副駕駛位置,然后駕駛汽車匆匆離開。
江小夏從車窗探望街邊的路況,一邊又回頭向盧景源質(zhì)問,“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去機場。”盧景源陰暗著臉回答她。
“去機場做什么?”江小夏問。
“接胡亞希小姐啊。”盧景源面部的表情突然松弛了些,然后做出一副自嘲的樣子說,“帶你去接胡亞希,看來我是瘋了?!?p> “你確實是瘋了?!苯∠牡闪怂谎郏缓笈牧伺能嚧懊钏?,“放我下車。”
“既然都已經(jīng)來了,那就委屈一下算是幫我個忙?!北R景源好言勸道。
“幫你的忙,我看是給胡小姐心里添堵吧?!苯∠某藗€白眼。
“你這么說難道是默認了胡亞希在見到你的時候會吃醋?”盧景源笑了起來。
“那我應(yīng)該跟胡小姐說明白了,我跟你只是最最普通的關(guān)系,連朋友都算不上。”江小夏撇了撇嘴。
盧景源側(cè)過頭,冷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一聲,他自以為是的說,“連朋友都算不上?你會后悔自己說過的話。”
江小夏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她從來就不希望自己和盧景源之間還能發(fā)展到超越普通人的關(guān)系,即使他們曾經(jīng)有過合作,有過上下級的工作關(guān)系,哪怕是目前保持的債權(quán)關(guān)系,但她時刻保持警惕,帶著一顆如明鏡般的心,對他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