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都是拿衣服樣子換的,我今天去旬先生那兒,恰好他一個朋友在,一眼就看中了我身上的衣服,問我在哪買的,我說是自己做的,他就問我能不能把衣服樣子賣給他,當(dāng)時就拿了一袋碎銀子,還說出門訪友沒帶多少錢,要是不夠,我隨后讓人去取?!敝蓛嚎鋸埖哪7轮侨说恼Z氣動作,有點好笑。
“哈哈哈哈,然后你就賣給他了?”
“沒有,衣服樣子,我隨便就能畫一疊,不值那么多錢,我把新做的繡樣也一起賣了,就讓他買了喜服之類成親用的。你要成親了,新做喜服也來不及了,我不用胭脂水粉家里也沒有,他們都沒想到這些事兒也沒給你備著,只好我來操心了?!毙〈笕酥蓛哼€在高興的說著。
米糠摸著喜服上的繡花,這件喜服上的花紋居然有金線,一看就不是農(nóng)家姑娘出嫁穿的?!爸蓛?,這喜服居然是金線繡的。我能穿嗎?!?p> “能的,我選的是蓮花花樣的,沒龍沒鳳連牡丹都沒有怎么不能穿了,我做了好幾年衣服了,這個我還能搞錯嗎。這衣服旬先生也說行的。沒有鳳冠什么的還覺得有點委屈你呢,只是要了這喜服和梳妝盒不好意思再多要別的了?!?p> “哈哈哈,已經(jīng)很好了,謝謝你。我本來想著可能就穿件紅衣服蓋個紅蓋頭湊合了。多虧你現(xiàn)在有這么好看的喜服。”米糠拉起稚兒的手,真心感激的說。
“謝我干什么,你真想感激我,就真做我的嫂子唄?!敝蓛簱u著米糠的手可憐巴巴的。
“我怎么不是你的真嫂子了,只是我才認(rèn)識你哥沒多久,不知道以后是不是會一直生活在一起。給各自一條退路罷了。別擔(dān)心,你照顧我這么久又對我這么好,就算分開你也是我的好妹妹?!泵卓纺罅四笾蓛旱男∧?。不施粉黛的臉捏起來手感特別好軟軟滑滑的,為了這小臉也要努力留下來,就是這么沒節(jié)操。
咕嚕嚕,稚兒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哎呀,光顧著說話了,旬先生今天從酒樓叫了一桌席面,那個朋友沒吃就走了,臨走旬先生給裝了一食盒帶回來呢。我去叫我哥過來吃飯,這些先放柜子里面收起來。”稚兒手腳麻利的把東西又包回去連同桌上別的包裹一起塞到了柜子里,只留下一個裝菜的籃子,再去拿了碗筷,把桌上的東西分出來一份端給了米糠又端走一份送給隔壁的葉雨潭。
三鮮筍炒鵪子,銀魚羹,珍珠糯米雞,蔥拌豆腐,紅燒排骨,筍干煮毛豆,還有兩個小肉粽。確實豐盛。米糠還不能吃不好消化的東西,每樣也就嘗了一口,喝了兩碗羹湯。
稚兒是真的餓了,米糠吃完抬頭的時候,稚兒碗里的飯菜也要沒了,明明稚兒是送完飯回來才開始吃。
“稚兒還吃么?”
“米姐姐你不多吃點嗎?你不吃那我就吃了?!敝蓛弘m然餓狠了,吃的極快卻很斯文,米糠自問做不到那么規(guī)矩,這葉家真不像普通人家。
“稚兒慢點吃,吃那么快不消食肚子會疼的?!泵卓氛f。
“嗯嗯……”稚兒點點頭,稍稍減慢了速度。
“稚兒你今天出門什么都沒吃?”米糠看稚兒這樣肯定是餓著了。
“是啊,一開始旬先生要留我吃飯的,被拉著畫圖樣說事兒說忘了,說完那個朋友飯也沒吃就走了,旬先生一看天也不早了,就讓我?guī)Щ貋沓粤恕D闹缆飞嫌龅焦俦膊?,等了好久才查完放人。很久沒遇到這種事兒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p> “以后還是別一個人去了,等我輪……輪車送來了,我陪你一起去。對了,你哥給了我這個,說是暗器,應(yīng)該有點用。你拿去戴著?!?p> “米姐姐……哎,這是我哥送你的定情信物,你就這么隨便送人不好吧,這種東西我有好多,那看我的頭花,花心是麻針,香囊里面有可解百毒的萬福丹?!敝蓛航o米糠展示著各種藏起來的暗器。
“……你哥以前不會是個殺手吧,怎么這么懂暗器?!泵卓吩较朐胶柫?。
“怎么可能,我哥殺雞都不敢,平時吃雞都是我殺的,忒沒用。雖然我也不曉得我哥天天忙什么,不過看他動不動就一大堆道理,酸文人更適合他吧。”稚兒拖著腮皺著眉嘟嘴思考著。太可愛了,米糠感覺自己要被掰彎了。
“你居然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他啊每天就去學(xué)堂聽夫子給小孩子上課,偶爾去趙爺爺家教趙小六背書,回來就關(guān)在房間里?!?p> 米糠想:這生活看起來夠簡單的,那他不讓我問他去哪里干嘛,這里肯定有貓膩!“那,家里就靠你做繡活維持生計?”
“不啊,我娘臨死給我們留了足夠生活的錢,只是錢在銀號,每次只能拿一點,我繡花是想讓哥哥有更多錢看大夫。以前看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好眼睛,浪費了不少錢呢,直到遇到了旬先生。”稚兒崇拜的眼神,米糠都有點看不下去。
“你哥眼睛怎么回事???我一直也沒好意思問。而且你娘留的錢不能通融通融拿出來看病么?”
“你可千萬別去問我哥,我偷偷告訴你。我哥眼睛是被他之前的未婚妻毒瞎的。”
“?。??”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噓!”稚兒把手放在唇上,示意米糠小點聲?!熬唧w的我也不清楚,我那時候還啥都不懂呢,好像是我哥去人家做客,喝的茶是放了慢性毒的,毒發(fā)之后眼睛瞎了人家就來退婚,那時候家里遭了變故,爹死了。娘病了,本來娘就不想讓我哥娶人家,又怕悔婚傷了人家姑娘,這下好了,我娘高高興興讓人退了婚,可能是回光返照吧,我還記得我娘那天高高興興的拉著我和哥哥的手叮囑了好多,一直說到咳血死了。我已經(jīng)不記得我娘長什么樣子了,但是我還記得我娘吐著血的嘴跟我們說,別治好眼睛,別想著報仇,有多遠(yuǎn)逃多遠(yuǎn)?!敝蓛赫f著,半垂的眼簾下豆大的淚珠珠串一樣落下。
米糠心疼的抱住稚兒,輕輕拍著背:“稚兒不哭,你娘肯定在天上保佑著你們呢?!?p> “嗯。”稚兒抖動著肩膀一抽一抽的忍下了眼淚。
“稚兒,你娘不讓治眼睛?你們怎么又開始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