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這番嚴(yán)厲的說辭,倒是讓在場眾位佛修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畢竟……蘇幕遮從出現(xiàn)在具羅城,到現(xiàn)在,表現(xiàn)的實在是無懈可擊了。
世間或許真的有魔修可以完美的掌控正道修士的狀態(tài),外貌、氣質(zhì)、談吐風(fēng)格……但是佛子篤定,世間絕對沒有魔修,能夠掌握最為正統(tǒng)的道門傳承。
《葵水素心經(jīng)》的講解在前,如今蘇幕遮說的也沒有錯誤,道門五術(shù)山醫(yī)命相卜,風(fēng)水之道自然囊括其中。
蘇幕遮能夠在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看出這些,顯然已經(jīng)將風(fēng)水之道鉆研的異常高深了,深不可測,這邊是如今的蘇幕遮留給一智佛子的印象。
“阿彌陀佛,元悠真人今日道門神通,當(dāng)真讓貧僧刮目相看,卻是不知,這幾位追殺真人的魔修,真人可有安排?”
盧緒明就跌落在一旁,大口咳血,看著蘇幕遮和佛子的交談,心中卻異常的憤怒無奈。
分明都是魔修,分明這小子的手段,更加陰毒,卻偏偏能夠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來,甚至連自己等人,都因為此人的驅(qū)狼吞虎之計,被佛門修士捉拿。
心中怒火無法消散,盧緒明更是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今日自己的結(jié)局,反而沒有了后顧之憂,指著蘇幕遮和佛子張口大罵。
面對這般辱罵,佛子自然佛心深重,不曾有所表現(xiàn),蘇幕遮這里,卻不由得警惕起來。
若是任由盧緒明繼續(xù)辱罵下去,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甚至說的有頭有尾,只怕佛子這里,也要懷疑自己了,即便一時搪塞過去,怕也不能輕易任由自己離開了。
蘇幕遮心中有著擔(dān)憂,佛子的問話,卻讓蘇幕遮松了一口氣。
“唉,貧道有什么好安排的呢?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眾生掙扎于濁世之中,無法見證大道真意,這些人也是誤入歧途啊!可此事并非貧道的悲憫便能夠洗刷他們身上的殺劫,還請佛子出手降魔吧!若佛子不愿造下殺孽,貧道亦可代勞!”
蘇幕遮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表情更是露出悲憫的神色,恍若真的在為盧緒明的誤入魔道而嘆息。
佛子這里,面對蘇幕遮的話語,也是雙手合十。
“真人雖是道門徒,卻有慈悲心,貧僧佩服,此事怎敢麻煩真人出手,佛門有慈悲心腸,亦有怒目金剛啊!”
這番對話,蘇幕遮卻是擺出了以退為進(jìn)的姿態(tài)了,畢竟……自己是不可能出手的,一旦出手,之前的一切都將會付之東流,音容相貌能夠騙得了人,但是功法煉化出來的靈氣,卻騙不了人,一出手,就只會證明,蘇幕遮乃是魔宗弟子!
“不用佛子出手!我具羅城善信何其無辜,死在這些魔修受傷不計其數(shù),若非一智師兄前來,只怕具羅寺千年傳承都要毀于一旦,這魔,老衲一人來降!”
佛子雖然答應(yīng),但具羅寺的方丈乃是一個暴脾氣,說著話,竟然直接出手,接連兩掌拍在了盧緒明夫婦的頭頂,令其徹底隕落。
看著盧緒明的尸骸,蘇幕遮也很是感懷的嘆了一口氣,若非今日計謀,或許半途中盧緒明追上自己,那么躺在地上長眠的,便會是自己了吧?
萬千計謀,正邪齊用,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活著”兩個字而已。
“元悠真人,這魔修已經(jīng)被我等降服,我等的談佛論道,還是繼續(xù)下去吧!”
“固所愿,貧道修行之法已經(jīng)說完,倒是想要與佛子論一論道門九字以及佛門六字大明咒……”
……
既然是左右一時間無法脫身,蘇幕遮這里,自然也是要繼續(xù)與佛子將法會進(jìn)行下去,所幸前世蘇幕遮翻閱了不少的道門經(jīng)典,此刻挑著自己在行的說起來,引經(jīng)據(jù)典,甚至不少是道門先賢的理論,與佛子辯論起來,倒也是說的天花亂墜,恍若真的重現(xiàn)了三古時代道佛之爭一般。
且先將這論法一事按下不談,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與此同時,彌陀禪宗山門所在,已經(jīng)有大片的范圍,被打成了焦土!
半空之中,無數(shù)魔修與佛修對殺,前者殺心重,手段狠辣,好在后者的佛門神通對于前者有所克制,一時間,倒也是勢均力敵的場面。
只是最高處的大人物之間的交戰(zhàn),彌陀禪宗這里,卻是說不出的慘烈。
此次行動,雖然之前蘇幕遮已經(jīng)發(fā)覺隱隱是以玄龍峰為首,但是論及參與的長老之間的戰(zhàn)力,卻當(dāng)屬鬼花婆婆最為恐怖。
畢竟鬼花婆婆修行的乃是煉魂一脈的《酆都鬼經(jīng)》,鬼修煉化鬼魂為奴仆,走的便是以多打少的路子,更何況是鬼花婆婆這種盤桓在元嬰境界無數(shù)歲月的老怪物,天知道這么漫長的歲月之中,鬼花婆婆到底煉化了多少恐怖的怪物。
或許對于修行其他門類的魔修來說,什么樣的境界,就代表了什么樣的戰(zhàn)力,與壽元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但鬼修卻截然不同,往往存世越久,代表著這個人越恐怖!
畢竟他們的戰(zhàn)斗實力,不僅僅是個人的修為,更包括手下可以御使的鬼魂!
此刻的鬼花婆婆便是代表。
此刻站在魔宗長老的最前面,腳下的黑色鬼花說不出的詭異,身后更有十八面鬼幡迎風(fēng)招展,鬼幡之上,有著詭異的紋路顯化,每一面皆不同,但猛然看去,都像是某種刑罰的施行場景一般。
這一套元嬰法寶,乃是源自《酆都鬼經(jīng)》的傳承,名為:酆都鬼蜮幡!
酆都乃是鬼城,更是塵世通往幽冥地獄的入口,這十八面鬼幡,代表的,便是幽冥的十八層地獄的部分關(guān)于刑罰的道則。
此刻鬼花婆婆面容陰沉,老嫗手中,更是把玩著兩顆黯淡金色的圓球。
在場眾人都知道,老嫗手中這兩顆圓球是什么。
之前隕落在鬼花婆婆手中,兩位佛門元嬰境界高僧坐化之后的眉心舍利!
句冥道人、鹿糜子等宗門長老,也都是站在鬼花婆婆身旁,兇神惡煞的看著對面的三位禪宗高僧。
只是這三位高僧都是狼狽不已,一人缺了半條臂膀,一人跛著一條腿,唯有中間的老僧還算好一些,但僧袍已經(jīng)破敗不堪。
終歸只是勉強跨入一流宗門的禪宗,面對懸月魔宗這等當(dāng)世頂尖的宗門,即便只是不到半數(shù)的長老,都無法抵抗,佛門神通的克制,在據(jù)對的實力面前,也顯得蒼白無力。
“哼!蒼空老和尚!蒼明他人呢?捉了我玄龍峰掌座,此仇不共戴天,若是將掌座安安穩(wěn)穩(wěn)的請出,此時尚有回轉(zhuǎn)的余地,若是再這般負(fù)隅頑抗,今日便教你佛土變焦土!”
老怪之間,最先開口的竟然是玄龍峰的護(hù)法,同樣元嬰境界的鹿糜子,隨著鹿糜子開口,才將這番魔宗征戰(zhàn)佛土的因果說了出來,誰曾想,懸月魔宗九峰之一的掌座,姜然被彌陀禪宗的元嬰存在捉拿了去!
這樣的頂尖強者,也難怪魔宗要征戰(zhàn)佛土了。
三人之中為首的蒼空老和尚雙手合十,緩緩開口說道:
“阿彌陀佛,我輩佛修,降服魔頭乃是己任,只是現(xiàn)如今,我彌陀禪宗遭逢滅宗之難,蒼明師弟正在觀諸凈土,以因?qū)す覍の叶U宗一線生機,至于貴派楚涵施主,此刻并不在寺中,縱然佛土變焦土,只怕各位施主都無法尋見了?!?p> 說完這話之后,蒼空老和尚便恍若坐化了一般,懸浮在半空之中,雙手合十,眼觀鼻,鼻觀心,不再有任何的言語,恍若入定一般。
“哼!蒼空,你我相識也已有近千年,老身什么脾氣,你也知曉,你雖是元嬰后期,卻無法奈何老身,第一次問話,你不說,我殺你兩個師弟,這是第二次,總算沒有什么不長眼的繼續(xù)出來狂吠,第三次你再不說,莫要以為滅宗之言是老身在開玩笑,到時候便是活你一個,彌陀禪宗可還在?”
縱然在場眾人都已經(jīng)打出了真火,鹿糜子更是雙眸泛著血紅,但鬼花婆婆的聲音,卻始終顯得平靜,恍若之前痛下殺手的并非這老嫗一樣。
空氣再度變得凝固,今日之戰(zhàn),滅殺彌陀禪宗并非是目的,甚至若真的做了,反而容易引起正邪大戰(zhàn),魔宗諸位元嬰老怪的目的很簡單,救出玄龍峰掌座楚涵就可以了。
此刻他們的作用,便是牽制住彌陀禪宗所有的元嬰戰(zhàn)力,至于找人的事情,就交給門下的弟子們了。
只是蒼空的話還是讓鬼花婆婆的神色微微疑惑。
打了也有大半天了,鬼花婆婆神識之強悍,自認(rèn)為即便是彌陀禪宗傳聞修為最高深的蒼明出手,都無法在自己神識的籠罩下將楚涵藏匿。
更何況楚涵乃是同樣元嬰期的存在,氣息之強盛,即便是受傷,也應(yīng)當(dāng)能夠輕易的探查到。
只是鬼花婆婆他們,攻破了彌陀禪宗的護(hù)山大陣之后,此刻神識幾乎掠地三尺,卻依舊不曾感受到絲毫關(guān)于楚涵的氣息。
怪哉!
莫非……楚涵真的不在彌陀禪宗之內(nèi)?
鬼花婆婆心中已是十分疑惑。
而正在這里,彌陀禪宗尚未波及到的后殿之中,卻忽然有一結(jié)丹期佛修出現(xiàn),朝著蒼空老和尚大喊道:
“方丈!方丈!蒼明師叔觀諸凈土,他說……他說佛子身旁,乃是波旬!”
一時間,蒼空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臉色徹底變化了,甚至連佛號都來不及宣,驚懼的看著結(jié)丹佛修所在:
“什么?波旬!這……這這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