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太弱小,那么你連自己珍視的東西都無法保護。那些看似平凡的幸福也一樣經(jīng)不起任何波折。
蕭云對著熊熊燃燒的屋子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珍姨,您就睜著眼睛看著,小妹我會找回來。那些人我也會把他們一個一個送下地獄!”
………………
北海里有一種海蛇,白體黑紋,當?shù)厝朔Q為黑紋蛇。每次出海遇見了,蕭云就會被珍姨千叮嚀萬囑咐遠離這種劇毒蛇。
據(jù)說這種蛇生性兇狠,毒性猛烈,見血封喉,一些大膽的漁民甚至?xí)崛∵@種蛇毒去抓捕那些大型魚類。
蕭云滑著船,嘴里嚼著從米缸里帶出的最后幾把生米,一直在淺水域里轉(zhuǎn)悠。目的當然就是為了抓捕這種毒蛇。他曾經(jīng)在這附近看見過,而且不止一次,所以這里絕對會有。
正當蕭云有些心急的時候,一條長近四尺的黑紋蛇游出水面透氣,蕭云瞅準機會一網(wǎng)撒下就抓了個正著。用的是蝦網(wǎng)所以也就不用擔心蛇會從孔中溜走。
蕭云費力的拉回蝦網(wǎng),里面一條黑紋蛇正在掙扎。用一個木叉叉住蛇的頭部,再用腳踩住蛇的身子,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剝開蝦網(wǎng),掐住蛇頭。
一用力,蛇嘴張開,露出里面一片猩紅,兩顆玉質(zhì)般的毒牙在黃昏的日光里,閃著令人迷醉的光芒。
左手拿過一個小碗靠近毒牙,黑紋蛇便開始釋放毒液。這種毒液無色無味,宛若晶瑩露珠,一滴一滴的流進瓷碗里。
蛇毒放盡后,蕭云放走了毒蛇,又把取得的蛇毒轉(zhuǎn)存到一個鼻煙壺里。這鼻煙壺還是小妹在鎮(zhèn)上撿來的。
一條成年蛇的蛇毒理論上能輕松毒死一百個人,但是因為蛇毒要靠進入血液才能發(fā)揮最大的效用,所以蕭云準備再抓兩條。
黃昏將近夜將至。蕭云下了船,對先前的預(yù)想梳理了一遍,就拎起珍姨藏好的那尾黃唇魚去了鎮(zhèn)子。
蕭云知道如果蛇毒沒有特殊的保存方法,那么在常溫下存放的時間不能太長否則就會失去毒性,因此他走的很急。
鎮(zhèn)子就叫漁村,蕭云的住處有些偏遠所以天黑盡了才堪堪趕到。
尋著記憶里的路線,蕭云找到了那個粗漢在漁村中的住所。
見到粗漢時蕭云未曾理會他那陰狠而審視的目光,直接開門見山道:“珍姨已經(jīng)死了,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大群黃唇魚,我?guī)闳プ?,抓到后你就放我自由如何??p> 粗漢灌了兩口酒,絲毫不在意婦人的生死,說道:“你就覺得我這么好騙么?要真有一群黃唇魚,那賤人還不撈完帶著你們兩個野種跑路了?”
蕭云取下背在后背的黃唇魚放到粗漢面前,“珍姨力氣小我們又只有一條船所以無法將這群魚一網(wǎng)打盡。而且我們并不是不想走,只是每次出海盡量的抓一兩條做些積存而已?!?p> 粗漢看著蕭云放下的黃唇魚,眼睛放光,已信了幾分。
蕭云又道:“這條魚就是今天下午才抓到的,你信不信?”
粗漢陷入了沉思,不知是還在懷疑或是在盤算著什么。
蕭云見狀又道:“珍姨說過,這群黃唇魚應(yīng)該只是來那片海域覓食的,過段時間就一定會再次遷走。黃唇魚的習(xí)性你應(yīng)該了解,所以你知道時間不多?!?p> 粗漢一聽,臉上閃過一絲痛惜,對著蕭云道:“你在這等著,我去找些幫手來,明日一早就出發(fā)?!?p> 蕭云望著粗漢離開的背影,臉上看不出情緒。不過這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計之內(nèi),哪有什么一群黃唇魚,不過是幌子罷了,故意說魚要遷走也只是打消粗漢想要獨吞的念頭。
沒等多長時間,粗漢就帶著幾人回了住處,與蕭云所想的一樣,果然是那幾個無賴地痞。
那為首地痞打量著蕭云,顯然還在懷疑一群黃唇魚的可信度。
“小子,真有一群黃唇魚遷徙到那??谝捠??”
從他們進屋前,蕭云就表著一副有些不喜又有些害怕的神色。
“當然是真的,網(wǎng)到一條你可以說是運氣好,那么連接網(wǎng)到兩條還可以說是運氣好么?”
地痞瞇著眼點了點頭,按照黃唇魚的習(xí)性倒確有可能,于是最后一絲疑慮也消失了。繼而笑著臉對著眾人說道:“今晚大家就在這對付一宿,明兒個一早去就近的漁民家隨便‘借’幾條船來,咱們就去撈黃金去?!?p> 其余幾人也是一臉興奮和期待。
“大哥聽說醉春樓最近新來了幾位俊俏姑娘,等撈著魚換了錢,咱們是不是……”
“麻三,瞧你那色胚樣兒,有了錢咱肯定是尋思著自己開間賭坊啊,那可是營生?!?p> “狗屁的營生,我覺得咱買條大船,在顧些苦力打漁才是好門頭?!?p> 幾名地痞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已經(jīng)撈著魚換了錢,揣在兜里就等著花。
為首那名地痞聽著眾人爭論,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
“魚還沒撈著那,你們爭個籃子,等見著錢了干什么不行!”
那幾名地痞都尷尬的笑了笑,是心急了點。
此時其中一人道:“大哥,既然明天趕早,今晚是不是得先填飽肚子?”
為首地痞一想也是,轉(zhuǎn)身對著粗漢問道:“酒水你這兒肯定有,吃食那?”
粗漢趕忙應(yīng)答:“有的有的,屋后有兩只昨天剛‘順’到了雞,缸里還有幾尾肥魚,都拿出來在這壩前烤了也夠咱好吃好喝一頓?!?p> 那地痞點了點頭。
蕭云見狀無需吩咐,就主動跟著粗漢去抓魚,一副小弟跟班兒的樣子,而另外又有兩名地痞去了屋后抓雞。
………………
屋內(nèi),一共六人,正圍著桌子吃雞吃魚。而蕭云則充當小弟的角色往返于火堆與桌子間給幾人斟酒添食。
月至正中,夜色深沉。幾名地痞與粗漢都跟醉死一般橫在了地上。
方才蕭云斟酒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找機會把鼻煙壺里的蛇毒盡數(shù)倒在了酒里。
已經(jīng)一個時辰了,即便需要進入血管才能發(fā)揮效用的蛇毒,經(jīng)過臟腑的消化吸收也已經(jīng)起了效果。
這幾人中了蛇毒,身體的反射神經(jīng)跟肌肉都已麻痹,動不得分毫,甚至連聲帶都不能顫動。
蕭云站在桌前,握著那柄珍姨自盡的短刀,挑著桌上的殘羹剩肉送進嘴里。
他嘴角掛著淺笑,眼角卻流著熱淚。
嘴巴咀嚼的速度漸漸加快,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扭曲直至猙獰。
突然他吐出口中早已冷卻腥臭的碎肉,舉起短刀就對著那些害死珍姨的人一陣亂捅。
速度不斷加快,力道不斷加大……
那些意識清醒過來的臉,痛苦的扭曲著,驚恐著,絕望著,宛若當初珍姨一樣。
那些被捅爛心臟的人沒有發(fā)出聲音,還在不停揮刀的蕭云同樣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有快刀入體的聲音,只有血液噴濺的聲音。
那些溫?zé)岬难簢娚涞缴砩虾湍菑埅b獰的臉上,映著屋外還未熄盡的火光,如同惡鬼。
那個救活他,那個給與他母愛,給與他家庭溫暖的珍姨……可以閉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