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大樓頂層,代理寢室——
與往常一樣,塞納整裝將早餐送至代理寢室外間,擺放好餐具后進入內(nèi)室,隨后拉開內(nèi)層窗簾,透入暖光,緊接著為代理準備合適的衣服更換。
晨光熹微,映照出代理毫無血色的臉。
“……時間……時間…還夠嗎……”
代理睜開朦朧雙眼,語氣微弱地問道。
“足夠的?!?p> 塞納刻板地回答。語言上雖然未催促,語氣卻沒有允許代理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代理強撐著身體起床,很順手帶上了耳麥,這已經(jīng)是肌肉記憶了,緊接著他打開投影查看塞納為其安排的日程,那種連正常人都該感嘆的忙碌行程,他卻可以內(nèi)心毫無波瀾全部接受。
“這個是什么?”
代理發(fā)現(xiàn)在一堆主要事件中混進了一個“其他事物”。
塞納看了眼投影,而后一邊將挑選好的衣服放在離代理最近的椅子上,一邊回答道:“今日凌晨,負責運送聯(lián)合政府日常用品的艾克蕾西亞河港發(fā)生爆炸,主要倉庫地下室被內(nèi)置軌道炮炸出一個隧道,貨物倒是盡數(shù)運出,運輸船現(xiàn)在在河道上以最低速度行駛,等待上級指令?!?p> “上級是誰?”代理也不浪費一絲一毫時間,很快下床更衣。
塞納見狀,順手就開始收拾床鋪:“暫歸財務部門管理?!?p> “艾塔尼亞啊?!贝砣粲兴?,衣服有一件是一件地往身上套。
“是的?!?p> 看著窗外微明的天空,這個時候,各個部門恐怕都還在沉睡當中,像這種事情,本只需交代負責人去解決就可以,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但塞納整理了出來,并且呈到了自己面前,代理也隱約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炸出了一條隧道啊……”
思考一番后,代理調(diào)出了那個事項,給運輸船的負責人回了封郵件,這操作塞納的個人系統(tǒng)上能同步,而透過投影塞納看見代理回復道:速度于最近港口??坎㈤_箱檢查。
指令發(fā)送成功,代理繼續(xù)更衣,塞納收拾完床鋪后開始收拾代理,沒過幾分鐘,運輸船那邊回過來一封紅頭郵件......
——
“醫(yī)療箱中藏著一個人,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
“這就有意思了~”
代理說著,放大隨郵件一起發(fā)送過來的現(xiàn)場照片,仔細分辨照片中拍到的那個身受重傷的人,竟覺得有些眼熟,想起來后,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優(yōu)?”
塞納也認出了他,沒想這么個小角色居然還能被翻到臺面上來:
“代理打算怎么處理?!?p> 代理頷首,說起來公開會議之后種種事情都還是跟麥哲倫與奧利維亞的爭斗有關,二人之爭,為避免“不必要”的損失,代理他不會插手,但這個記者能活到現(xiàn)在卻也證明了麥奧兩人仍有所忌憚:
“這件事情責任在艾克蕾西亞,待我擬份處分文件,你看著沒問題就下發(fā)吧。”
“是?!?p> 頓了頓,代理又說道:“人還是得救,畢竟是我欽點的人?!?p> ——
數(shù)小時后,醫(yī)院普通病房——
優(yōu)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見自己被烈火包圍,無逃生之路,耳邊槍林彈雨,烈焰之中總覺得有人向自己沖過來,但那個奔跑的剪影卻從未有變化過,而后手上漸漸被浸濕,熱流涌動,低頭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身負重傷,腹部血流如注,眼睜睜看著鮮血慢慢浸透雙腿,頓時恐懼感洶涌而來,夢中地震一般,場景強烈晃動起來,即使頭痛欲裂,即便胸口要炸開,也想立即從這困境中清醒過來。
身體很沉重,恍惚中場景開始轉(zhuǎn)變,人還是這么半坐臥著,眼前的場景則慢慢地由紅變白,星星點點斑駁的白影開始匯聚,像是拉開了另一場序幕,優(yōu)試圖掐醒自己,則不一會兒后,白色開始肆虐而清晰,線條開始分明,逐漸逐漸,四肢的感覺真實起來,手邊是柔軟的被褥,一呼一吸中出現(xiàn)清晰的藥水味,周身夾雜寒風帶來的陣陣涼意,猛然一個哆嗦,場景已然真切。
然而,眼前所見卻讓優(yōu)一時之間還是無法相信其真實——
一間單人病房內(nèi),齊全的醫(yī)療設備,沙發(fā)書桌一應俱全,幾張可移動椅子:其中一張在自己床邊,坐著一位橘發(fā)友人;另一張在床尾,某個棕發(fā)男子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那里打盹。感覺到病床上患者的蘇醒,棕發(fā)男子睜開眼睛抬起頭來看向病床,四目相對之時,令人心里發(fā)怵。
天已大亮,陽光幾無遺漏照亮病房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感覺都無比清晰真實。搖晃的針水管道,滴滴答答的心電跳動,映入眼簾棱角分明卻陰晴不定的臉龐……可是誰能解釋一下,為什么艾瑞和麥哲倫會同時出現(xiàn)在陪護椅上?
“你醒啦~”還是麥哲倫先說了話,皮笑肉不笑的。
“你們...你們怎么會...一起???”
艾瑞明白優(yōu)的困惑,是個人一醒來就見到自己的隊友和敵人一起和平地陪護著自己都會震驚的,便解釋道:“醫(yī)院通過臉部識別找家屬找到了索蘿,買家還沒有來她走不開就單我來了,至于這個家伙......”
麥哲倫坐直身子,一副老生常談的樣子:“工作人員在你身上找到了‘女士優(yōu)先’的付賬卡,本也是想在里面找會員信息的,結(jié)果被‘女士優(yōu)先’反偵測到,見是你的付賬卡便通知了我,我怕醫(yī)院夜場搞得不明不白就親自出面啦,然后就在這里啦~”
緊接著,艾瑞忍不住開始發(fā)飆:“我說你也真的膽子夠肥啊,我和索蘿巴不得清美把你送回來,你倒好,跟著她手牽著手去冒險,丟半條命回來!”
優(yōu)很想解釋,但沒有力氣。
麥哲倫聽著竟也不甘示弱,挨著艾瑞的話就說道:“還有??!聯(lián)合政府的物資你也敢潛,你這是要見誰?。课覇??怕不是吧?想見我去‘女士優(yōu)先’??!明擺著是要去見代理嘛!”
而后艾瑞竟又繼續(xù)狂嘯:“那種地方清美想想還行,你跟著去?嫌自己不夠蠢還是命太長????!你覺得那個殺手會讓你順順利利見到麥哲倫、見到代理嗎?是,現(xiàn)在你是見到了一個,可你也別得意!那不是靠你的聰明才智,是那個殺手百密一疏!”
?。湥熬褪蔷褪牵∫膊坏嗔康嗔孔约?!你看看你!部門現(xiàn)在就我一個人,一堆事就我一個人干,本來都急著去抓犯人的,就你這根攪屎棍打亂我的計劃!”
?。ò^轉(zhuǎn)向麥)“我說你說的這都是什么話?!求你來了還是怎么?!”
?。湥ū缓鸬匾汇兑汇叮拔?..我也沒說什么啊...這不是幫著教育他嘛......”然后小聲嘟囔幾句,“不是在說他嗎...這火力咋還轉(zhuǎn)移了......”
對著麥哲倫發(fā)飆完,艾瑞收回火力準備繼續(xù)斥責優(yōu),外面的工作人員終于是忍不住氣沖沖進來吼了一句:“病人需要休息都給我小聲點!”
如此艾瑞只好閉了嘴,將炮彈收了回來。
優(yōu)見自己終于能插上話了,而且剛好自己的得力“軍師”和敵方頭目都在,正好把話講開,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使盡力氣說道:“麥哲倫...也在,我們...把話...說清楚先...好不好......?”
艾瑞和麥哲倫互相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確實是個好時機,都怪優(yōu)這家伙打亂了思路。
“也對,本來這一趟就是為了找你問清楚,”艾瑞一邊說著,一邊移動了一下椅子,面向麥哲倫,“正好現(xiàn)在把話說清楚”
麥哲倫一驚,沒想到這幫家伙還真的是專程來找自己的,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想下個先手,反說道:“我可以回答你們所有的問題,但你們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艾瑞不想再浪費時間。
“我現(xiàn)在因為某個原因,一個手下都沒有了,想向你們討個人?!?p> 麥哲倫的意思很明確,艾瑞和優(yōu)也一瞬間就想到了那個人會是誰。
“不......”
“可以沒問題?!?p> 優(yōu)剛想拒絕,艾瑞卻立刻答應了下來,優(yōu)還想反駁,艾瑞卻趁他虛弱并沒有給他講話的機會:“我現(xiàn)在也因為某些原因,迫不及待想要趕走她,且她現(xiàn)在就在這家醫(yī)院重癥病房,來的時候看見的,剛被送進去,不過既然是你提的條件,那么即使人財兩空,你也不能反悔!”
“可以沒問題~”麥哲倫居然也很爽快地答應下來,要知道送進重癥病房的病人可不一定能再活著出來,他這么干脆,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自信認為清美一定能活下來,“不過,你們也不問一下原因?”
“為......”
“原因很簡單,”艾瑞繼續(xù)打斷優(yōu)的話,“按你的說法,你以前肯定也見過清美,我跟你一樣,對她的能力有些了解,你會想要她,我能理解?!?p> 優(yōu)已經(jīng)完全趕不上艾瑞的語速了,只要一使勁,傷口就劇烈疼痛,根本說不出話來。
麥哲倫爽快地拍了下手,表情變得愉快起來:“那我們就正式開始吧!”
“為什么抓優(yōu)?”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是艾瑞現(xiàn)在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但麥哲倫聽后卻覺得很奇怪,優(yōu)他們居然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猜透他的想法,遂看向優(yōu),問道:“你在公開會議上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事情?”
優(yōu)表情呆愣,應該是不知道。
遂麥哲倫再看向艾瑞:“你也知道優(yōu)問了代理什么問題,優(yōu)被人操縱了你不知道嗎?”
艾瑞回道:“這個我早就看出來了,優(yōu)也已經(jīng)被告知,但他并不是一開始就被選中,只是操縱他的人順勢而為?!?p> 麥哲倫搖了搖頭:“操縱者不可能選一個不好控制的人作‘傀儡’,正是因為優(yōu)單純稚嫩,而且做事一股腦兒,所以才會被選中,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那人就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所有的記者,而優(yōu)作為一社之長的兒子,不得不說,換做是我我也會選他;
至于紙條,耳麥固然方便,但投影太敞亮,容易被同行窺探,所以來參會的人要么帶記憶里超強的腦子要么帶小抄,看優(yōu)的樣子,八成也是帶小抄的,哦,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一廂情愿的蛤~不是說你沒腦子~
不過操縱他的人做這么多是為了什么呢?當然是為了問出那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關乎這個世界未來主宰之位的最重要的問題——誰是殺害上將的兇手。這一招借刀殺人,比起直接問代理可以透過屏幕看出其更多的微表情,真正的兇手是不可能開口承認的,搞這么多就是為了出其不意,讓代理驚慌,當著世界所有人的面,攝像機懟臉拍,我想沒有人能躲過這近距離細致的觀察的?!?p> “所以,你通過優(yōu)找到那個操縱者,然后呢?”艾瑞真不覺得這樣勾心斗角的事情有什么好值得去拼命的。
然麥哲倫卻聳聳肩直白地回道:“搞他啊,搞倒他??!有功績我才有晉升的希望啊。”
還真是......
艾瑞無語,繼而回頭看看優(yōu),見他一臉頹廢的樣子便知道靠他是完全不行的了,遂替他說道:“他怕是真想不起來,你還要糾纏嗎?”
結(jié)果麥哲倫卻不以為意,還很是熱情地說道:“想不起來沒關系?。∩蠙C器掃一下記憶就全取出來了!安全無痛無副作用,本來誠心邀請他來就沒想過他能自己想起來~”
這下艾瑞倒是疑惑了,什么機器,什么取出記憶,完全沒有聽說過:“你手下差點沒把我們打死,還說誠心邀請?”
麥哲倫納悶兒,難道自己下錯命令了:“我讓他們?nèi)σ愿埃M賓主之誼啊......”見艾瑞越來越黑的臉,麥哲倫咽了咽口水,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咱們不講這個了吧,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這是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問題,不多口舌,艾瑞搖了搖頭。
“那~”麥哲倫起身,捋直自己的衣衫,對著優(yōu)說道,“你好好休息,上機器的事情事實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那么重要了,我去重癥病房那里看看那個...那個......哦~清...美......對,清美,我去看看她的情況怎么樣了,我想你(單指優(yōu)),別人不在乎,你應該還是挺在乎的,放心,我也希望她好好活著,我會替你好好照看她的?!?p> 說完,麥哲倫步履輕佻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