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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高爾夫花園里一個簡陋的房間內(nèi)滿滿當當塞滿了人，隨著黑夜的來臨，月光透進窗檻照將進來，半開的窗戶因為晚風呼呼的吹著顫動，房間內(nèi)彌漫著隆隆的呼嚕聲，腳臭的味道與夜宵吃完后的蒜蓉味融合到了一起的味道，身體的汗腺分泌的味道，以及那滿是香煙老酒的發(fā)酵的味道與食物殘渣味道發(fā)酵后的令人作嘔的味道，相互摻雜后臭氣熏天，然而即使如此，還是有人倒頭就睡，而且跟死豬一般，即使宿舍門咣當打開，也依然眼皮也不眨一下，朱志輝在哪兒經(jīng)常睡不好覺，金錢上的拮據(jù)使得這個從小不缺吃喝的小孩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艱辛以及自身的無奈。他心里一股酸酸的，他想念當初在家時胡吃海喝后，那滿足的感受。如今大晚上稀里糊涂買了碗蒸面就吃了，蒸面也是朱志輝最愛的夜宵了，用醬汁把粉絲炒勻，然后上籠蒸，蒸完后，調(diào)入豆芽，青菜，蒜蓉，辣油，調(diào)味汁，加點香菜和油炸花生碎一拌滋味香美，最主要是只需要5塊錢。朱志輝自從吃過一次，幾乎天天會去買，幾個年輕人身上又沒有幾個錢，這是唯一可以滿足他們夜里那些饞蟲的欲望了?？墒菚r間一久，這新鮮感一過，自然而然產(chǎn)生了厭煩情緒，只是現(xiàn)實的壓力是即使門口的克里斯丁的蛋糕那三角形一塊都得25，他只能買買5塊錢面，抽最便宜的煙，哪舍得這個錢，以前他是不抽煙的，和他一起做事的矮子楊建，是江蘇本土人，熱情異常，他樂善好施，在廚房人緣也很好，經(jīng)常分香煙，然后一大幫人，就跑到后廚門口，開始吞云吐霧，只剩下朱志輝一人在案板，而且他每次都會跟朱志輝說抽煙嗎？朱志輝起初也拒絕，后來加上可能覺得老是博人家面子不好，原則上開始動搖，最后試著抽煙，抽完煙心里的苦悶確實少了不少，后來也就慢慢抽上煙，關系也融洽了不少，而且可以也經(jīng)常塞點煙給大師傅，他覺得用這個做人情也好，可是他知道只能抽紅雙喜這種7塊一包的煙，主要還是因為便宜。一個人在外總要尋找寄托，朱志輝也是如此。他出生在浙江省一個不算偏僻的小鎮(zhèn)上，小鎮(zhèn)有條美麗的小溪，淙淙的小溪緩緩流經(jīng)小鎮(zhèn)的各個角落，陽光下的小鎮(zhèn)透著古色古香，每當春天到來，桃花朵朵盛開在那里，絡繹不絕的游人紛紛來看桃花，小鎮(zhèn)便熱鬧非凡，經(jīng)常舉行的桃花節(jié)是那兒的重頭戲，到了夏季，那圓圓的桃子，吃上一口，瓊漿玉露使人齒頰留香，夏日晚上的小鎮(zhèn)幾乎是燈火通明，夜宵排檔林立在剡溪岸邊，直到凌晨3.4點仍然有，朱志輝經(jīng)常與朋友一塊點上一杯橘子糖水，點上十三香龍蝦，一盤辣炒螺螄，一碟花生，一盤鹽水毛豆歡喜的邊吃邊欣賞夜光下的小鎮(zhèn)的靜謐。他最喜歡的除了欣賞家鄉(xiāng)的美好，還喜歡跟著父母一塊去買買菜，他的父親是個做重體力活的，被大太陽曬的皮膚黝黑，胃口卻大如牛，只是那黑炭一樣的臉上顯出的和藹和那雙黃澄澄的眼睛如今還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朱志輝的腦海中，每當?shù)鹌鹨桓鶡?，望著異鄉(xiāng)的圓月，思緒如潮水般涌向他的心頭。他的母親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子，對朱志輝十分嚴厲，如果知道朱志輝居然敢抽煙，估摸著會火冒三丈，好好教訓這個學壞的孩子，然而即使是母親如此嚴厲，她卻為朱志輝付出最多，記得當初朱志輝高考失利，把自己鎖在房內(nèi)，母親除了工作，每夜都會敲一下朱志輝的門，進去和他聊天，這一次不是責備，而是開導他努力生活，要堅強，不久后朱志輝去南京學習烹飪，全是母親的資助的，他父親是沒那么多的資金的。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母親那天送他到車站，眼中的依依不舍，還有那些叮嚀，時時刻刻在朱志輝的心里，常常如一塊小石頭丟進平靜河水一樣令他思念的心泛起一圈圈的圓暈，久久不能釋懷。出門在外，朱志輝從南京畢業(yè)后進入蘇州去工作其實是有猶豫的，本打算去浙江老家落戶，可是同學的一番話還是打動了他，“蘇州，很好玩的，你現(xiàn)在還年輕多到外面闖闖，給你父母看看?！敝熘据x一想也不錯，當天夜里打電話給母親，可他母親沒接，是父親接的，他母親在服裝廠上班經(jīng)常9點回家，要上12個小時，回到家累的倒頭大睡，每天繁忙的生活節(jié)奏使得朱志輝高考時，父母都不曾去陪同。“喂，阿輝啊，什么時候回家啊。”父親的語氣是急切和期待的，簡短的對話透著濃濃的愛意?！拔摇蚁肴ヌK州工作?！备赣H停頓了一下：“去蘇州干啥，浙江這邊也可以工作的?！敝熘据x一身驢脾氣上來：“我就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去看看再說?！薄耙粋€人在外面很難熬的，而且溪口這邊做廚師也挺好，干嘛非去蘇州?！薄鞍?，我有我的想法，就是想去蘇州瞧瞧，你能不能不煩我。”一頓牢騷后，父親無奈說道：“那隨你吧，出門在外，有困難就打電話告訴我。“知道啦，媽還在上班嗎？”“還在上班，我會告訴她的。”電話過后，朱志輝興奮極了，一種莫名的愉悅包圍了他。不過對于父親的怒吼，也使他的內(nèi)心感到一絲不安！如今躺在硬板床上他輾轉(zhuǎn)難眠，心里的壓力也很大，最近一段時間在案板需要熟練的記憶各種原料所儲存的位置，每天早晨第一件事情是清點原料，然后必須切配好蔥姜蒜青蒜，蘑菇，胡羅卜丁，香菇等小料，將一些水料如平菇，口蘑，雞頭米，蓮子，綠豆等換水，接著得開始準備切配主要得原料，一道杏鮑菇炒牛肉粒是酒店最常見的一道菜式，他和楊健被大師傅安排一些體力活，每天一到廚房打開冷藏柜里的塑料箱把長長的不規(guī)則的杏鮑菇邊角修飾一下，盡量使其變長方形，然后嗒嗒嗒剁成小正方形，剛好可以入口的那種。接著就得片干絲，片的雙手麻木，抵住刀背那端的手痛的要命，可是還是得忍耐著一點點完成工作。等做完這些后，別以為就可以休息了，快10點了，要把一些魚骨，豬肉得邊角料剁成小塊，把整筐蘿卜切滾刀塊或者是青菜切成小塊，一大堆人等著你切完，你速度慢了，會聽到各種催促聲，還有不耐煩的聲音，切完后打荷的才可以燒菜，朱志輝深深的感受到這個行業(yè)的艱辛與不易。只是這樣的日子他才經(jīng)過了一個星期，除了白天，晚上他更要命，不僅得熟練記得菜譜，而且疲于奔命的來回前后跑，冰箱門在打開關上頻率極高，待到9點半左右，客人慢慢走了，廚房的人可以稍稍喘口氣，此時他會躲進冷菜房去騙點五香牛肉吃吃，或者躲到點心房去喝點冰糖白木耳或是薏米粥，運氣好還可以吃到紫薯，那是最開心啦，只是偶爾的一點點小意外也會使他心驚肉跳。袁廚有時就會過來查崗位，就是為了防止這現(xiàn)象，還好點心房的小磊，一個戴眼睛的，嘴巴厚的跟香腸一樣的男孩與他處的好，經(jīng)常給朱志輝通風報信，使得他每一次都十分幸運的躲過。朱志輝在每天9點半，和幾個廚房的人一塊回到宿舍，因為廚房間是分兩派的往往切配的與燒菜的是不合的，所以趙寶偶爾才會和朱志輝一塊回宿舍，朱志輝每次回宿舍總是忍不住望一望那平靜的金雞湖，看著一輪彎月掛在湖中央，月光如霜撒在橋頭，撒在湖面，撒在回宿舍的青石板路，他總是想起李白的詩句，那顆赤子的心透著濃濃的思鄉(xiāng)情，想念遠方的故鄉(xiāng)，想念遠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