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名漢子!好一員虎狼大將!真得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中官面帶慍色,譏諷道。
……
那聲巨吼,貫穿了整個比武場,莫說場邊的看客,就是遠在看堂里的人都心驚膽顫,氣血澎拜。堂內的柱梁輕顫個不停,浮塵簌簌直落。有些體弱的直接癱軟在椅子上起不了身。
原本這場的武斗攻伐有度、高潮迭起,眾將官看得是目不暇接。只聽場內鼓聲隆隆、喊殺震天,恍惚間自己也回到了那種刀光劍影、槍喑鏑鳴的戰(zhàn)場,緊張得一度失了神。
直到廣武十將的那聲巨吼,才將眾人的翩躚亂舞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定睛一看,比武場內只有寥寥數(shù)人還能勉強的站起。那廣武十將的左右,無論敵我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曉得究竟是生還是死。
候命的大夫醫(yī)官匆匆入場醫(yī)治,這下他們終有了用武之地,甚至連場邊擂鼓的力士也被人抬到一邊治療去了。
一通亂糟糟的善后工作之后,監(jiān)場官方才宣布:青州廣武軍勝。
……
北海王與王公公又鋒芒相對,卻聽北海王反笑道:“哎喲,王公公這是何意???都是為朝廷效力為皇上分憂,本王這是何喜之有???再說徐侯爺?shù)娜A陽軍也不差啊,那幾員小將有勇有謀的,孤看得都眼熱。”
北海王風頭大勁,得意地在那東拉西扯的神態(tài),讓王中官厭煩之極,正要反駁他時,位在他身后的紫衣道人卻出聲問道:“這是釋門玄功《無畏獅子吼》吧?”
玄陽觀主全晟道人一直在那閉目養(yǎng)神,此番他也起了興趣,眾人馬上將目光齊刷刷地轉到堂內唯一的僧人,天龍寺的妙覺大師的身上。
妙覺合掌含糊地回應:“阿彌陀佛!卻有幾分神似?!?p> “真是瞞不住國師,好眼力!本王原來也不想多說?!北焙M跣呛堑卣f道:“此人名喚白明,乃沂州照泉寺聞忍禪師之徒,一身的正教玄功。在本王三番五次的誠心感召下,這才還俗下山襄助。哈哈,社稷的洪福哇!”說完,又得意地朝堂下道:“去問問白明,就說打得不錯,本王很是心悅,問他要何封賞?”
每輪團隊演武后,或有權貴者看得心爽,立刻打賞,也是定例。眾人無話可說,只是眼看北海王又添了一員虎將,神情頓時復雜不定。
那位廣武軍十將虎步生風,走到看臺下畢恭畢敬地道了禮,高聲說道:“多謝殿下的賞賜。白某卻有個小小的不情之請,還望殿下恩準。”
“但說無妨。”北海王似笑非笑地回道。
“白某在山中學藝時,就已經(jīng)聽聞都內玄陽道觀的威名。人人都說全晟仙師修為精湛,所傳的高道弟子更是武功絕倫。今日難得一見觀主法駕降臨,白某這點微末功夫恭請真人賜教!”
“這廝好膽!”哐當,王公公一下子將新?lián)Q的茶盞摔個粉碎。
北海王的人馬大出風頭,他心里原本就很不舒心,如今這一個武夫竟然敢蹬鼻子上臉地來挑戰(zhàn)國師,這準是北海王的唆使!
王中官看向北海王,對方剛好迎了過來,雙方的目光立刻撞出火氣。
如果這個白明挑戰(zhàn)的不是國師,又如果白明不是這個北海王的手下,那這點請求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以往也不是沒遇到過出格的請求。不同意的話,照例的將對方訓斥一頓、再賞賜些金銀財帛撫慰人心就是。但現(xiàn)在這個時機,那匹夫冒失地提出了這等無禮的要求,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這矛頭是對著內廷來的??!
“大膽!國師乃清靜之人,怎么理會此等俗事!再說,國師修煉的是羽化成仙之術,豈是爾等殺雞屠狗的手段所能比的?還不快向國師賠罪!真是無禮!”北海王大聲地呵道,又寬慰王中官:“公公請見諒!他是山野之人,自小跟著師父只知餐霞食露的,不懂什么禮節(jié),待本王回去好好教戒他一番?!?p> 這些話雖然是對王中官所說,可北海王的眼睛卻不眨的盯著全晟國師。顯然是赤裸裸地挑釁!王中官氣壞了。
“福生無上太乙天尊?!?p> 全晟國師開口了:“多謝白將軍的青睞!只是貧道的觀內皆是無為清修之人,一向過的是壺中日月的日子,不會什么戰(zhàn)技武功。世人所傳更是無稽之談,白將軍高看我等了。但在這武學盛典上,貧道若是一味地矯情推脫,一來有負白將軍的厚愛,二者世間俗人謠言更甚。也罷,吾玄陽觀就借這機會以正視聽。不知哪位弟子代為師走此一遭?”后一句是對堂外侍立的道徒所說。
“弟子愿往?!遍T旁轉來一藍衣大褂的道士,又壯又胖,腆著大圓肚,活像在肚子上扣了件大圓盆,四肢粗短得倒像是個穿著道袍的屠子。
“原來是……真守啊。難為你了,小心去打,免得誤傷?!?p> 聽著全晟道長的口氣,似是也沒想到是這個胖徒弟上來,又離座過去仔細地叮囑他好幾句。幾番“小心”的字語掛在嘴邊甚至不惜嚴詞厲色的告誡,唯恐徒弟會受傷。
這哪里是仙風道骨、不理世事的道人,分明是關懷徒弟、呵護備至的慈師。
北海王瞧了半天,忍不住地說道:“你這個小道士,不知道武場的危險,讓你們師兄弟找個厲害的上來,別讓你們師父著急?!?p> 那胖道士真守聽了,也不管問話的人是何身份,粗聲粗氣的很是自豪地回道:“他們還不如我呢,我這力氣在師兄弟里算大的了?!庇謱λ膸煾傅溃骸皫煾阜判模絻罕WC不打傷別人就是。”辭過師父,一路小跑地下去找白明了。
噗哧,北海王忍不住地笑出聲,暗忖道:“這小道士太有趣了,尤其是剛才跑動的時候,那臉上的肉還在不住地顫動。有了幾分蠻力就敢自吹自擂,那豈不是世間的屠子都是武學高人了,實在是太好玩了……看來玄陽觀也就是個只會裝神弄鬼的江湖把戲,不足為懼。自家楞頭傻腦的侄子還眼巴巴的以為這是他的助力,幼稚!就這么一出戲就摸清了那些江湖術士的底細。真想看到皇侄得知真相的樣子,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哈哈。”
那全晟道長大概是也覺得徒弟太過滑稽,苦笑著直搖頭不語。
……
這時,白明還在臺下等候下文,卻見樓梯處連滾帶蹦地下來了一位胖道士,搖頭晃腦地責問道:“是你來找我?guī)煾副任涞拿??”臉上肉滾滾地抖動著。還沒等白明行禮答話,那道士搶步到了他的身前,罵道:“就憑你這三腳貓的把式也敢找我?guī)煾??”說罷,直接動起肥壯的手臂去捉白明的領襟。
白明立刻撤步,正好躲過道士的粗手。真守道士一時沒料到白明反應如此的快,一個踉蹌向前,險些失了重心仆倒在地,臉色驚奇的回過頭來,道:“還有幾分本事,看來你家道爺?shù)糜谜婀Ψ蛄恕!眻A肚往內一收,把道袍的下擺往腰間扎緊了,邊運功張臂,雙腳繞起圈地游走。
白明瞳目一緊,知道這是道門有名的內家拳“八卦掌”,取的是借先天八卦方位來帶動攻勢之意,既能攻敵不備又可化解敵方力道,是他這門金剛功夫的天生克星。又見那胖道士腳步靈活,已不復先前的粗笨模樣,不由地收起輕視心,小心地緊守起門戶。
胖道士見白明只是防御,一時也尋不到破綻之處,繞了一會,忽來一掌“力劈華山”直接劈向對方的胸口。白明不慌不忙地也緊跟一拳,上前架住了這招。
誰料胖道士中途倏地變招,將手腕一翻,立刻抓住了白明的手臂。原來剛才的那招力劈華山不過是誘敵之式,輕易地就誘騙白明露出破綻,讓胖道士的臉上登顯喜色。他牢牢地禁錮住白明的手臂不讓對方掙脫,另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攻向白明的胸口。如今,對手的一只手臂被擒,可謂是中門大開了。
眼瞧胖道士蒲扇狀的大掌直撲過來,白明卻是神色不變,登時悶哼了一聲,臉上唰地一下猶如敷上了金箔,變成了淺白色。
電光石火之間,胖道士也瞧出了一點端倪,猜到對手是使了什么功法,那只被抓住的手臂也在這一瞬間變得硬如銅鐵,他心知不妙,只是箭在弦上掌已揮出,來不及收勢了。
啪,掌聲清脆。
胖道士的身子連連后退了好幾步,又后翻了好幾個滾方才止住。
白明臉上的金光消散一空,長吐了口真氣,不住地暗嘆僥幸。
這門金鐘罩的功夫只靠著一口真氣支撐,若是再長點時間就不成了。雖然白明自覺修煉還不到家,但對付同樣學藝不精的胖道士卻是綽綽有余。那胖道士眼見情況不妙,能借勢后退,將這股反彈勁力抵消了大半,也算有幾分手段了。若非如此,胖道士硬碰硬之下,手掌不廢也得斷了筋骨。
胖道士坐起身,那只揮掌的手臂仍在發(fā)抖顫,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許久,胖道士才開口道:“道爺是玄陽觀第三代弟子真守,你就是白明吧,后會有期了!。”
白明不以為然,自打出山以來,敗在自己手下的人多半是這種表面不服氣的德行,口里說的很硬,嚷著什么下次見面定要再次領教的場面話??烧嬉窃倥錾厦媪耍瑢Ψ揭仓粫b作失憶,忘記先前說過的狠話?,F(xiàn)在王爺?shù)慕淮偹阃瓿闪?,看來世間的武林人物不過爾爾,這玄陽觀也不過如此。
……
比斗塵埃落定,這個結果在看堂眾人的意料之中。一方是北海王的大將,一方只是個傻乎乎的胖道士,要是博戲的話,準會一邊倒地押注給北海王。
眾人紛紛勸慰全晟道長,或云賢徒失手不慎,或語玄陽觀的道人高風亮節(jié)不與武夫們爭風頭之類,總之皇帝親口御賜的國師現(xiàn)在落了面子,大伙兒雪中送炭地留點好印象總是沒錯的。就連北海王也不再陰陽怪氣,不住地稱贊道長們都是專注修行的仙家,自然不會分神這種粗鄙的戰(zhàn)陣功夫,又云改日定要帶白明去觀中謝罪。
直讓國師全晟道長不住地致禮,謝過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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