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這本法決的人一定沒教你怎樣修心,咱們佛門功夫都是由心性入道,心意不定的都修不成道,你能修點真如氣息出來,還算是有點宿慧。貧僧的這套法門是先體悟真如之性,再以真如御氣,自上而下地如口大鐘罩身,無論別人怎么攻你,體內(nèi)那口大鐘自會將對方的真炁轉(zhuǎn)化出去?!?p> 無生和尚朝他招招手,示意徐定光攻過來。徐定光心道這可是你讓大爺打的!當(dāng)下站起身來,客氣地說了一聲:“大師,得罪了?。 痹拕偮湟?,徐定光揮起一拳就打上無生和尚的身子。他們倆離得只有幾步遠(yuǎn),加之徐定光剛才對他就有怒氣,暗地里也加重了幾分拳勁。
徐定光的拳頭打了過去,無生和尚依舊臉色掛笑地安坐在凳上。徐定光只覺自己的這一拳的勁力如同吐在浩瀚無際的海洋里,瞬間沒了感應(yīng)。無生和尚一手貼著石桌,又抬起另一只手搭上徐定光的手腕,鼻音一哼,像是一口大鐘咣得撞響。
徐定光的神魂顫抖著像要從身體里飛離了出去,登時頭暈眼花站立不穩(wěn),一股剛烈純和的氣息隨即從對方的手心涌進(jìn)他的體內(nèi),澎湃如潮的氣血才得以安穩(wěn)下來。徐定光搖著腦袋,等看清面前的景物頓時嚇了一跳。
無心和尚旁邊的那張青石桌子已經(jīng)碎成好幾塊,剛才徐定光打出的那道拳勁被他過渡出去,盡數(shù)打在石桌上面。徐定光現(xiàn)在明白了這功法的原理,更加吃驚了,看著自己的雙手,什么時候自己變得這么厲害了。
無心和尚道:“貧僧將你的拳勁提純后發(fā)出,自然比你原本的拳力更甚一層?!?p> “我艸,這么說,那你豈不是無敵了?”
“那你現(xiàn)在可愿聽貧僧說這功法的道理?”
徐定光怔怔出神,道:“你愿意收我為徒?”
無心和尚搖頭,沒等徐定光失望之情流露出來,笑道:“這是貧僧與你的酬金?!?p> 徐定光隨即領(lǐng)悟到對方的意思是感謝他送那枚三生琉璃石,他反正已經(jīng)學(xué)了也答應(yīng)了對方,索性干脆地說道:“在所不辭!”
無心和尚細(xì)細(xì)與他講解了,原來這門功法取意于音律當(dāng)中的十二鐘律,以真如調(diào)息,體內(nèi)先分出兩股陰陽氣道,進(jìn)而分練為十二鐘律之氣,在經(jīng)脈來回運轉(zhuǎn),一遇到外敵的真炁,當(dāng)即將它裹起,以十二鐘律中和后,再由鼻腔或嗓音的震動發(fā)出。
方才若不是無心和尚搭上徐定光的手腕,給他渡去中和的真氣。徐定光現(xiàn)在十有八九就像那張石桌那樣,經(jīng)脈崩裂而死。
無心和尚道:“這十二鐘律按陰陽分為呂氣律氣,六大律氣中首重黃鐘,黃鐘以真如御下,練成后方才練呂氣,呂氣以蕤賓為首,從下丹田練起,取地氣應(yīng)天道之意。一陰一陽練成兩種氣息,相互中和,這門大呂功方才入門。兩種氣息缺一,鐘氣在體內(nèi)就難中和,只能損傷自身。”
徐定光不住地點頭,又不好意思的問道:“大師,什么是真如?”
“因緣而起,非有非無,說的簡單點,就是阿賴耶識?!?p> “這個我懂,是佛門的第八識。”徐定光家傳佛學(xué),對這個基本知識還是略知一二,佛學(xué)八識,眼耳鼻舌身意六識,外加末那識,阿賴耶識。
“自然,佛祖有云:欲證佛法如來藏阿賴耶識者,當(dāng)修行清凈。你所起的因果業(yè)力都由阿賴耶識統(tǒng)合,所以要修行佛學(xué)必先證心,才能覺悟阿賴耶識。每個人生來就有阿賴耶識,只是后天努力不夠,不能覺悟罷了。幸好你佛性尚有,只是還需日后勤修佛學(xué),自然真如顯現(xiàn)?!?p> 徐定光壓抑著激動的心神,喜不自勝,心道這趟地宮之行大爺才是撿到寶了,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若是別人的真炁比我的厲害,那也能轉(zhuǎn)化出去么?”
“那可不行,你修煉這功法就好比做個容器,修為不夠可能就是個茶壺,對方用翻江倒海之力,你那茶壺強接的話會導(dǎo)致經(jīng)脈擠爆,肉體不存。”
徐定光瞥了一眼地面上茶壺的碎片,猶如冰天雪地里還被人潑了一瓢涼水,瞬時打了個寒戰(zhàn),原本熱血上頭的腦袋也冷卻下去,又轉(zhuǎn)念一想,總比沒有功法的強,免得被葉小子給看輕了,咱現(xiàn)在也能算是修行中人,哈哈!
無生和尚看見他抓耳撓腮歡喜的模樣,怕他不認(rèn)真修行,學(xué)起禪宗的法門,喝道:“徐定光,好自為之!”
徐定光當(dāng)即明白無生和尚的用意,雖然對方不愿收他為徒,但還是按著晚輩之禮作揖跪拜,道:“大師放心,晚輩定不會辜負(fù)您的所托。”
無生和尚頷首點頭,嘆道:“貧僧也是因自身的教訓(xùn),所以不希望你步入后塵。貧僧自幼喜歡音律,尤其是編鐘,雖然能從鐘聲悟道,可也癡迷在此,臨到飛升歷劫時,卻是差點功虧一簣,幸好道心堅定才闖了過去。可惜的是一身的道力也被那九天神雷分成兩分,貧僧就是留在人界的那一半?!?p> 徐定光宛如被九天神雷打中了一樣,瞠目結(jié)舌的望著無生和尚,原先他還在猜測對方時是不是真的修道飛升,沒想到居然還能變成這樣,一半上天一半沒上,這是什么?難道兩儀經(jīng)這么厲害?
無生和尚眼神空明,似是回想到那天的情節(jié)心有不甘,又嘆了口氣道:“貧僧這個身體已經(jīng)不可能修煉圓滿,留下的這個寶物只能托付你帶上天界交給他。”徐定光隨即意識到無生和尚說的這個“他”就是指的飛升后的本體,又重重地點頭。
無生和尚見他答應(yīng)干脆,不由地心懷寬慰,抿嘴忽地笑了,沒多時,想起自身的遭遇,那雙桃花眼微微合起,感慨道:“貧僧在閻浮提城安住多年,原本想借此繼續(xù)參透時間的隱秘,若是能成,自然可以回到過去督促自己專心修道。哪知越來覺得那不過就是空想,當(dāng)下為空,未來乃是由因成果、順其自然的發(fā)生。三生在我看來只有過去,我身處過去,怎么還能回到過去,注定是緣木求魚,水中撈月一場空?!?p> 徐定光見無生和尚聲悲音嗆,顯然是心灰意冷,便想勸慰他幾句,可他于佛理只能算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哪里能說出什么見解來,著急之下,便想起在湟水河邊的那件事,對無生和尚說道:“晚輩來的時候,也遇到過一位大師。他當(dāng)時拿著沒有魚鉤的桿子在釣魚,我就很奇怪,與他辯了幾句,又辯不過他。最后晚輩說他是雖不求魚,但心在魚竿上面,他當(dāng)時就笑著說道法由心生,唯妄念有差別。我當(dāng)時不懂,現(xiàn)在想來,他的意思是說雖然嘴巴說是不求法,但是心一直在法中,卻是迷障。哈哈,也不知道我解讀的對不對?”
無生和尚知道徐定光是說點笑話類似的來開導(dǎo)自己,欣然接受他的好意。起初眼目含笑地傾聽著,到后面聽那位僧人說起“法由心生,唯妄念有差別”,當(dāng)即渾身一顫,眼中恐懼,到最后徐定光說到迷障時,無生和尚的眼淚簌簌流下。
徐定光抬頭一看,瞬間驚呆了,慌忙說道:“晚輩胡亂說的當(dāng)不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