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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刀錄

第三十五章 云州見性(二)

古刀錄 不炒股不寫書 2380 2017-11-21 21:30:00

  夜沉沉,寒夜無風(fēng)。月色如霜,清泠泠地灑在小院,就像一泊水波不興的湖面,寧靜清幽。

  廟堂的供桌上點著一盞油燈,豆大的燈火忽閃忽明,映在墻壁的兩個盤坐的身影也隨著燈火搖擺著。

  葉凡運轉(zhuǎn)完一個周天的明心經(jīng),睜開眼睛,對坐的徐定光仍在閉目安神,難得一見他有靜坐用功的時刻。也許是徐家的遭遇,迫使他渴望能提高自身的實力。尤其是在得到無生和尚的那本道法后,他對此更是熱忱。

  想起徐家的境遇,葉凡更有感觸,常聽話本里說起“功名富貴催人壽,滿堂金銀莫能守”。還是師父說的對,修道長生才是最終的追求啊!人生的可悲就在于那些外物,很多人只顧眼前的誘惑,從來只有落井下石,不見雪中送炭。徐家這邊一倒,姻親馬家就慌不迭地為盟友深挖了一鏟子,唯恐徐家死得還不徹底。人心的可怕向來如此。

  順著這個思路一想,簡大頭那邊的困惑也瞬間揭開了。對方恐怕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回憶起當(dāng)時的神情還有那些古怪的對話,大概是念及相識一場的情分,不忍心下手。臨別還贈送他們良馬銀錢,囑咐著他們不要去云州,這世間還是有講情義的人?。?p>  葉凡正自回想間,忽聽嗡地一聲仿似缽兒顫動,深夜的靜寂里乍然響起這聲,讓葉凡驟然心驚地跳起身來。等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這聲音是從徐定光那邊傳來的。

  難道是那個什么敲鐘功的異兆?葉凡暗自想道。

  不想沒過多久,徐定光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此時的空寂里尤顯清晰,呼哧呼哧地聽著似是在山谷間盤旋不散的風(fēng)聲。葉凡暗叫不好,又見他面色赤紅,胸膛起伏不定,料想這準(zhǔn)是他急于求成,真氣岔了。方要助他運氣,卻看他擺手,又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睜眼,喜道:“呼!沒多大的事!這無生大師的法術(shù)真邪門,必須得一上一下的同時練起,大爺我差點沒沖過去,呼,這下總算練成了一種陽氣,對了,是黃鐘氣,又記錯了!呼!”說話時,不住地深喘著氣,他覺得有些異樣,又伸手抹下鼻子,攤手一看,手上沾滿了稠紅的血跡。

  葉凡訝然地驚了一聲,叫道:“你大爺?shù)?,修煉要循序漸進(jìn)啊!不能強求??!”

  徐定光表情很平靜,隨手地將血跡往襖衫一抹,來回地擦凈手心,邊道:“我練了那么長的時間,總是差了一口氣,若不是知道這是真的功法,大爺還像往常那樣地不敢練呢!再說啦,要救人,就得會道法!不然,每次都是你來救我,丟盡了大爺?shù)哪?!?p>  “你他媽的就是個傻子,你們徐家就靠你了嗎?你把自己想得太能了!沒誰靠你啊!”

  “知道!大爺沒那么的脆弱,徐家的事情我也看開了,一開始是挺難受的,但剛才運功的時候突然想起閻浮提城。那些人就像咱們倆一樣,有哭,有笑,可他媽的算得了什么?到頭來都是一團(tuán)氣。大爺我還會悲傷嗎?還會難受嗎?不會啊!我真的是想提高自己的道法,這種身不由己的日子太憋屈了?!?p>  或許只有覺得自身難以掌控命運的時候,才會理解實力有多重要,才會想著自己要變強。

  葉凡抿著嘴唇說不出話。那個閻浮提城,徐定光之前也跟他說過,讓他很長時間都心灰意冷。整個城市就是一個世界,雖然喜怒哀樂地人間盡情,但不過是無生和尚的玩具罷了。再深處一想,自己所處的人界呢,葉凡不敢繼續(xù)想了。他怕自己會發(fā)現(xiàn)所謂的真相,承受不來。

  從另一種角度來看,徐定光說的話完全沒錯,他們也該好好努力地提升實力了。若是他們有實力,師父會被那些玄陽宗的惡道殺了嗎?不會!徐定光會怕救不出他的族人嗎?也不會!這個世界,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拳頭說話??!

  倆少年枯坐在那,各自想著心事。桌上的燈芯燃燒得噼啪輕響,夜色更加靜寂了。冬日的深夜沒有草蟲的切切閑話,沒有枝葉的蕭蕭晃響,只有寒月的清清空冷。

  遠(yuǎn)處而來的馬蹄聲在這種環(huán)境下格外地響亮,咚咚噠噠,似是急鼓敲響,又在廟前停了下來。這么晚了,會有誰到這處荒僻的地方來呢?

  葉凡警覺地飛奔到桌前,一口吹滅油燈。與此同時,廟院的大門也哐當(dāng)一下地被撞開了。橐橐的皮靴聲雜亂而又沉重,一下子涌進(jìn)了小院。廟前明火通亮,那些火把下,粗壯結(jié)實的軍漢披著明盔亮甲,手上的兵器鋒寒刃冷,目光一寸也不移地對著廟堂。

  葉凡使了個手勢,徐定光輕手輕腳地也躲到門邊。這間廟院如今就住著他倆,這些軍漢肯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廟殿內(nèi)沒有其他的出口,就一處大門,正對著小院。除非他倆真的會上天入地的法門,否則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這里,壓根是沒影的事情。

  又聽哐當(dāng)一聲,這次是近在身邊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了,葉凡和徐定光齊齊地緊貼著墻壁絲毫不敢有所動作。又有人扔進(jìn)幾只火把,殿內(nèi)的黑暗登時沒了。

  “日他娘的,這些是云州狗賊!”徐定光湊著門縫看著院子,拳頭握得緊緊地,小聲地說道。

  嘩啦嘩啦,甲胄一通抖響,武士們閃開一條通道,隨即有幾個人走到前面。領(lǐng)頭的是個小個子,披著一件帶毛的紅錦披風(fēng),內(nèi)里是件黑色的軟甲,這種不倫不類的裝扮下,倒是挺英姿颯爽的。

  他提著一條長馬鞭,在親衛(wèi)的簇?fù)碇性谇胺秸径?,環(huán)視了這座院落,小聲地跟旁邊的武士說了幾句話。離得遠(yuǎn)了,葉凡他們也聽不見。只見那個體格魁梧、高出小個子足足有大半個腦袋的武士首領(lǐng)誠惶誠恐地低著腰身,不住地點頭稱是??磥磉@矮小子是這群人的頭目??!

  殿內(nèi)的那幾只火把還在燃燒,跳動的火光將緊貼在門邊的葉凡和徐定光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徐定光朝葉凡使了個眼色,手上指了指門外。雖沒言聲,但葉凡隨即會意地?fù)u了搖頭。徐定光這是問他,外面的人能不能看見他們。

  外面那個小個子喊道:“徐定光!給我滾出來!”銀鈴般的聲音回蕩在院子,如同檐下的冰溜溜掉落在地,咯地一下,脆響悅耳。

  還在擠眉弄眼地交流的兩個少年頓時驚住了,咯地一下,冰溜溜直接摔進(jìn)了倆人的心窩,不禁渾身一顫。

  徐定光不顧暴露自己的位置,驚奇地問葉凡道:“這是個娘們!你認(rèn)識的?”葉凡沒好氣的回罵道:“你大爺?shù)?,都叫你的名字,還賴上我了?”

  “徐定光,現(xiàn)在怎么不像個爺們了,不敢出面了?”那女聲冷笑道,冷寂的夜空尤為刺耳。

  徐定光怒火噌起,竟敢說他不像爺們,這還能忍?從角落邊抓起一根木棍就沖了出去,叫道:“你是誰?。磕阏倚於ü飧陕??我哥在里面睡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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