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光樂得不停。這些云州軍漢看起來高高大大的,沒想到手腳上的功夫還不如那些遠(yuǎn)志山的馬賊厲害。
他卻不知道,倒不是這些武士都是草包,再怎么說,那些人的塊頭在那擺著呢,幾個人加起來怎么說也有千斤之力了。徐定光這個毛小子,拿根大木棍就能占到了上風(fēng),實(shí)在是多有原因。
一者,這院子本來就不大,徐定光靠在墻角,常常是一棍子掃去,就能掃到好幾人。而那些武士擠在一團(tuán),沒等前面的武士往后躲開,后面的同伴就推推搡搡地上前來了,壓根沒有空間能施展開。更何況上司就在不遠(yuǎn)處,縱使拼著身子骨挨上幾棍,也比臨陣退縮得好。起碼還能留給上司個好印象。
當(dāng)然更關(guān)鍵的是,那位馬將軍命令下得太好了。他臨時起意想活捉徐定光他們,好去跟他的父親顯擺功勞??伤f萬沒想到,他的妹妹剛才來了那么一出鬧劇。手下人一聽上司下了活捉的命令,有些心眼靈活的人就琢磨開了,當(dāng)即猜想道:這準(zhǔn)是將主為了他的妹妹,要保全對方的性命,可是不好明說,只能含含糊糊地說上這么一句。
這些武士們立刻心領(lǐng)神會,臣自當(dāng)為主分憂。于是,也不真使什么氣力,更不會從身后摸出什么弓弩暗器的來射,一個個的邊往前邊喊著,十分勁有九分都留在嗓子上??雌饋泶虻檬菬狒[非凡,沖殺呼喝聲不斷,但一點(diǎn)進(jìn)展都沒有。
徐定光雖然打的得意,棍勢舞得呼嘯生風(fēng),恨不得將徐家棍法一一地使全了。而那邊的葉凡卻倒了霉了,抱著頭恍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他可不會什么戰(zhàn)陣的功夫,所學(xué)的道法又沒有什么撒豆成兵之術(shù),只能仗著腳下功夫的靈活,四處地尋著空隙躲讓,苦苦地支撐著。
更重要的是,那些心眼多的武士一時拿不住自家頂頭上司對徐定光的態(tài)度,可是對待葉凡就明確多了。最多手腳上注意點(diǎn),不去傷他的性命就是。呼啦一下,院子里的武士有一大半都是朝著葉凡去了。
武士們的第一次沖鋒,就將倆人給沖開了。當(dāng)時葉凡見他們氣勢洶洶的,一個踏云步很是得意地閃開了他們的攻擊,可也拉開了他和徐定光的距離。直到跑到另一邊的墻角,踏云步的閃現(xiàn)直接撞在墻上,才停了下來。他這門道法也不能穿墻!葉凡捂著鼻子,腦子酸溜溜地疼痛,等他回過神來扭頭一看,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窘境。
晃動的火光下,面前的武士們的影子也跟著不斷地晃動,一個個地緊排成墻,虎視眈眈地望著他。方才葉凡歡騰地左閃右晃,這些云州武士都以為是什么高超的輕功,憤懣之下,追趕他的人更多了。
葉凡心中直叫苦,那邊棍舞生風(fēng)、武士歡樂地痛叫著,到了他這里就只剩殺氣騰騰了。葉凡見云州武士又沖了過來,頭皮一緊,見背貼著墻邊也沒有退路了,索性朝著人群里的一處空隙,踏云步閃現(xiàn)了過去。
云州武士沒料到這小子居然還有膽子沖過來,一時沒防備地反而給葉凡閃到人群的后面去了。葉凡眼看就能沖出去了,不住地竊喜,但沒想到在這些人的后面,還有幾個壯漢漫無目的地晃悠著。他這步閃現(xiàn)剛剛落地,就一頭撞進(jìn)了寬闊的胸肌上了。
那高壯的漢子擠在眾人的身后,原以為沒他的事,干脆就在原地看風(fēng)景了。不想忽然有一個人直接撞在他的胸口,弄得他胸肌一個酸痛,惱恨地一看,原來是那個瘦高的賊小子。對方正捂著腦袋,踉蹌地往后退去。
那漢子暗惱道:常聽別人說,有些小白臉走在路上也有美娘子投懷送抱的,雖然老子不是什么小白臉,但長相也應(yīng)該是雄偉堂堂的,不用你這個小子學(xué)那些美娘子來投懷送抱,老子可不喜歡男風(fēng)。那漢子心生鄙夷,待將這沒眼色侮辱自家清白的賊小子一腳踢走,沒待起腳,忽地福至心靈地一把抱住了對方,喜滋滋地嚷道:“老子抓住了!將主!我抓住賊人!”這白撿的功勞,不要白不要啊!
徐定光心花怒放地舞起木棍,面前的武士們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話本里的趙子龍。他剛在長坂坡前殺了一進(jìn)一出,鼻子高挑地神氣時,正好瞧見葉凡失手被擒的場面,頓時啊呀呀地驚叫:“葉凡啊葉凡!你打不過就送人頭,是什么意思?”
馬將軍喜道:“好!賞金十兩!誰抓到那個胖子賞金百兩!”
武士們的呼吸立馬變粗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這些勇夫原本就是留著力氣的,聽到將主頒下賞格,再也不愿放水了。幾個性急的人立刻嗷嗷叫地?fù)屜葲_了過去。
徐定光將棍身一挑,伸到前方左右來回地一晃,啪啪地?cái)?shù)響,這幾個性急的也給打翻了。他收棍回身后,卻樂不起來。趁著這個時機(jī),前排的那些武士們的手上都換了寒芒錚亮的長兵,這一相較下,他的那根木棍就不夠看了。對方一堆白芒寒亮的槍鋒齊齊戳來,徐定光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槍頭將他逼在墻角。
“徐家小子,敢與我比上一場么?贏了,就放了你們!”一直不作聲的馬三妹突然喊道。她這清鈴似的話音,讓在場的眾人都停下了動作。
馬將軍眼珠瞪圓了,似是不認(rèn)識他這個妹妹了,道:“三妹,軍中無戲言,別開玩笑!”
馬三妹銀牙咬起,那雙圓目也是睜得大大的,央求似的看著她的哥哥,目光似水波瀾不興,目光如月純正無邪。馬將軍瞬即心軟了,哀嘆了一聲,挑著眉頭看了徐定光和葉凡一眼,心里頓時雪亮,揮著手讓武士們散開了。
馬三妹面無表情地走到徐定光的面前,那雙平靜的圓目猶如深夜里的星光忽閃忽閃,過了好一會,眼中迸出一絲亮光,她淺笑道:“你剛才很厲害??!這么多的家將都拿不下你??墒牵愕呐笥咽芰四愕臓窟B,只要你與你比試一場,無論輸贏,我都會放了你的朋友!”
“好!你說話算數(shù)?”徐定光不假思索地應(yīng)道,將目光移到那位馬將軍的身上。馬將軍的眼神也如自家妹妹的那樣閃動著,又是哀嘆了一口氣,背負(fù)著手走到了妹妹的身邊,悄聲道:“三妹,這……唉,算了,為兄到外面安排去了?!瘪R三妹默然不語。
馬將軍斜了徐定光一眼,冷聲道:“我是云州馬定壽,姓徐的,我想起來了,你一定就是上次在華陽欺負(fù)我家妹子的?”不待徐定光開口解釋,他恨意十足地拂袖而去。
徐定光又轉(zhuǎn)向馬三妹,艱難地張開嘴,剛說出一個字。馬三妹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語說道:“我在外面等你。”
徐定光怔怔地看著她遠(yuǎn)離的背影,那件錦紅的披風(fēng)在火光中晃動著,他剛才真的想跟她說聲對不起。
不炒股不寫書
其實(shí)應(yīng)該是“三娘”,但我覺得三娘很不好聽,糾結(jié)著還是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