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團軟蓬蓬的白色毛發(fā)里,變回大號版九尾狐的花七正睡的香甜。
面前還站著一身朝服的皇伊賢,顯然是剛下朝就過來了,正一臉無奈的看著我們兩個在這云中閣就這么睡了一宿,地上一堆酒壇子。
“這家伙趁朕不在帶你喝酒了是不是?!”他明知故問。
正睡的熟鼾的花七大耳朵一抖,瞬間彈跳著端坐好。
我被它的動作摔到了地上,也趕緊跪坐好,腦袋開始嗡嗡的直疼,這就是宿醉的后遺癥了吧。
看我們兩個一副受教的樣子,皇伊賢面色微霽。他踢開腳邊的酒壇子,走過來抬手拍了拍花七:“辛苦了?!?p> 花七一臉驚悚的看著他,瞬間化成了人身,一個箭步跳開:“你正常點,不然本王可受不了?!?p> 皇伊賢嘴角一抽,一個旋身給了他一腳:“朕是感念你丟了一只眼睛的付出。眼下還沒跟你算帳,阿卓才多大你就帶著她喝這么烈的酒?!?p> 花七抬手擋開,嘴上逞強:“皇皓雪這么大時都監(jiān)國輔政獨當(dāng)一面了,也就你把阿卓天天管教起來,讓她只做你自己的阿卓,不管她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理想?!?p> “你懂什么?朕是在保護她?!被室临t也來了火氣,直接動手。
“本王怎么能看不懂,本王認識皇皓雪時你還在娘胎里那!”
花七一邊還手一邊嘴上不饒人:“皇皓雪當(dāng)年哪里有她這么窩囊。愛不敢愛,恨不敢恨,沒有野心和氣魄,被你養(yǎng)成了一個只能依靠你的廢物!”
我真是…別說皇伊賢了,我自己聽著都差點被氣吐血:“死狐貍,總是拿我跟皇皓雪做對比,我就喜歡隨遇而安不行嗎?我就喜歡依靠皇伊賢不行嗎?我沒有皇皓雪的胸懷寬廣,我就喜歡當(dāng)個被哥哥保護的小姑娘不行嗎?”
“那他若是不同意你的夙歌你也要聽他的放棄是吧?!”
花七面色冷了下來:“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他怎么逼迫過你,說什么龍脈,說什么政治權(quán)謀和利益。歸根究底不過是那點私心而已?!?p>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皇伊賢咬牙切齒,已經(jīng)幾近暴走。
而我卻不由得愣住。
這一點連粗線條的花七都能看得明白,那么左相……正因如此為了保全夙歌,他才堅決要反對的吧……
“本王明白自己在說什么,皇伊賢,零卓不是你的私有品,你日后可以娶妻生子,有自己的生活,你讓她如何在這宮里自處?”
“她自然是次帝,也可以有幕后之臣?!?p> “就她這隱忍又倔強的性子,你認為她會跟你給她選的幕后之臣開心的生活嗎?等你死了,她只會孤獨終老!”
“朕會讓她選自己喜歡的人?!?p> “夙歌,你辦得到嗎?”
皇伊賢閉口不答。
花七冷哼:“在你心里這皇朝永遠是第一位。至于阿卓,就像你的寵物,只能聽你安排。與你的帝王之道發(fā)生沖突時,就必須舍棄阿卓的感情,難道不是嗎?”
我看著他們爭吵,突然感覺自己依舊像小時候,對這兩個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做不了任何規(guī)勸和影響。
但如今的我卻會在心里難過,這些剛愈合的地方都被生生的撕裂開,傷口疼的厲害。
我自己默默起身走下云中閣。
皇伊賢對著花七狠狠的說了句:“回頭再找你算帳!”便來追我,抓住了我的手腕。
“哥哥,我想自己靜一靜?!蔽彝W∧_步,回頭仰視著他。
他呆愣在原地,手無力的松開。
我轉(zhuǎn)身下樓,云中閣的臺階如此多,我只覺得自己怎么走也走不到盡頭似的。
我回到昭和宮,嵐雀忙招呼我趕緊用些早膳,我擺了擺手拒絕了,只覺得頭昏腦脹,胃里也不舒服。
在床上躺了半晌,便索性起身收拾了東西離宮。
千閣學(xué)坊的坊主早在我冊封后就多次遞了帖子進宮,邀我回千閣學(xué)坊商議一下再開學(xué)后的事宜。
那時夏休日剛到,我和明月她們正忙著鳳來閣的事,便就推辭了數(shù)次。
今日索性就去一次,將事情安排清楚,也好讓眾人安心。
派人提前去通知了坊主,因此等我到時,眾人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
“參見次帝殿下?!彼麄冃泄虬荻Y。
“各位先生都起來吧?!蔽颐κ疽狻?p> “謝殿下。”他們起身后,坊主便上前,落后半步指引我進學(xué)坊。
千閣學(xué)坊的坊主,如今年約四十多歲,他平常處理千閣學(xué)坊的日常運轉(zhuǎn)事務(wù),同時也是朝中有著官銜拿著俸祿的官員。
平常在學(xué)坊沒有重要大事是輕易見不到他的。
上次明月和舞明霞在學(xué)坊門口與人糾纏那么久,也不見他或任何一個先生出面來調(diào)停便可知道,他其實也參雜在朝廷派系之中。
如今一再邀請我來學(xué)坊一敘,也是要探我的口風(fēng),他們之前煽動學(xué)子的罪過以及改革后人員的調(diào)整,對他們來說始終是懸在頭頂?shù)囊话训丁?p> 這把刀落與不落,何時會落,他們自然憂心害怕的很。
我們坐在千閣學(xué)坊的會客廳,我坐在首席,坊主坐在我左下首位,其余先生們按級而坐,有侍者奉上了清茶。
“殿下事務(wù)繁忙,微臣因?qū)W坊之事多有叨擾,還請殿下贖罪。”坊主一口官腔說的自然。
“無妨,這學(xué)坊日后的教務(wù)安排也確實該跟各位先生有個交代?!蔽业幕卮?,直接點題。
“殿下英明。我等曾因改革之事對殿下多有冒犯,還請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惫芾韺W(xué)坊紀錄的鄭海喬起身作揖。
我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端起茶盞,撩開浮在水面的茶葉,輕啜一口。
端的是慢條斯理的態(tài)度,擺明了不想輕輕揭過此事。
“殿下…”坊主開口。
我瞥了他一眼。他忙住嘴坐回自己位置上。
會客廳中的氣氛立馬尷尬緊張起來。
鄭海喬也保持著作揖的姿勢不敢動彈。
半晌,我輕笑:“鄭先生平常管理學(xué)坊秩序也是辛苦,當(dāng)日大庭廣眾之下也著實威風(fēng)的狠,不知道賀志洲的臉還疼不疼,反正本殿被綁在柱子上的手腕至今還會隱隱的疼著。我本以為身為人師,自然的就是品行端正,教人向善,知道理明是非。先不提什么報效國家,首先便是要為人師表就以身作則吧?!?p> 我略一思索一下:“如此來算,先生也是以身作則了,不然也不會有鳳云天鳳云箏之輩在學(xué)坊中就敢綁架學(xué)子要挾朝廷?!?p> 鄭海喬眼見我壓根不打算看他先認錯,就胸襟寬廣的放過他,才真正心慌的撲通跪在地上。
雖然依舊怕我嚴懲,但依舊梗著脖子不肯示軟:“殿下只知我等在背后慫恿學(xué)子,但又可曾為我等著想過,我等也是有妻兒老小,若是因為改革而失去了生活來源,那么我等還不如一死了之?!?p> “那好啊,就如鄭先生所愿,來人,送鄭先生和他一家老小去刑場?!蔽夷闷鸩璞K淡淡的吩咐。
“殿下!”眾人大驚失色,紛紛跪地。
坊主向前膝行幾步:“殿下,老鄭頭就是這么個倔脾氣,還請您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放過他吧?!?p> 轉(zhuǎn)而又強按鄭海喬的頭磕在地上:“你這倔脾氣也改改吧!本就是你錯在先,如今還不知悔改,惹怒了殿下,你一家老小因此喪命你冤不冤枉!”
我聽他這話明里在罵鄭海喬,暗里卻是在損我小題大做罔顧人命。
隨即起身將手中茶盞猛貫在地,砰的一聲瓷器碎裂,茶水濺了一地。
眾人趕緊伏在地上,身形一抖。
“不要以為你們用家人性命要挾本殿,本殿就會心慈手軟。你們自己犯下的錯硬是搬出自己家人來做擋箭牌,如此不知羞恥,也配為人師表?!”
我走下坐席,行至鄭海喬面前單膝蹲下:“鄭先生,你說因為改革會讓你丟掉飯碗是吧?那么本殿告訴你,這場改革就是讓更多的天下學(xué)子以后不用擔(dān)心丟掉飯碗。有才有德,天下何處不愁沒一口飯吃?!?p> 鄭海喬豁然抬頭,看我眼中認真:“殿下…”
“鄭先生,還有各位先生?!?p> 我起身斂衽:“本殿無意讓各位因改革而心憂前途命運,先說聲抱歉了。至于學(xué)坊日后的人事安排,自有程容若大人早已擬好了章程,崗位基本不會變動。而只是添加對于各位先生也有了評測制度。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學(xué)無止境,本殿希望先生們也不要固守現(xiàn)在的知識失去了上進心。學(xué)習(xí)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先生們也不希望有一日被弟子們趕超碾壓吧。”
坊主聽我如此說,便立馬伏地:“殿下英明。我等定然謹遵殿下旨意,日后加強自身學(xué)習(xí),以身作則言傳身教?!?p> 眾先生也跟著承諾。
我可對他言傳身教這一點還存有懷疑,看著眾先生總算是心悅誠服,我便也懶得與他計較。
這坊主姑且也先讓他當(dāng)著吧,左右也有容若時常盯著,任他也翻不出多大浪花去。
至于鄭海喬,則是有待觀察了。
我是心軟不忍直接斷了他后路,但我也同樣沒忘記那天他是怎么做的。
賀志洲自己自然覺得無所謂。
但我可不看好鄭海喬還能繼續(xù)為人師表。
喵咪妙伊
加更了!我又更了三千字。今天算是更了六千了!還有評論留言的嗎?督促我日萬??!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