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十晚,今年的迎新宮宴依舊在行云閣。
不同于去年的今天。
我今年是必須出席,因此也就懶得再去張羅什么意外節(jié)目來錦上添花了。
年紀大了就愛犯懶了,這是我給自己開脫之詞。
我和皇伊賢著了新做的禮服,皇伊賢笑著說我設計的很有意思,這款式相近,用色相同,花案又有區(qū)別。讓人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人之手,卻又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抱著他胳膊說這可是我和哥哥的情侶裝。
他卻是刮了一下我的鼻梁,笑話我是個小賴皮,這么大的人了,還喜歡黏著哥哥。
我看他明明嘴上說嫌棄,但明明就很受用,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直說今晚過后要把衣服存起來,等以后白發(fā)蒼蒼了還要跟我一起穿來看。
我亦點頭贊同。
臨近酉時,我們兩個攜手前往行云閣。
今日依舊照著上一年的例子,大臣與命婦同席。
皇伊賢的席位在正中,我則在他左手邊。入席后,照例眾人行禮。而后皇伊賢下旨開宴。
我們看著歌舞,邊吃邊喝。慢慢的就有大臣開始敬酒,說著吉利話。
我看見世家子弟的席位中并沒有鳳云鶴的身影,不由得便松了口氣。這家伙不來添堵,我可就自在多了。
只不過今日的右相倒是有些奇怪,心不在焉的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雖說宮宴上喝的酒都溫和,但照他這么個喝法,很快就會醉了吧。
不過,未等酒過三巡,他就已經(jīng)端著酒杯起身,畢竟年紀大了,硬撐著起了兩三次才在常侍的攙扶下腳步虛浮的走到正下方,跪下。
他這一舉動,別說在場的眾臣,連我和皇伊賢都吃了一驚,不自覺放下杯盞,看著他。
此時大殿中除了殿外的絲竹聲不斷傳來,簡直可算是落針可聞。
“陛下,殿下,臣為皇朝勞碌一生。待到年邁卻要為鳳家的未來憂思憂慮。我鳳家兒郎雖不說個個優(yōu)秀,但臣最寵愛的鶴兒卻是出類拔萃,頂尖的人才。如今已到成親的年紀,卻依舊沒有訂下親事,讓臣寢食難安?!庇蚁嘣捳Z微頓,極快的瞟了我一眼。
繼續(xù)開口:“今日闔宮夜宴,臣想趁此良辰美景,為臣的鶴兒求娶一門好親事,還請陛下和殿下應允?!?p> 皇伊賢淡然一笑:“右相快免禮,小鶴本就是朕看著長大的,人品秉性都是上乘。如今不知不覺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不知右相看中了哪家姑娘,但說無妨,朕和阿卓都可以為鶴兒主婚做見證?!?p> 皇伊賢話語中也捎帶上了我,這是在防備右相說出鳳云鶴要當幕后之臣之舉。
我亦開口:“是啊,鳳云鶴與本殿也有數(shù)面之緣,他要娶親,本殿也樂得做這個媒人?!?p> 下方知道我和鳳云鶴那場驚動盛京的盜版官司的官員此時都憋不住想笑,這個數(shù)面之緣怕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見面。
然而右相卻是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咬牙說道:“臣要為鶴兒求娶程大人的親妹妹,程容霖姑娘?!?p> 霎時間,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在這闔宮夜宴,滿朝文武權(quán)貴云集的重要場合,右相竟然堂而皇之的說要娶一個莫須有的人。
我就不信這在場的人還有不知道容霖就是我在千閣學坊的名字的。
我驚愕的與皇伊賢對視了一眼,下意識脫口而出:“右相是在開玩笑嗎?”
右相抬頭與我對視,那眼中的神情復雜的讓我心里砰砰直跳。
而后他又低頭:“臣沒有開玩笑。臣是認真的,臣的鶴兒也是認真的?!?p> “右相大人可真是會挑選孫媳婦,這大殿中還有誰人不知這程容霖究竟是誰?”左相一口飲盡杯盞中的酒,悠悠開口。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臣亦知道左相大人家的夙歌長公子也是看中了程容霖,只是不知道,左相大人是否也有迎娶之意?咱們可以公平競爭?!庇蚁嘣捠菍χ室临t說的,看的卻是左相。
左相拉下臉來,半晌才答道:“我家歌兒還在前線浴血殺敵,右相此時提親,哪里又有公平之意。不若等夙歌凱旋,在與令公子一較高下吧?!?p> “我看這就不必了?!庇蚁嗬淅涞臄財嗔诉@條迂回的線,轉(zhuǎn)身對皇伊賢又是一揖:“陛下,臣的鶴兒可是能入贅程家的。想必夙歌可就做不到了吧。”
右相一語既出,滿堂嘩然。
鳳云鶴雖還沒有正式繼承鳳家,但就其的身份地位來說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不過早晚而已。但眼下右相的意思,卻是斷了鳳云鶴的繼承權(quán)。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既然寵愛,既然欣賞,又為何要放棄。
而此時,皇伊賢雖久未開口,但神情卻鄭重起來。
連同左相,此時也蹙眉審視著右相。
“即便夙歌做不到入贅程家,那也不妨礙他們共同競爭,眼下的事還有一位有話語權(quán)不是嗎?!弊笙嘁彩敲靼鬃约簩O兒的心思,話雖委婉,但卻是不讓。
這話一出,滿堂的目光都掃向了我。
“既然如此,就讓程愛卿來替令妹作答吧?!被室临t輕巧的就把磚拋給了容若。
容若一聽趕緊走出席位,跪拜在地。
他也是左右為難,這么大個磚,哪里是他一個三品官的寒門子弟能接得住的。雖然知道我的心思,但皇伊賢他可看不透。囁嚅了一會,只能答了句:“臣先謝過陛下,以及二位大人的看重。待臣回府問過舍妹的意思再給二位大人答復?!?p> 皇伊賢神色微緩,開口應了:“也好,那令妹有了答復后,程愛卿要盡快告訴左相和右相府上。莫要耽誤了彼此的男婚女嫁。”
“臣,遵旨?!背倘萑暨凳缀笸嘶刈约何恢蒙?。
倒是右相,滿腹愁思,仰天嘆了一口氣,眼角似有淚,卻被他飛快的抹去,蹣跚著回到自己席位上。
我只覺得他這一刻的身影甚是凄涼,似是有苦難言,不禁心中暗暗存了疑惑。
對他一直以來的厭惡感此時被同情心壓制住了,在我眼中他此時也只不過是一個在傷心的老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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