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坤將鐵牛教官的每一個動作都收入眼底,這就好像他做一道數(shù)學題,自己辛辛苦苦地求解,現(xiàn)在卻有人在他面前將標準答案演示了一遍,收獲可想而知。他對鐵牛教官這一箭印象最深的不是它的威力,而是他在動作中表現(xiàn)出的那種隨意和流暢,仿佛水流就下,自然而然。
他看得出來,這位教官已經(jīng)將箭術(shù)化成了自己的本能,射擊時根本不需多想。程坤相信,到了戰(zhàn)場之上,只要給這家伙一張強弓和足夠的箭矢,他就能變成一個死神一樣的存在,指哪打哪所向披靡。
程坤的眼中有一絲狂熱,這正是他努力的方向。
回去之后,鄧小閑發(fā)現(xiàn)程坤又開始在校場上抱著一張弓練個不停,而且是變本加厲,他看著程坤身邊那一堆足有五百支的箭矢,忍不住的心驚肉跳。
程坤射箭時與前幾天又有所不同,他不再可以追求精準,而是轉(zhuǎn)而努力將自己的每一個動作分解開來,然后在練習時逐漸將那些多余的動作去掉,力求讓自己每一箭射出的時間越來越短,在此基礎(chǔ)上,再追求其他的。
漸漸地,他開始學會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更多的用身體去感覺,別小看這一點,如果能做到的話,完全可以節(jié)約他三分之一的時間,而且還可以讓他的動作更加流暢。
而且在這一點上,他是有優(yōu)勢的,在暗勁通達之后,他手臂之上的毛孔就比之前敏感了不知多少,憑借毛孔的聽勁,他完全能夠做得更好。
一開始時,程坤的動作還很別扭,剛剛有所起色的箭術(shù)好像一朝又被打回了原點。
但程坤絲毫沒有氣餒,他練了差不多二十天的箭,原本的動作已經(jīng)初步形成了肌肉記憶,現(xiàn)在突然改換,別扭一點也是正常的,只要花點時間適應(yīng)一下就好了。若是等他完全固化之后,再想改就難了。
可是在其他人眼中,就只能看出程坤的箭術(shù)之爛已經(jīng)到了一種境界,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嘲笑他。畢竟第一天程坤可以說出了不少風頭,與其它六郡的世家俊杰一起被鐵牛教官單獨叫去。沒人是傻瓜,他們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到幾人被開小灶了。
孔夫子早就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些世家子也就算了,你程坤又是從哪里冒出來了,憑什么得到如此優(yōu)待!
他們看不到程坤在槍術(shù)上超卓的造詣還有他在練習箭術(shù)時表現(xiàn)出的毅力和勤奮,只想著既然我沒有,那你也不能有。至于世家子弟有什么特權(quán),在他們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
這種想法相當?shù)钠孑猓谒麄冏约嚎磥?,卻是再正常不過了。
如果被程坤知道了這些人的想法的話,他只會對他們說一句:馬德,制杖?。?!
時間漸漸過去,一月的期限就要臨近,軍營之中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練了這么久,到了該檢驗成果的時候了。這種忐忑之中夾雜著興奮的心情正是許多人內(nèi)心真實的寫照。這些人中很多都是孤身一人,又沒有一技之長,所以也就格外期盼能夠成功入選定山軍,當兵固然很苦,但卻可以拿軍餉,這就足夠了。
而暗地里,有一則消息開始迅速傳開,幾天之后軍營會舉行一起大比,所有新兵都要參加,比武較技,最后獲勝的人可以學習軍營之中秘而不傳的武學,還可以被授予屯長的官職!
也甭管這個消息是從哪兒傳出來的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就像一個火星,掉到油鍋之中,轉(zhuǎn)眼間就是一片沸騰。
沒人不想出人頭地。
軍營秘武啊,聽上去就很厲害的樣子。就算自己實力有限,沒辦法贏到最后,但只要拼盡全力,相信長官會看到自己的表現(xiàn)的。哪怕當不了屯長,什長、伍長都行?。?!
所有人都像被打了雞血一樣,一有時間就到校場之上練習刀槍箭術(shù)。
程坤看著這一幕,咧了咧嘴,說不出話來,他隱隱感覺,消息可能就是鐵牛教官自己放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最后在推一把,讓這些人爆發(fā)出自己的潛力,好選出更多的好苗子出來。他早就看出來了,鐵牛教官那家伙雖然一副大大咧咧,粗魯毒舌的樣子,實際上肚子里的花花腸子著實不少。
校場人一下子變多,也多少打亂了程坤的鍛煉計劃,但他很快就想出了新的法子。
這家伙也不去外面了,就在營房之中,拿著一張弓,想象著自己射箭的樣子,一次次的拉弓,弓弦振動,發(fā)出陣陣嗡鳴聲。知道的人明白他是在練習箭術(shù),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他在天橋底下賣藝,彈棉花呢!
不過這樣的模擬,也的確有助于他固化自己已經(jīng)優(yōu)化完畢的箭術(shù)動作。
另一邊,方寒也在苦修之中。他從小修煉武功,尤其精擅劍術(shù),在上谷郡,方家的驚雨劍訣堪稱一絕。只是劍走輕靈,劍術(shù)高超的人必然身法不凡。這種兵器更適合江湖搏殺,在戰(zhàn)場之上就占不了什么優(yōu)勢了,畢竟亂戰(zhàn)之中,上哪兒找空間給你輾轉(zhuǎn)騰挪。
所以,到了軍營之后他便果斷改練槍法,這兩者之間也有相通之處,不是有那么一種說法嗎,劍乃小槍,它們最大的殺傷力都表現(xiàn)在刺上。所以方寒一點都不擔心,如果有老朋友以為他臨時改練大槍實力會下降的話,那他到時候一定會給對方一個驚喜。
方寒斗志勃勃,羅榮軍也絲毫沒有放松。與程坤的那一次交手試探給了他不小的刺激。
這家伙修煉的少陽真氣在與他人交手時相當占便宜,對手必須時刻小心,否則一個不留神,很容易被他的真氣攻入體內(nèi),灼傷經(jīng)脈,而經(jīng)脈的傷又往往很難醫(yī)治。如此分心之下,十成的功夫能用出八成就不錯了。所以別看他的功夫走的是陽剛的路子,實際上卻相當陰損。
他以往與人較量很少落于下風,可這一次卻栽在了程坤的手里,想想就很不爽啊。回想起兩人交手時程坤手掌傳來的巨力,他還感覺自己的手隱隱作痛。因此,他也格外期待著這次軍營大比之中能與程坤再次交手,這一回,他要讓程坤好好領(lǐng)教一下他的烈陽刀法。
而在遼東郡的小圈子中,還有一人在默默積蓄著力量,等待著一鳴驚人的那一刻。
他的名字叫蓋云天,是遼東郡襄平縣人。這家伙從小跟著父親打獵為生,練就了一身超凡脫俗的箭術(shù),跟他一起來自遼東郡的人見到之后,無不欽佩萬分。而且這家伙一張臉輪廓分明,有一種古希臘雕塑一樣的美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可以說是威儀自生,身邊的人很快就被他折服。
他唯一可能比別人差的就是底蘊太薄,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修煉過任何一門功法,正因如此,他才格外渴望這次獎勵的軍營秘武,這是他的登天之梯。他有一個秘密一直藏在心底,他小時候曾經(jīng)誤服過一株靈芝,身體里面精元渾厚,只要修煉功法,便能一日千里。
夜幕籠罩下,蓋云天用手撫摸著長弓,手指傳來的觸感讓他有一種水乳交融的錯覺。這張弓已經(jīng)陪伴他七年了,他熟悉它的每一個細節(jié),只要持弓在手,他就有信心擊敗任何人。黑暗之中,他的眼神熠熠發(fā)亮,他已經(jīng)有些等不及了。
……
一個月終于過去,而軍營大比也如期而至。
所有人都被叫到了校場之上,鐵牛校尉看著三千多名新兵,微微點頭。經(jīng)過一個月的鍛煉,眾人身上不知不覺之中多了一絲剽悍之氣,不像剛來的時候,松松垮垮的,一副散兵游勇的樣子。
鐵牛教官瞪了一眼眾人,直接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聽什么,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在軍營大比之中,戰(zhàn)至最后的三個人都可以獲得一門軍中武學,堅持的越久,功法也就越好。而最后十人,可以被授予官職,最高屯長,最低伍長。想要出人頭地,那就用手里的刀槍來換!”
悶雷一般的聲音傳遍整個校場,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他們的眼睛有些發(fā)紅,鼻孔也喘著粗氣,如此機會實在難得,值得每個人用盡全力去拼。
大比的第一項很簡單,就是檢驗眾人這一個月刀槍箭術(shù)練得怎么樣,合格的人就可以被選入定山軍,獲得資格進入下一個環(huán)節(jié)。不合格的人就會被直接淘汰,轉(zhuǎn)到幽州其他郡縣,充當?shù)胤杰?,軍餉待遇比之定山軍可以說差得很遠。
三門技藝只要有一項合格就能通過。槍法的標準就是十步破甲;刀法則是與持盾的老兵對戰(zhàn),能夠擊破其防御或者撐過五分鐘都可以;箭術(shù)最簡單,能拉開一石弓,射中五十步外的靶心即可。
近乎一半的人都選擇了槍法的考驗,剩下的人中三分之二的人選擇了刀法,只有最后的那三分之一選擇了箭術(shù)。
程坤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槍,在一名老兵的注視下,他單手持槍,直接進步上前,干脆利落的一槍將眼前的一副精鐵所制的半身盔甲穿透,順利出線。
結(jié)束之后,程坤跑到晉陽郡其他人那里,看看他們是否順利。
鄧小閑選的也是槍,他雖然力量較弱,但在程坤的教導下,也學會了該如何正確的發(fā)力,所以也有驚無險得通過了。
洪超這個大個子選擇的是刀法的考驗,為了防止士卒受傷,軍營發(fā)的都是木刀,劈在人身上頂多就是瘀傷,死不了人。
負責考驗洪超的老兵身材有些瘦,皮膚也有些黑,乍一看有些像莊稼地里的老農(nóng),只是他眼中隱約的殺氣暴露了他的身份。這名老兵手里拿著一面長有半米的木盾,將身體要害遮擋的嚴嚴實實,然后以眼神示意洪超可以開始了。
洪超一聲怒喝,雙手持刀,由上而下一式立劈,老兵盾牌上舉,準確的招架住這一刀,同時后退一步,將多余的力道順勢卸去,然后重新組織防御,動作嫻熟,招架的恰到好處。洪超沒有氣餒,反而一刀接著一刀,對著老兵的木盾就是一陣劈砍,來來回回就是那么一招,氣勢相當?shù)目褚啊?p> 終于,八刀之后,老兵承受不住盾牌上傳來的力量,兩手顫抖,再也抓不住盾牌,讓它掉到了地上,考驗通過了。
洪超可以說完全是以力壓人,根本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但這種方式卻正適合他。
移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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