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誰是父親
伍海彥握著我的手,我們兩個就那樣相顧對望著傻笑。
我心里裝滿著個個亮晶晶的小泡泡,它們閃著陽光下那五彩的光芒,叫我歡喜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任由那些小泡泡使勁往外飄,我的心也就這樣飄飄然地歡樂著。
千萬個日夜的祈禱,我終于盼來了這一刻。
伍爸爸和范醫(yī)生進來,看見我們倆個這樣子,不禁都笑了。
“高興壞了吧?!狈夺t(yī)生打趣道,接著敲伍海彥的關(guān)節(jié),問,“疼嗎?”
伍海彥搖頭。
“下來走走看?!?p> 他下床,踉蹌了兩步。
“好,坐著?!贬t(yī)生胸有成竹,“挺好的,飲食改半流質(zhì),不要太油膩,明天辦出院吧,后續(xù)有什么問題找我。”
他說完,白大褂在房門角上一飄,不見了蹤影。
伍爸爸兩手交叉著來回搓動,也樂得不知說什么好,那嘴角,直裂到耳后跟去。
半晌,我們異口同聲地問伍海彥,“你想吃什么?”
“我要山珍海味?!蔽楹┮残Γ覀兌紭凡豢芍?。
“那還不行?!蔽榘职謬?yán)肅道,“我打電話給你媽媽。”
“是我。”伍爸爸說,“老伴,跟你說個事,哎哎......你聽電話......”
電話被掛斷,伍爸爸兩手一伸,“嗨,換尿布呢,沒空搭理我。”
“我打?!蔽易愿鎶^勇。
電話里傳來不耐煩的蒼老的聲音,“跟你說忙——”
“阿姨,是我,維曼?!蔽仪屏艘谎畚楹?,他也正專注地看著我,“告訴您個喜事——”
對方一聽說是喜事,終于聲線一亮,“什么喜事?”
“伍海彥明天回來了?!?p> “什么?”我終于聽到那股難掩的喜慶,“真的?明天什么時候?坐飛機回來嗎?......哎呀,太好了,小寶,你爸爸要回來了!哎呀,終于回來了?!彼幌伦优d奮起來,話里夾著激動的情緒。
“完成任務(wù)。”我笑瞇瞇地掃了一眼病房,居然發(fā)現(xiàn)有個小保險箱!
“啊!來了幾個月了,居然不知道這里還有保險箱!”我驚叫,豈止,我還突然發(fā)現(xiàn),病房里的光線明亮,窗明幾凈,“噢,怎么回事?”我在心里嚷嚷,“原來這里并不晦暗,何以我會一直覺得這里的一切那么的不堪!”
“呵呵,之前沒有心情看別的東西呢?!蔽榘职址鲋楹白?,我們試一試,走走看,能邁步不?”
......
第一次有這種奇妙的感覺,我心心念念要跟伍海彥在一起,我們一起回去船廠看我的爸爸,我想象他看伍海彥的樣子,那會是什么樣的眼神呢——
等一下,他回去他的家里,對著林佳林,又會是......唉,我一定不能在場......
“走了,愣什么呢?”伍海彥走過來,拉著我走出病房,我又回頭張望了一眼——在這里,我度過了至少幾百個夜晚,每天睡下,祈求老天保佑伍海彥有一天能睜開雙眼,然后離開。
今天,真的要離去了,居然有了不舍,有了留戀——
“往事如煙,這里,承載了太多的淚水和祈求!”我喃喃,伍海彥擁著我入懷。
......
我們離開了。別了,病房!別了,365個日夜!
汽車緩緩?fù)T趰湫碌膭e墅前面,伍爸爸按下遙控器,大門緩緩?fù)崎_,潔凈的大理石、噴水池映入眼簾。
痩長的伍媽媽,別著小發(fā)髻,穿著咖啡色的裙子,從雕花的柚木門里走出來,樂顛顛地等在車門外。
伍爸爸下車,我也下車,我們扶著伍海彥出了車門,當(dāng)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驹谒赣H的面前時,我看見,兩行渾濁的淚,掛在了伍媽媽的有著皺紋的臉頰上。
母子相擁而泣。
良久,我們進屋里。
阿姨抱著林佳林的小人兒,迎出門外來。
“這是你和佳林的兒子。”伍媽媽抹去淚水,笑得燦爛,“寶貝,叫爸爸,看看,爸爸回來了?!?p> 這話傳進我的耳朵里,特別磕耳,我微微一笑,將心里的不爽快掩去。
小家伙揮動著兩個小粉拳,呀呀地笑。
“他媽媽呢?”伍海彥問,低頭看小人兒。
“昨晚出去的,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卑⒁滩淮蛘N語,坦白道。
“剛剛給電話她了,說馬上就回來?!蔽閶寢層行琅氐闪搜郯⒁?。
“好了,人接回家了,我走了?!蔽沂强床幌氯チ?,想想一會兒林佳林真回來了,面對著伍海彥,我真犯尷尬。
“哎,那維曼你慢走,佳林回來了我讓她謝謝你?!蔽閶寢尯軙埪暽?。
“阿姨您客氣了,再見?!蔽胰绫翅樇?,恨不得立刻離開那棟輝煌的房子。
“維曼,別那么著急著走?!蔽榘职謴南词珠g出來,聽見了我的話。
“呵,我有事請呢,改天拜訪您。”我跟他道別。
“海彥,你送送陸姑娘?!?p> “走?!蔽楹┒挷徽f,跟著我走出門外去。
送到大門口,看見林佳林的深紅色的小跑跑回來了。
她摁開車窗,對著我們喊,“噢。海彥,你回來了?!?p> “回來啦?!蔽楹┌欀?,瞧了一眼她,“我送維曼出去?!?p> 我回頭看林佳林,她的車子停進了車位里。
我也拿出了車鑰匙,準(zhǔn)備開車。
伍海彥二話不說,搶過我的車鑰匙,“我來開?!?p> 我只好坐進副駕座,我們走了,我在倒后鏡里看見林佳林呆若木雞的模樣。
“你全家人都等著你呢?!蔽阴久?,“你這樣做,你母親會很傷心。”
“晚點我會回去的。”他霸道地說,那道久違的聲線在耳畔響起。
“我悶了很久,我需要去熱鬧的地方?!彼蚍较虮P,動作有些生疏。
我們?nèi)ゾ瓢?,他翹著二郎腿,看頭頂上像犁田一樣,用小辮子犁出一條條小溝溝的黑人,唱搖滾。
搖頭晃腦,讓搖滾樂滾進腦子里,驅(qū)趕這一年來的晦寂。
一杯啤酒下肚,再坐一小會,黑人下去,換個意大利歌手,他嫌吵。
我們出來,沿著珠江邊走。
冬季的珠江岸邊送來陣陣寒風(fēng),我們頂著寒風(fēng)走,風(fēng)鉆進脖子里,他幫我系好圍巾。
伍媽媽打來電話,他接了,“媽媽?!?p> 他認(rèn)真地誠懇地對著媽媽說,“我悶了很久,出來透透氣。”末了,又保證道,“媽媽你放心,我會解決好。”
聽這話,我知道,又是林佳林的事情了。
伍媽媽是先入為主,又代入式地回憶自己的人生,認(rèn)同林小姐,對此,我只能一笑了之。
我依著珠江的護欄,注目伍海彥,等他掛電話。
“這件事情,重點在小寶寶,確定了誰是父親,一切好辦?!彼Т?,而后微笑著看我。
紫小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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