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死了
接到警局那邊的電話,我滿懷希望,以為抓到兇手了。
“陸維曼,你能提供一下,四點多鐘的時候,嫌疑犯與你起爭執(zhí)的目擊證人嗎?”
“可以?!狈路鹆喜实拇螵勁c自己的號碼只差最后一個數(shù)字般讓人懊喪,“我給您她的電話?”
“也行?!?p> 于是,我將悠悠的聯(lián)系方式給了對方。
……
店家的人來的時候,大約8點有余了,天上零星地撒了幾點雨滴,就驟然收工。
洗去油漆,換上備用胎。
伍海彥的電話進來,“曼曼,你在哪里?”
“GB健身房啊?!?p> “OK?!蓖nD了幾秒,“總部有急事,我回BJ了?!?p> 他那頭似乎在忙著什么,“現(xiàn)在在去機場的路上?!?p> “嗯,路上小心?!蔽以鞠敫f這茬事,但轉(zhuǎn)念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作罷。
“恩。我叫媽媽三天之內(nèi)讓她搬走,這一次,媽媽是有所動搖了......你這里,盡量少外出,即便要外出,也事先通知我,我安排人手跟著你,.....你在聽嗎?”
“在聽?!蔽倚睦镉蛛y過又高興。
難過自己要招惹這么多禍端,高興伍海彥想得這么周到。
“呃,還有,我跟牛淼交代過,讓他每天跟你一同上下班......嗯,這樣吧,再派個人跟著你?”
“??!不要了吧。有牛淼應(yīng)該可以了?!毕胂笾粋€陌生人跟著我屁股走,我渾身不自在。
“行,這個隨你。有什么情況,第一時間聯(lián)系我?!?p> 這還用說嗎?絕對中的絕對。我偷笑。
“你笑什么?現(xiàn)在你人身安全有問題,你還笑得了?”他嗔怪,“真害怕睜眼就聽到壞消息?!?p> 被他說得心里發(fā)悚,我不由得往四處張望,仿佛某個水泥房子里,有機槍對著我掃瞄。
“李建鵬到了嗎?你不要到處亂跑哈?!?p> “我,我就在路邊,車子輪胎被人戳洞、放了氣,車窗玻璃和前蓋被上了油漆,正在修理。”我還是沒能忍住,一古腦地說出去了。
“......“
“手真賤!曼曼,你一定跟公司申請調(diào)BJ了,要不干脆辭職算了。”
“我不要……還不是因為你,到處招蜂引蝶,才招致……”說到這兒,涌上心頭,我說話都帶著鼻音了,“萬一調(diào)動不了,你就在BJ給我物色別的單位?!?p> 好一會,他緘默不語。
“你要辭職了,獵頭公司馬上嗅到你!”我聽見他開車門的聲音,“我到機場了。”
“曼曼,抱歉讓你受驚了……你,笑一個?”
“笑不出來。”聽他這句話,淚水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
“陸小姐嗎?您好,我是李建鵬,伍總派我來接您?!币粋€年輕的理著小平頭的小伙子向我鞠躬,做自我介紹。
我回了禮,“是的,謝謝你!”
“你派的人到了?!蔽沂掷镞€握著電話。
“到了我就放心了,那個手腕表,你帶著,具體用法,小鵬會告訴你......曼曼,寶貝,照顧好自己哈?!彼f,“我過安檢了,回頭給你電話?!?p> “......”
伍海彥掛了電話,我仰頭望天,竭力忍住不讓淚水掉下來。
接著,伍海彥派來的小鵬將一個銀白色的只有一指寬的他所說的表戴在我手腕上。
“這個是說明書,陸小姐回去慢慢看......您這個表,聯(lián)系著伍總,只要您輕按這個鍵,伍總就知道您在呼叫他了。”
“哦?!蔽业皖^看表,上面顯示7:57,“這個鍵嗎?”我指著那個細(xì)的幾乎看不見的一顆粒,問。
“是的?!?p> ......
許久之后,油漆清洗干凈,四個輪子換上備用胎,行車記錄儀也安裝完畢。
伍海彥派來的小伙子送我回聽雨軒,車子他開去換輪胎。
接下來的一周里,我出入帶著小平頭或者牛淼,諸多不便,也諸多威風(fēng),咳,更多的是沒那么自由了。
這一年的立春來得特別早,離春節(jié)還有一個月時間,立春居然就到了。
春雷隆隆響過后,雨水接踵而來。
這天早上,天上開始飄起毛毛細(xì)雨,斷腸般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早一午,到了晚上十一點過后,變本加厲起來,傾盆大雨,從天上倒著下。
這段時間我?guī)缀跄睦锒疾桓胰?,宅家里,去公司,兩點一線,安卡那里也沒去。
大雨天人更讓人覺得倦蜷,于是我早早睡覺去。
下半夜,忽地被一陣急促的鈴音吵醒。
我很bu爽——誰三更半夜地不睡覺,這樣吵死人?
伸手摸到手機,“喂——”我很惱氣——
電話是白云區(qū)警察局打來的。
“請問您認(rèn)識這電話的機主嗎?”對方冷靜地問,“機主將你設(shè)置為重要聯(lián)系人?!?p> “認(rèn)識。”我不得不睜開睡的迷迷糊糊的雙眼,“這是林佳林的電話?!?p> “她是您什么人?”
“……”
死對頭?冤家路窄的朋友?我茫然。
好笑的是,我居然是她重要的聯(lián)系人!
“出什么事了嗎?”我徹底醒了,警惕起來,以為是哪個歹徒故意扮演警察來勒索我,或者綁架了她。
“她失足沙井蓋里......還有一個嬰兒......”
“什么?”我驚叫起來,打斷警察有些哀傷的話,“她,和寶寶還好嗎?”
“您是她的家人嗎?”還是很沉靜的問話,像極在審訊。
“是的?!蔽疫B忙應(yīng)答,“她們都好嗎?”
“在市武警醫(yī)院里,您什么時候能過來?”
“我馬上過去?!蔽因嚨刈饋恚瑖?yán)重的不祥的預(yù)感。
對方留下電話號碼,讓去到了再度聯(lián)系。
掛了電話,我抬手看表,凌晨1:21。這個鐘點,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安卡還沒睡覺。
也不知道林佳林三更半夜的帶著寶寶出去做什么。
但事發(fā)突然,我只好打電話給安卡。
這事把安卡實實嚇了一大跳,“什么?掉沙井蓋里了?哎呀,寶寶也同去——慘了,昨晚的雨像從天上潑下來一樣??!”她的聲線也從迷糊中一下清脆了過來,“我讓康城跟我一起去?!?p> 跟安卡約好,我起身去敲牛淼的房門。
現(xiàn)在,睡意全消,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地和牛淼往醫(yī)院里奔。
掉沙井蓋里頭,不是雨天也就罷了,這么瓢潑大雨,該是多么糟糕的情況,更糟糕的是,居然帶著小人兒——萬一是伍海彥的兒子?我心里打了個冷顫。
心緒不寧地等了個把鐘——這是多漫長的一個鐘,我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到醫(yī)生出來公布五雷轟頂?shù)慕Y(jié)果——林佳林死了!
“曼曼,林佳林死了!”安卡靠著杜康城的肩膀,哭泣,“真恐怖,說死就死了?!?p> “死了!”我喃喃重復(fù)醫(yī)生的話,差點軟塌下去,“怎么就死了呢......怎么跟伍海彥交代......”
該死的人!為什么這么個大雨天要外出!
這一夜,我將她對我的種種惡劣的態(tài)度,雇兇殺我的殘忍抹去。
我反反復(fù)復(fù)想著林佳林的凄涼的身世,想她的模樣,想她的音容笑貌,想寶寶,想那小人兒的一聲聲“按歌”,想得心碎,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天微微亮的時候,將噩耗告知伍爸爸,伍爸爸足足懵了五分鐘,“怎么說死就死了呢?”他也喃喃自語。
林佳林是個孤兒,安卡說,“警察正在搜搜她的遠(yuǎn)親,看看能否找到?!?p> 但目前,需要埋葬她。
她生前的將近一年的時間里,都是與我和安卡相處較多,雖然到后面,她因得不到伍海彥,遷怒于我。
然而,我們不去埋葬她,怕是只有慈善機構(gòu)或者社區(qū)去埋葬,那將是何等的凄涼!
見了那具毫無血色的蒼白地駭人的尸體,我忽地想起小人兒,“寶寶呢?這么沒見寶寶的尸首?難道這么小的人兒要跟他母親分離?”
PS:寶寶們猜猜,到底寶寶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