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語嫣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扁著嘴就要哭出來,抱怨道“我還想著他二人悶在屋里,特意叫了大伙兒去找他們也好解解悶,他們倒好,只顧自己有興致,孤男寡女,還同騎一匹馬去了!”
此時,她身后的女子,除卻肖離洛與其他幾個面生的,雖不言語,卻都面色稍變,手中的絹帕擰做一團,有的甚至咬著下嘴唇。
“既然如此,我們回去吧!”嚴梓鈺上前,話罷,轉(zhuǎn)向穆云珠,溫聲道“你若也想出去,我陪著你!”
穆云珠一驚,看著嚴梓鈺,溫柔道“我突然想起今日早晨做的一幅畫做了一半,還未完成,恐怕要掃了御子的興了!”,說罷,低頭匆匆地離開。
“都說將軍府的楚武郡主眼高于頂,如今看看,這只要是將軍府出來的女子,還真有讓人抓心撓肝的本事,這欲擒故縱的手腕也是無人能及了!”嚴梓玥一手搭在嚴梓鈺的肩頭,陰陽怪氣一番。
嚴梓坤看著穆云珠匆匆而去的背影,笑道“女兒家難免羞澀,無怪!只是蕓楚妹妹,倒不像是養(yǎng)在深閨中的女子,她身上,有江湖俠氣!”
“她若是大家閨秀,三年前就不會去比武大賽隨便弄個榜眼回來了!”嚴梓玥笑道“不然這皇城也不會有‘楚武郡主閑的住,豬都會爬樹’一說了!”。
嚴梓鈺看看行宮門口,對一眾女子說道“今日還是不要出去了,沒有男子同行,不安全,待明日大家同去!”,幾女子含羞點點頭散去,只有嚴語嫣站在原地冷著一張小臉不吭聲。
“九妹妹回去吧,圣兄不是說了明日大家同去的嗎,楚武郡主與暻世子定是也要同行的,何愁見不到他們!”
說話的是四公主,因為月數(shù)不足早產(chǎn),基本不出宮門甚至不出自己的院落半步,大半年前隨圣君去冰靈寺的途中遇一游歷的老道,硬是將她天生的頑疾剜了根,如今與常人無異。
在眾多皇子公主里,嚴語嫣是最小的一個,也最與嚴梓筱與這四公主關(guān)系好,聽聞她這般一說,心下算是暢快了一些,點點頭拉著四公主的手回了。
云暻與穆蕓楚騎著千山踏雪,順著寬敞的大道跑了一個時辰,所到之處除卻青山綠水,還有望不到邊的農(nóng)家田地,俯瞰下去,是農(nóng)家小院,錯落有致,別有一番風(fēng)景。
二人端坐在馬上,馬停在峰頂,這山不高,山頂似是平原,花草茂盛,清風(fēng)徐徐,白云悠悠,是觀景的好去處。
“沒想到這天下間,還有這等風(fēng)景!”穆蕓楚不禁贊道。
“是啊,若遠離朝堂,在此處耕一畝三分地,也是愜意!”云暻溫聲感嘆。
穆蕓楚這才想起自己身后還有個云暻,她再看看他拉著馬韁的雙手,兩只胳膊就將她環(huán)在懷中,她不由得臉發(fā)燙,縱身下了馬。
云暻看一眼穆蕓楚,也下了馬,將馬韁挽在籠頭上,隨在穆蕓楚身后。
“你跟著我做什么?”穆蕓楚轉(zhuǎn)身沖云暻惱道。
“我?guī)愠鰜淼模偷每搭櫤媚?!”云暻挑眉?p> 穆蕓楚被云暻一句話噎住,不再言語,轉(zhuǎn)身疾步向前走去,沒走幾步,腳下一拐,跌坐在地。
她惱恨,為何總是在這個人面前丑態(tài)百出,當日在良品閣是,在西大街翻了馬車是,后在太后生辰打翻杯盤酒盞是,在蓮池渾身濕透是,再后來在活色生香遭柳迦南欺負是,前幾日馬車墜落山崖人事不省是,今日在此處拐個腳都是,想著,他二人,到底是冤家還是對頭?。渴窃┘野?,不是說不是冤家不對頭嗎!
云暻也未要扶穆蕓楚的意思,她也沒有要讓他伸手的想法,二人總算默契了一回。
穆蕓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一低頭,發(fā)現(xiàn)腳下是一塊沙地,地里是熟了的西瓜,她頓時眉開眼笑,好像剛才那一跤摔在了別人身上,也不覺疼,更對云暻沒有了惱意,沖他招手道“快來,大發(fā)現(xiàn)!”
云暻依舊是不緊不慢地步伐,月白銀紋錦袍在風(fēng)中輕拂,一眼望去,卻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一般,芝蘭玉樹,雅致尊貴,好不吸睛。穆蕓楚不由得癡了癡。
“什么?”云暻走近,輕淺好聽的聲音問道,順便看了一眼穆蕓楚。
“哦……這個!”穆蕓楚定了定神,心下一緊,想著“世間竟有這樣的男子,天理不容?。 保众s緊應(yīng)聲“西瓜!”
“什么瓜?”云暻皺了皺眉,問穆蕓楚。
“西瓜?。 蹦率|楚眨眼,難道不是?
“這叫寒瓜!”云暻蹲身,掖了掖錦袍的邊角,免得沾染了泥土。這個人,無論何時都這么講究。
穆蕓楚愣了一愣,管他呢,反正能吃就是了,她二話不說,擰了一個就往地上摔。
云暻抬手從底部托住穆蕓楚抱著的瓜,她一臉疑惑,問道“干嘛?”
“你就這么摔了?”云暻挑眉。
“難不成你還要抱回去吃?我告訴你,入鄉(xiāng)隨俗,少拿你那循規(guī)蹈矩的講究在這里,不適應(yīng)!”穆蕓楚嗔著,又抬手要摔。
“這樣下去全是泥土,你確定還能吃?”云暻無奈地嘆口氣。
“那你說怎么吃?我們兩手空空的!”穆蕓楚問道,罷了,抬眼看看山頂“或許,我們可以抱上去拿石頭砸開!”她出主意,又扁著嘴道“但是我就想在這里吃,夠味兒!”
“那就在這里吃!”云暻溫聲說著,從發(fā)間抽出白玉簪,接過穆蕓楚手中的瓜,將白玉簪插進瓜里,三兩下便切開了。
穆蕓楚睜大眼睛看著云暻,心想“萬能的云暻啊!”,目露贊美之色。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會亂了心神的!”云暻低頭分著瓜瓤,溫聲道。
“難得能聽見你說這樣的話!”穆蕓楚陰陽怪氣道“本小姐以為云端高陽的暻世子說話從來都是惜字如金,對人從來都是冷淡疏離,神情從來都是喜怒無色,對事從來都是云淡風(fēng)輕呢!”
“本世子也以為眼高于頂?shù)氖|楚小姐從來都是孤傲冷淡,愛憎分明,不可一世呢!你我之間,彼此彼此!”
“噗”穆蕓楚吹了一口氣,朝天翻個大白眼。
“好了,吃吧!”云暻將半個瓜遞給穆蕓楚,溫聲說著,掏出錦帕將白玉簪擦拭干凈,遞給穆蕓楚“幫我戴上!”
“自己戴!”穆蕓楚沒好氣道“拿的時候怎么那么順手!”
“拿的時候不用照鏡子,如今這里也沒有鏡子,只能你幫我戴了!”云暻不慌不忙,溫潤如常。
穆蕓楚接過白玉簪,往云暻身前挪了挪,拉長聲音說道“暻世子從來都是這么講究,難怪嚴梓筱說是個女子,見了你都會被偷了心,勾了魂魄!你就是個妖孽!”
“多謝夸獎,承了!”云暻微微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