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靈土,仰乾背坤;巽土圣地,以此為尊;
祭臺中立,羽痕麟紋;星羅棋布,攬月為心;
以血為祭,可知前事;以身為祭,可逆天倫。
“觀星臺是巽土部的一座圣臺,也是一處禁地,巽土部第一代的族長葬于此處。老祖宗駕鶴西游之前,讓四位長老約定,以后根據(jù)靈力推舉族長,勒令子子孫孫、生生世世、不再踏入觀星臺。”
過了幾千年,后世也一直沒壞了這個規(guī)矩。四位長老領著自己那一派民眾,過得和樂安穩(wěn)。
畢竟。
觀星臺有兩個用處,只有擁有未卜先知能力的族長和長老知曉。
再者,祭臺一旦啟動,啟動的人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其一,以長老的血連結祭臺上的五個星星暗紋,能夠看到過去發(fā)生的事情,代價是滴血的人夭壽十年,言‘慧極不壽’;其二,以活人作為祭品,可以違逆天道,做到不符合自然規(guī)律的事情,言‘有去無回’。
東長老多恭是個老頑童,無酒不歡,腰上整日里別著酒壺,喝了酒上頭,喜歡四處溜達。
一日又喝多了,多恭歪歪撞撞,走進了一個山洞。
這山洞里,遮天蔽日,寒氣凜人,東長老不禁打了個哆嗦。
循著眼前的一點光亮,越往前走,道路越發(fā)寬闊,走到盡頭,竟自成方圓,中央立有一處高臺,高臺之上,星瀚漫天,月移斗轉。
多恭兩個眼皮打架,他爬上去,靠在大臺子上,猛灌了幾口酒,手一哆嗦,酒壺掉在地上,他心疼的撿起來,看見眼下被灑出來的酒浸過的地方,露出一行小字。
“以血為祭,可知前事......”多恭小聲念道,一擺頭,嗤笑道,“呵呵,騙我?!?p> 看我怎么揭穿你這騙子!
多恭一甩衣袖,對著自己的手指猛咬一口,鮮紅的血滴溢了出來,似乎還泛著一股酒香。
吃力的轉了個身,跪著身體,趴在臺邊,抬手描摹上臺面的暗紋。
喝醉的多恭全然不記得這是族中禁地觀星臺。
霎時間,溢光流彩,金輝四射,照的多恭雙眼酸痛。
星斗月盤快速旋轉,令人眼花繚亂。
祭臺緩緩向上升起,多恭沒站住,往后猛地一栽,跌落臺下。
老祖宗的幻影幽幽的出現(xiàn)在祭臺上。
他皺起眉,嘆了口氣,果然,還是有不聽話的子孫闖進來了,唉,罷了,或許真是天命如此吧。
“你想聽什么?”老祖宗,也就是那個幻影問道。
東長老揉了揉醉醺醺的眼睛,搖搖頭,伸手往前一抓,什么也沒抓到,以為是在做夢。
“真是騙人的!”完全摸不著情況的醉鬼,咧嘴傻笑。
“夭壽十年呢,真不知道你怎么舍得?!被糜皳u搖頭,不等多恭回答,便自顧自地接著講。
原來這是幾千年前留下的一段意念。
“五部的祖先,是這片大地上最早的生靈。世間萬物陰陽調和,五行相生相克?!?p> “巽屬木,木克土,巽土之名,是以鼎木部覆滅巽土部;沙屬土,土克水,是以巽土部覆滅沙水部;潤屬水,水克火,是以沙水部覆滅潤火部;焚屬火,火克金,是以潤火部覆滅焚金部;鼎屬金,金克木,是以焚金部覆滅鼎木部?!?p> “命由天定,事在人為。循環(huán)一旦開啟,便無法逆轉,必然會走到四亡一存的境地,才肯罷休?!?p> 多恭撓撓脖子,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怎么就四亡一存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自求多福吧。我真的,該走了?!?p> 一陣陰風吹過,臺上的血跡暗了下去,隨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祭臺降下,星月歸位。
世間終于沒有了千年之前的痕跡。
幻影滅,壽數(shù)去,前因定,禍事成。
東長老又灌了幾口酒,醉倒在觀星臺下。
等他酒醒之后,揉揉發(fā)脹的腦袋,環(huán)顧四周,才恍然大悟自己做了什么,連滾帶爬的離開了觀星臺。
什么都不敢說,又憋著難受。多恭只好把自己悶在家里,以酒為伴,惶惶不可終日。
一日,南長老多栗來找東長老下棋??匆姈|長老不知何時生了很多白發(fā),抱著酒壺,醉得不省人事。
“死東西,就知道喝酒?!倍嗬貂吡怂荒_,床上的人哼唧一聲,翻了個聲。
南長老轉身欲走,這時,聽到身后絮絮傳來哀怨,夾雜著哭聲。
“我不想知道的啊,你說給我聽干什么?!?p> “你說什么?!蹦祥L老不明就里,皺著眉頭問,“什么不想知道?”
床上那人醉醉咧咧的說。
“巽屬木,木克土,巽土之名,是以鼎木部覆滅巽土部;沙屬土,土克水,是以巽土部覆滅沙水部;潤屬水,水克火,是以沙水部覆滅潤火部;焚屬火,火克金,是以潤火部覆滅焚金部;鼎屬金,金克木,是以焚金部覆滅鼎木部。”
缺心眼兒的南長老聽后,怔怔的看了看東長老的半頭銀發(fā),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素日里老實巴交的東長老,竟然去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禁地!
在多恭的哭聲中,多栗沒問清楚狀況就轉身跑了。他要去找平時足智多謀的西長老多冥和北長老多祿商量對策。
他怎知,自己唯獨沒有聽到多恭說的最后一句囈語。
“命由天定,事在人為。循環(huán)一旦開啟,便無法逆轉,必然會走到四亡一存的境地,才肯罷休?!?p> ......
鼎木部族長的大殿里,阿古占正在和巽土部的三位長老商議要事。
“事已至此?!卑⒐耪汲了剂季?,“我族絕不做刀下魚肉,任人宰割!”
“鼎木族長,打算怎么辦?!蔽鏖L老多冥負手問。
“先發(fā)制人?!卑⒐耪疾皇歉市牡人赖娜耍鞕C已經泄露了,日后難免被別人知道,與其等到別人開了頭,置我于死地,倒不如我先動手,占得良機。
“我族愿意相幫?!比酥凶顬槟觊L,裁定大事的北長老多祿說,“還請鼎木事成之后,遵守約定,勿犯巽土?!?p> “那是自然。”阿古占看著幾位長老離開,勾起嘴角。陰影打在他的臉上,如幽魄鬼魅一般。
游戲既然開始,分不出勝負,就不會輕易結束。
......
告別南北兩位長老之后,西長老回到家,站在自家空無一人的院落中央,閉著眼,不知對誰說了一句話。
“出來吧?!?p> 無人應答。
‘嗖嗖’幾聲,多冥甩出袖中幾根奪魂針。
隱匿在暗處的人,這才現(xiàn)了形。
“長老別來無恙。”陰冷的聲音劃破長夜。
“瓊保大人?!倍嘹た聪螂[匿在一身黑袍中的人,“今日來鄙地,有何要事?”
“來恭喜西長老大事將成?!杯偙9笆值?。
“大人說什么,我聽不懂?!倍嘹さ谋砬槔铮ゲ蛔∫稽c破綻。
“哦?不懂?!杯偙2恍嫉?,“在東長老酒里下藥,讓他心智暫失的人不是你?暗示南長老,讓他聽到天機的人不是你?想要一派獨大的人,不是你?”
“那日的信,是你給的。”多冥有種被人算計了的感覺。
飛刀傳信時,釘在院中梧桐樹上的刻痕還沒有消退。
“你是怎么知道,觀星臺里的事?”多冥疑惑道。
“巽土占星術算盡天下事。”瓊保頓了頓,譏笑道,“鼎木巫術算盡五部事,貴部未卜先知的秘法,也并不是無人可以匹敵?!?p> 可惜他們都只算中了開頭,沒算中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