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這個到處都是拐角和通道的地方,朱利葉斯并沒有故地重游的感覺,畢竟只是剛剛過了一會的功夫,時間并不長。只是,一開始他和蕾是一起跑出去的,回來的時候,一個頭部受傷,神志不清;一個被烈火焚燒,變成了焦炭的模樣——只是這焦炭還很靈活能動的樣子,正抱著蕾嬌小的身體往回跑。
朱利葉斯現(xiàn)在整個人都是黑色的,衣服被燒爛,還好他穿得厚實,不至于被燒得衣服全化為灰燼了,他可不想在這種時候享受大片皮膚和空氣接觸的涼快感。他的頭發(fā)也被燒掉了大部分,稍微有點長了的頭發(fā)算是被剃了一次,只是這理發(fā)的手法稍微有點粗暴了。
不過現(xiàn)在可沒有讓他顧及個人形象的時候,現(xiàn)在他和蕾可還沒脫離危險,不如說,現(xiàn)在離死亡其實也沒有多少步。
朱利葉斯感到自己全身都燙得厲害,這情況已經(jīng)還算好了,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要是照鏡子的話,大概能把自己嚇死。剛才那油一般的黑霧加上火焰的效果,差點沒讓他痛得窒息過去,雖然他撐了過去,然后還裝死偷襲了那年輕的黑袍,總算找到了能帶著蕾逃跑的機會。
剛才他在地上滾動的時候,火焰已經(jīng)熄滅,但是這烈火焚身的痛苦,還殘留在他的身體上,皮膚上到處都是刺痛感,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要怎么處理這一身的油污、還有油污下的傷,這可就有點麻煩了。如果只是麻煩的話,那還算好的……只要他和蕾能逃掉的話,那么再麻煩也不是問題。
朱利葉斯跑回這迷宮一樣的地方,當然不是情急之下的選擇,比起在那詭異的地下湖附近亂跑,他認為還是回到原來那個地方逃掉的可能性更大。只要站上那個可以移動的平臺,就算黑袍們再怎么有本事,也沒法跟著移動平臺爬上來吧——早些時候他和蕾開玩笑,自己可以背著她爬那條狹窄漫長的通道這件事,他可不認為那些法師們會這么做。
通道到處都是光源,這些光可不是他的指明燈,這說是催命燈或者更合適。這些光源肯定是那些法師的法術(shù),他們靠這個來追蹤朱利葉斯和蕾?,F(xiàn)在這些光球還緊跟在他的身邊,也就是說那兩個黑袍并沒有放棄追捕朱利葉斯。
朱利葉斯低頭看了一眼蕾,蕾緊閉著眼睛,血流滿臉,這出血量讓朱利葉斯越發(fā)擔心了,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孩子該承受的傷,她現(xiàn)在還能發(fā)出呻吟聲,這對朱利葉斯來說是最好的消息了。他必須趕緊帶她離開這里,然后給她處理一下傷口才行……但是這么一個傷口,光是看著,朱利葉斯的手就有點顫抖。這個傷口實在太深了,像是要將蕾的半張臉給劈開一般。這個傷如果是出現(xiàn)在成年人身上的話,并不會顯得太嚴重,但是如果這是在一個小女孩身上,而且還是在那張還沒脫離稚嫩的臉上的話,那就令人很擔心了。
朱利葉斯叫喚了蕾好幾聲,只能得到呻吟聲作為回應。確認蕾好歹還有氣息后,他繼續(xù)往前跑,身邊那些煩人光球無法驅(qū)趕,他只能刻意無視掉了。只要那兩人沒有馬上追上來,那么他就有逃掉的機會。
朱利葉斯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遠,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只能往大概的方向狂奔,好讓自己能離那個有奇怪的巨大裝置更近一些。只要回到那里的話,他可以爬回到管道上,趕回到有移動平臺的那個空間,那時候他和蕾就是安全的了。
朱利葉斯抱著蕾跑到了一個大廳模樣的地方。這個地方?jīng)]有什么東西,很空曠,感覺是被打理過的。這里的空間不小,也許這里曾經(jīng)是某些生物聚集的地方,或者是小尖牙,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怪異生物,但是現(xiàn)在這里都看不到任何會動的東西了。
在大廳正中央的上方,并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個洞口,那洞口看起來和下水道的其他管道入口沒什么區(qū)別,如果不是在天花板上的話,這個洞口也許會是一個逃出這里的好通道。
朱利葉斯聽到了身后傳來了腳步聲,一開始那腳步聲還很細微,漸漸的就變得清晰明顯了。知道那兩個黑袍已經(jīng)追了上來,他現(xiàn)在沒有時間驚訝為什么他們會這么迅速——對能使用風和光的法師來說,追蹤他根本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再這樣下去的話,在回到原來的地方前,大概就要被追上了。朱利葉斯咬了咬牙,將蕾藏在了角落的地方,雙手握緊了長劍。
這種時候繼續(xù)逃的話,肯定是死路一條了。朱利葉斯沒有蠢到連這點事都搞不清楚,對他來說,現(xiàn)在唯有拿命來賭一次,才有可能帶著蕾離開了。并不是毫無希望的,那年輕的黑袍也不是什么刀劍都無法砍到的存在,在是法師之前,他還是一個人,會因為受傷而發(fā)出痛苦的叫聲,而那個年老的黑袍,看他的樣子,也不可能會是強得令人絕望的對手——如果他真的能輕易把朱利葉斯當螞蟻一樣碾壓死的話,那么他就不會放朱利葉斯帶著蕾逃跑了。
朱利葉斯不知道這是自我安慰,好給自己鼓起勇氣,還是冷靜的分析,搞清楚現(xiàn)在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他該怎么做。但是不管如何,他現(xiàn)在都是出于絕境之中了,
“不能膽怯,不能害怕……”朱利葉斯嘴里念叨著同一句話,好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勇氣一些。他自己死了是小事,如果蕾死了的話,他大概到死也不會原諒自己。他不想再看到和自己有關(guān)的人在眼前受傷了,這種感覺實在太痛苦,比全身被灼燒的痛楚還要強烈——特別是想到奧爾加的時候,這個老人,他……
朱利葉斯緊閉著的眼睛睜開了,而腳步聲已經(jīng)越來越近。他的雙眼沒有絲毫的渾濁,如同油燈的光一般,耀眼奪目。